李君浩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回身，先走了出去。
“小崽子！”胡斌又笑着说了，告诉几个弟兄都机灵一些，抬手把自己的衣襟又整理了整理，迈着阔步，出了包房。
这样，李君浩在前，胡斌在后，直出了酒吧百十来米，才分别站下了脚。
李君浩其实正迎着寒风，也并没有回身，——他实在不想再看上胡斌一眼，——冷冷地，就问：“你和我妈都说了什么？”
胡斌轻松地回答：“说了我应该说的。”
“又有什么是你应该说的？”李君浩喊了起来。
胡斌又轻声地一笑：“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让家里人知道一下吗？”
“该让家里人知道的时候，不需要你多嘴，我会告诉的！”李君浩又这么嚷着，嗓子眼儿里似乎都冒了烟。
“该让家里人知道的时候？”胡斌的语气中又是满满的不屑，“你是指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吗？那个时候，再让家里人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李君浩扯破了嗓子：“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也轮不着你这样的来管！”
“我这样的？”胡斌抓着李君浩的肩膀，扯过李君浩的身子，“你倒和我说一说，我什么样？”
李君浩忿忿地打开了胡斌的手，重新又转回了身：“我都不愿意说你！你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
“我是你舅！你个畜牲！”胡斌咬着牙说。
“我舅？”李君浩苦涩地一笑，“天底下，也就我才有你这样的舅舅。”
“哎呀嘞，你还在这里抱什么委屈？”胡斌讥讽地说着，也诉起了苦来，“你以为我喜欢？不是看在我姐，我还管你什么？你实在是太不懂事儿，太自我，太让人伤心。我真为我姐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感到悲哀。我姐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你的身上，只想你能出息，你倒好，就执迷着你所谓的梦想，你拍的那些玩意儿，别的不说，糊得上你自己的嘴吗？”
李君浩叫胡斌说得更是一阵的烦乱：?“我吃不饱，穿不暖，我生活拮据，我乐意！”
“你乐意？”胡斌忍不住，又转到了李君浩的身前，狠狠地抓了李君浩的衣领：“你既然乐意这样，你更没有权力去喜欢一个人！难道，你愿意你喜欢的人和你一起喝西北风？”
李君浩扳着胡斌的手，左右挣了几下，也都没有挣开，衣领勒着的脖子，青筋都一根根地暴起：“我不屑于和你谈论任何感情方面的话题！你这种人，根本也不懂得什么感情！”
“我不懂感情，你懂得吗？”胡斌这么问着，又不客气地说，“你懂得感情的话，你又拥有过哪一个女人吗？你所以为的感情，和你所以为的人生一样，只是你的凭空的想象！不管是生活，事业乃至感情，你哪怕有一点儿的收获，一点儿的成就，再和我说你懂得的话！”
李君浩摇了摇头，说：“别以为你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就了不起了。对此，我只能给你一个字，滥！你和那些女人，除了生理上的那么一点儿需求，还有什么？你一辈子也都不会懂得感情，你的身体里面，就没有一个细胞和爱有关。”
“不错！”李君浩有些自得地，高声地叫了，缓缓地，就把李君浩的衣领松开，一边还给李君浩整理着，一边继续又说，“我的字典里面，真的就没有你说的什么爱。什么爱？你侬我侬？你苦我苦？你的爱带给你爱的人，带给你自己的，实际上，除了无休无止的痛苦，又有什么呢？爱情真的如此，我情愿没有。”
李君浩把胡斌的手拨拉到一边，郑重地说：“你真的就不会懂，你也不要再管我的事情。”
胡斌看了看自己有些尴尬的，还悬在空中的手，轻轻又一乐，说：“我真的不乐意管。可我偏偏遇着，偏偏知道，我又不能不管，至少，不能不告诉你妈。说真格儿的，我认识那个黎小雪总也有六七年的光景，对她的了解，哪怕不比你多，也绝不照你少。她确实是一个神仙一品的人物。这样的一个人物，势必也是格外地抢手。像你说的，爱她的也好，或者，心怀叵测，打着她的主意的，实在是比比皆是，你和她真的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的。你听我一句，还是明智一些，早一点儿放手为好。”
“不！我不会！”李君浩嚷着，又向胡斌的胸口推了过去，好像，要挣开自己身边的这一束缚，“我的人生，我自己作主！”
“你的人生？你的生命一开始，也就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了！”胡斌几乎是用着和李母相仿的口气，说，“你为你自己作主的同时，更需要对你身边的人负责。特别是你的父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更比你的父母和你关系密切。你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你父母的血！你如果只为着自己的那一点点的儿女情长，连父母的恩情也都不顾，你真的就和畜牲没有什么两样！你可能一直也以为我十恶不赦，可，你也看得到，我是怎么对老人的！在这一点，你如果也比不上我的话，你又怎么来评价你自己？”
“我姥姥姥爷可让你为非作歹？可让你攒你的那些不义之财？”李君浩质问着。
“不义之财？”胡斌又在李君浩的肩头搥了一拳，“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老人看病？从来，你也都没有真心地，想为你的父母做一些什么。一个对父母都不能尽心尽力的人，我怎么也不觉得是什么好人。”
李君浩捂着自己的肩头：“就算你是为了给姥爷看病，为了钱，就可以不择手段了吗？不是我爸，你早也在大牢里蹲着了。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别忘了，江湖上也有这样的老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应有的报应的。”
胡斌一脸的不屑：“我出来混的时候，也就想到了我可能有的下场。怕的话，我也就不会去做！”
几个弟兄听了，低着头，各自又往后退了两步。
胡斌再看向李君浩，又堆起了一脸的笑容：“我们走。”
……
李君浩浑身都着了火一样，找到胡斌的时候，胡斌正和几个弟兄在酒吧包房里消遣。
看着李君浩怒气冲天地闯到胡斌的跟前，胡斌的弟兄先把李君浩围了起来。
胡斌点了点头：“好哇。”
“斌哥！”一个弟兄又上前一步，想要阻止胡斌的“冒险”。
“放肆！”胡斌震怒，一个巴掌打在了放肆的弟兄的脸上，“都给我待在这里！谁再起刺儿，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黎小雪给胡莉这么一说，倒也有些过意不去了，想着，和胡莉解释一下，林导的龌蹉，实在又让她难以启齿。
或者是以为黎小雪一时无语，有所悔悟，胡莉的声音也缓和了一些：“我也不想和你发什么脾气，可你真气得我脑袋瓜子都嗡嗡地疼。到底，咱们同学一场，永远，我也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为你，我和林导也低三下四地说了不少的好话，主要也是制片那边不干了，不然，林导也表示，不想找你这样的麻烦的。毕竟毁了约的是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跟人家赔个不是，我家那位和制片其实也熟，沟通沟通，把这事儿过去，该拍戏，咱接着拍戏，就得了。”
黎小雪又想了想，还是说：“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干什么？越来越没有了规矩！都给我散开！”胡斌厉声地叫了，就到了李君浩的身前，冲着李君浩义愤填膺的脸，微微地一笑，“你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李君浩恨不能眼睛里喷出火来，把胡斌这样的一副嘴脸烧为灰烬，众人面前，也只好压了一些的火气：“我们出去，单独说。”
一声长叹，黎小雪没有让这一回的泪水流出来，而是抬手给抹去了。
这样的泪水，就是流，也只能流到肚子里。
黎小雪满不在乎：“随便他们吧。说白了，不也都是钱给闹的吗？”
“黎小雪！”胡莉喊了起来，“钱钱钱！要我看，这个世界上，也就你钻到了钱眼儿里！钱能解决的问题，也就不是个问题。一个剧组，就好像一大家子的人一样，特别，你又是女二号，能说换就换的吗？早知道你是这一副德性，当初，我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把你介绍给人家！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弄，我在人家面前也都抬不起头来了！”
“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和你生不得这样的气。这两天，人家的起诉书可能就要递上去了，你真想清楚了，随时也都可以打电话给我。”胡莉不耐烦地说了，就挂断了电话。
黎小雪把手机在自己的耳旁呆呆地举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缓缓地放下了，之后，眼睛里又转起了泪水。
“嗨——”
“你怎么……”胡莉之后的话，好像是硬生生给自己噎了下去。
黎小雪只好又说：“真的，我很感激你帮了我这个忙。只是，这里面的一些事情，我真的也不好和你说。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福不又至，祸不单行。冯馆长这一面还没有一点儿的消息，胡莉又打来电话，告诉黎小雪，剧组就要因为违约，把黎小雪告上法庭。
听了胡莉电话里火急火燎的讲述，黎小雪禁不住，倒是一声苦笑。
“好你个黎小雪，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胡莉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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