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四号。”魏廷景颇为无奈。
“好。”
顿了一下,魏廷景问:“刚才谈得怎么样?”
叶奚揉太阳穴:“不是很顺利。”
魏廷景:“你怎么想?”
叶奚摇摇头:“她说的都挺过得去的,感觉是真话,可又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
“说不出来。”叶奚想着那个女人的脸庞,想着她的眼神。
几乎没有一点破绽。该哭时哭,该冷静时冷静。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叶奚下车,走向自己的那辆,开了锁。
魏廷景降下车窗,喊了叶奚一声,偌大的停车场传来空洞的回音。
叶奚转头睨他。
魏廷景笑了笑,又摆摆手,升上车窗,走了。
叶奚开车回望东。
到家时,天已擦黑。
停好车,她下来,边走边从包里掏钥匙。
下了楼梯,走到门口,一愣。
梁恒站在屋檐底下,肩膀靠在墙边,头微低,轮廓埋在阴暗里。
“梁恒?”
叶奚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你在这做什么?”
闻声,梁恒看来,叶奚笑了一下,打开门进去。
梁恒跟在身后。
叶奚开了灯,房间瞬间明亮。
“找我有事?”叶奚把钥匙丢在小方桌上,回身问。
梁恒点一下头,轻嗯了一声,脸色很淡。
叶奚说:“我今天出去了。”
梁恒又嗯一声,说:“我来帮赵樱拿她的艺术照,她说今天该做好了。”
叶奚:“哦,对。”
她走到柜台边,把装订成册的照片拿出来,递给他。
梁恒伸手要接,谁知叶奚忽然将东西收回。
梁恒眉梢一挑,看她。
“你等多久了?”她问。
“没多久。”梁恒说。
叶奚还是看他。
梁恒只好答:“吃过饭过来的,十来分钟。”
“是么。”叶奚笑。
梁恒抿着唇角,不再吭声。
叶奚又把东西递过去。
这次梁恒没急着拿,倒是探究性地看了她一眼,才伸手接过。
叶奚笑笑,转身拿钥匙准备上楼,回头一看,梁恒还在,“你不走?”
梁恒默了默,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他咳一声,看她一眼,转身出去。
叶奚关上门,上楼躺尸。
倒在沙发上,吉祥在她旁边东嗅嗅,西闻闻,又来舔她的掌心。
叶奚无力地给它顺毛。
戴阿姨……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她又想到梁恒。
刚才在一楼,她问他还不走时,他似乎有些,难过?
叶奚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换上鞋往外跑。
夜里气温适中,比较凉爽。
叶奚从楼梯上跑下去,踏踏踏,声音响亮。
她推开小门,上了台阶,走上大路。
街上没什么人,叶奚往前跑了两步,就看见他的背影。
周围都是路灯,身影被拉得老长。
他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拿着艺术册,走得不快。
叶奚喘了口气,跑了过去。
听到声音,梁恒奇怪地回头看一眼,脚步顿住。
人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叶奚弯腰喘气,梁恒伸手欲抚她的背,半路,叶奚站直,他的手垂下。
“梁恒。”叶奚叫他。
“怎么?”他低头。
叶奚问:“你今天来找我,就只是为了拿艺术照?”
梁恒微怔,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他垂下眼帘,又瞥了瞥她肩后。
叶奚注视着他,目光深沉,似在探究,等他回答。
梁恒把视线移回来,望着她的眼睛,眼眸里透着暖黄的灯。
他点头,说:“不然呢?”
叶奚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但她不放弃,锁着她的眼睛,又问一遍:“是吗?”
梁恒盯着她沉静的双眼。
街道静谧,能听见左侧房子里关门的声音,大人叫小孩吃饭的声音,婴儿哭的声音。微凉的风吹起她的发丝,拂到嘴角。
梁恒闻到一股香味,不浓不淡,他不排斥,反而有点喜欢的意味。
这个味道很熟悉,是她的。
叶奚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似乎要将每一个细微动作铭刻于心。
梁恒喉结动了动,看着她,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铿锵有力地说:“我只是来拿照片。”
话落,发梢吹到眼角,叶奚眨眨眼睛。
她抿抿嘴角,不喜也不怒,云淡风轻的样子:“好,我知道了。”
这些天来,梁恒第一次失眠。
也不知是不是背上伤口的原因,一晚上,靠左靠右都睡不舒坦。
一闭上眼,叶奚那张脸就从脑子里冒出来。
他搞不懂这个女人。
看似对他处处有小心思,又会适当拉开距离。
中学时学过一个词,叫什么来着,若即若离。
他第一次觉得很烦躁。
坐起身,他找了支烟抽。
叶奚终于找到戴阿姨不对劲的地方。
在谈话时,戴阿姨一边回忆一边开口,一般来说,人进行回忆时,眼神会短暂失焦,而戴阿姨在讲述时,几乎一直盯着叶奚的眼睛看。这种目光似乎是为了给自己一种说服力,在告诉对方,我敢这样直白地看你的眼睛,说明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得信我。而就是这样的直白的目光,让叶奚觉得奇怪。
她不像在回忆,而是在阐述,像事先编排好一样。
她问梁恒,来找她只是为了拿照片吗。
忽略掉他短暂的迟疑和霎时的失焦,他目光似坦然地盯着叶奚看,只是为了说服自己,看,你就真的只是回来拿照片而已,而为了让对方更加相信他的话,他便会锁着人的眼睛,似乎在说:我都敢这么直视你了,我说的当然不会是谎话。
想到这里,叶奚笑了。
看样子,梁恒似乎真的不止是为了来拿照片啊。
魏廷景被电话打断时,正和一个美妞聊得火热。
他抬手抱歉,接起电话,走到门外去接。
“做什么?”
“啧,”叶奚笑:“看来是打扰到您的好事儿了。”
“知道还不快废话少说,这时候打电话干嘛?”魏廷景道。
叶奚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随即道:“帮我继续留意下戴阿姨,以我的直觉,她有大问题。”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叶奚盯着头顶的灯,说:“软硬兼施。”
反正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地址信息,不怕查不到什么,就怕不经查。
去人工岛必须早点买票。
这是叶奚从王老太那打听来的。
人工岛今年五月才对游人开放,王老太晕船,还没去过,跟人闲聊,大家说上面风景不错。之前广告打得好,很多人都知道望东镇上出了这么一个景点。陆陆续续的,有商贩跟开发商签了约,在那边摆起了摊位。
三个月过去,游人只多不少。
岛的位置十分独特。修在运河东北角,一条长桥连接中熙这个交通枢纽地。按照以前的路线,如果要到中熙,起码得多跑两百公里。
不过从望东到岛上这段的桥还没通,只能坐船过去。
天才微微亮,叶奚就带着相机和明信片去码头买票。
因为是双休,来排队的人有些多。
船很小,一条也就容纳十多人。
叶奚站在边上,抓着护栏,前面挤过来一个屁股,她身体后仰,避免被碰到。
谁知前面有人一撞,眼看着屁股就要过来,叶奚连连后退,肩膀撞着个硬硬的东西,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肘。
前面的人身体倾倒,那人忙道歉,缓了缓,各自站好。
叶奚站稳,回头,正想说谢,噎住。
陆岩像看陌生人一般看了她一眼。
船尾老三在喊,他挪了过去。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前面一些不太符合叶奚性格的对话,改了些细节~
迟了一点,抱歉
“你说什么都行。怎么样,林盼的生日,去不去?”车子就要开到停车场,魏廷景看准前方的路转弯。
“去吧。”叶奚挠脑袋,“记性不好,什么时候?”
魏廷景轻嗯了声,收了线。
前面红灯,车停,他扭头睨她。
“林盼的电话。”
叶奚意外,笑一下,“这老姑娘还想起我了,她问我什么?”
“问知不知道你在哪修仙,电话也打不通。她快过生日,让我带你过去。”魏廷景白她一眼,“不是我说你,莫名其妙换号码,莫名其妙去望东,这事欠考虑。”
“不不不,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叶奚说。
女人面露惊色,她诧异地看着叶奚,转转眼珠,干笑道:“怎……怎么可能!”
她摇头,“叶小姐,我想是你想太多了。”
“我和范晟是大学同学,毕业结婚,在一起五年,感情深厚。如果他没有死,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假死?叶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但是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说,他曾是我的爱人,他活在我的回忆里,我不允许在他过世之后还有旁人说三道四,弄得他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这样回忆,我不想再来第二遍。你走吧,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叶奚一怔,斜过眼,嗯了一声。
“她有问起你。”魏廷景说。
电话响起,他接起来,是林盼。
聊了几句,挂电话之前,林盼问:“叶奚呢,要是能联系上她,把她也带来。”
叶奚把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戴阿姨擦干眼泪,喝了两口。
斟酌片刻,叶奚问:“阿姨,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死的那个人并不是范叔叔。”
叶奚也站起来,走在她身后。
回去的路上,叶奚一直很沉默。
魏廷景斜着眼睛看了她好几次,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奚顿了顿,话语里堆满了歉意:“对不起,戴阿姨。”
女人摇摇头,站起来,拿上手包,出去找小笙。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说到这里,女人已经哭泣不止,她的表情痛苦,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叶奚把纸巾盒递过去,戴阿姨觉得失态,忙说:“不好意思。”
路过的服务生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
阅读迟遇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