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在哪睡？”
“荒山野岭。”
“真不够你作的。”
“说说吧，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保证不告诉他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皇上秘密调兵，想要剪除长沙王。”
“可皇上却没这么干。”
“因为燕王事发，一时间除掉两个藩王有手足相残之嫌，加上燕王影响力很大，如果此时除掉长沙王，无异是逼着其他藩王反叛，那么国家就要饱受动乱了。”
“所以武昌的那些，是撤兵？”
“没错。”
“一共多少人？”
“三万。”
“将领呢？”
“无名之辈。”
“那么皇上迟早要动手。”
“最早也要明年九月吧，起码要等燕王事件平息后再说。”
江小飞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不知道是什么。外面的天愈发阴了，北风更怪异地嘶吼着。谈话时间太长，烛火要尽了。昏暗的房间很暖和很宽敞，可江小飞却感觉到一种既寒冷又狭长的压迫感，仿佛窗外的西北风是一个巨大而怪异的存在的一部分，它盘踞在宅邸，匍匐在京城，让江小飞心惊。
“天色已晚，客房还空了几间，今晚就留宿在这吧。”欧阳一倒没什么感觉。
江小飞点头同意，随门童出去，留下欧阳一一人在烛火下看长江各地的奏章。天上的月发出银冷的光，静静俯视着京城。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我到这的几天内，尤其是在武昌，天天晚上睡不好觉。”
……
“那么多年，还拗得和牛一样。”欧阳一叹息道，“不过你回来，就是好事。”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江小飞说。
两人相视一笑。
“但是咱们的谈话还是没有步入正轨。”江小飞说。
欧阳一转身看江小飞，江小飞在微笑。
“别急，听我说完。”欧阳一抿了口茶，接着说。
“长江防线自不是那么简单。西起三峡，东至华亭，期间千里，几根细铁丝怎么守得住？”
“有此妄念的，只配是孙皓。”江小飞点点头。
“又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欧阳一自嘲道，“不过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那是必然。”
“那是因为我是靖节覆巢之下的唯一完卵，当今圣上正在大规模平反太祖时的冤案，实乃一代圣主。江生，这可能是你救世济民的最后机会了，你我联手，定能开太平盛世，完成靖节遗愿！”欧阳一的眼中仿佛有了一丝火苗。
江小飞笑而不语。
“不知道。”欧阳一含糊不清地回答。
“你说的朝廷中明眼人心里自是有数，怎么能说天下仅仅数人知晓呢？”
“那么这么庞大的系统，谁来统领呢？”长江防线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可江小飞发现，这个系统缺一个东西:中枢。长江防线很长，像皇帝的一只延伸着的大手，瞬间可将长沙的叛乱捏个粉碎，可这是战时。平时长江航道繁忙，要想把长江统一起来需要极大的精力，当今公务繁忙，圣上自是负担不起的。
“长江防线设宜华总督，我是左都督，右都督仍然空缺。宜华总督名义上管控着关卡放行，可实际的权力却要大的多，但统调兵权，仍需玉玺核准。”
“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你，你也皇上的心腹了。”江小飞笑着拍了拍欧阳的肩膀，像少时一样。
“重要的，还是人。”说着，欧阳一起身，宽大的袖袍一挥，仿佛眼前是万里江山。
“太祖深知如此，早已将南方的饭桶一个个扫了出去，换上北方将领，当地武举副将，文官制衡，制度管理牢不可破，不仅不会影响将领指挥，还把将领不知地形和反叛的风险一一规避:宜昌，长沙，武汉，九江，黄石，安庆无不如此。此外，太祖和当今圣上还修筑了军用驰道，从建康到长沙，圣旨朝发夕至，纵高燮有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真是宏伟的工程！”江小飞感叹。
“想象一下吧，如果九霄云外的神俯览人间，那么他看到的第一眼会是万里长城，第二眼，就会是长江防线。太祖做的事情，可是让天神都看见了！”
“那么长江防线岂真的万无一失？”江小飞转念一想，不对。如果长江防线万无一失的话，建康城怎么会在短短一年内被攻破？所以这条防线一定有疏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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