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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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呢,这是个作业,就留给许茵吧。”淅湚说。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解释不同就算了,还要丢给我。”我不配合地说。

    之后也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此刻我突然想要知道答案了,决定明天查查。

    早上,特意早起十分钟,打开电脑查起了芍药相关的知识。发现有这样一条记录:

    “《诗经》中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的记栽。中国古代男女交往,以芍药相赠,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故芍药又称将离草。”

    离草……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可能将要离开,早就给了我们暗示。

    我想要知道庄园的那一片芍药花开得怎么样了,很想去看看。

    到了周末,我没有叫上任何人,一个人前往,虽然我还是有点担心里面会钻出来我讨厌的蛇。同样也期待满眼花开的美景。结果我来晚了,已经过了花期,满眼茂密的绿色,花几乎没有了,零星的几朵也不新鲜了。中间有一条小路,我很想走进去,站在芍药中间,但却迟迟不敢迈步,我站在一般往里面看了好久,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扒开几片叶子,确定里面没有其他生物后才走进去。

    站在这片绿叶中间,抬头,今天的天气很好,天很蓝,云朵很白,阳光很暖,闭上眼睛闻一闻清新的空气。

    这种感觉很熟悉,大概是在我八岁那年,那一年的记忆是一片绿油油的小葱,特别整齐地长在那里。我愿意摘下一个葱叶,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像一个戒指,也像一条绿油油的小虫子;有时候也会一点一点把那圆筒似的叶子捏扁,然后满手都是小葱的味道。当时还做过一个很天真的事情,我捡了一个柳树枝,折了一段,剥掉皮,然后就是个白色的枝条,再把葱叶套在上面,得意的以为,我又把树枝变成绿色了。那个时候也喜欢慢慢地扭动一根细细的树枝(柳树或杨树),让它的皮脱离,而且不要弄破,把完整的树皮剪下来一小断,一头削薄,可以当哨子吹。这就是童年暖暖的夏天,久违了的感觉。

    睁开眼睛,回到现实,好像剩下了我一个人,情不自禁唱起了歌。

    “静止了所有的花开,遥远了清晰了爱,天郁闷爱却很喜欢,那时候我不懂这叫爱

    你喜欢站在那窗台,你好久都没再来,彩色的时间染上空白,是你流的泪晕开

    不要你离开,距离隔不开,思念变成海在窗外进不来

    原谅说太快,爱成了阻碍,手中的风筝放太快回不来

    不要你离开,回忆划不开,欠你的宠爱,我在等待重来

    天空仍灿烂,它爱着大海,情歌被打败,爱已不存在”

    我还是那么的喜欢周杰伦,似乎任何一种心情下都可以找到一首他的歌。这一刻我才愿意承认,我有多不舍得余淅湚,如果他不走或者如果他会回来,也许我会告诉他其实我没那么讨厌他,我想要每天都见到他。

    “小时候听姥姥说的,她总是给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他回答,“所以呢,回到最初的问题,芍药花代表着相互的爱情和友情。在古代,芍药也有惜别的意思,所以也叫‘余容……’,就是我的这个‘余’,‘容颜’的‘容’。所以呢,多纯洁的一种花,怎么可以联想到可怕的蛇?”

    “为什么说‘所以也叫余容’?这个名字和惜别有什么关系?”舒诺问。

    余淅湚说:“看来你会芍药的误会很大啊。”然后问我们,“你们知道在古代,芍药代表什么意识吗?”

    我们好像没有人知道,舒诺说:“以前读过一首诗,杜牧的《旧游》。‘闲吟芍药诗,怅望久颦眉。盼眄回眸远,纤衫整髻迟。重寻春昼梦,笑把浅花枝。小市长陵住,非郎谁得知?’所以我猜应该是和怀念或者思念有关系吧。”

    “那你们知道中国有几大花神吗?代表芍药的花神又是谁呢?”淅湚继续问。

    “啊?”我有点惊讶,“花神难道不应该是女子么?”

    “谁告诉你的?”淅湚说,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苏东坡在扬州任太守的时候,官方为了效仿洛阳的牡丹花会,举办了‘万花会’,每天要折下很多芍药铺在道路两边,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苏东坡知道后就叫废除这个活动。这个行为很受百姓的拥护。”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林夏一副崇拜的样子问他。

    我想起了他说他特别喜欢吃菇娘,小时候第一次在姥姥家吃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它甜甜的味道。当时他姥姥家的院子里还长着一些野生的菇娘,但却不是甜的,是很苦的那种,小时候因为贪吃,拿着就往嘴里塞,没少“吃苦头”。后来回了新加坡,他总嚷着要吃,他们跑遍了各个市场也没有买到。后来他就想,下次再去姥姥家的时候一定要买一飞机的菇娘,回去后慢慢吃。

    我想起了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妹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妹妹。她的眼睛很大、头发卷卷的有点黄、皮肤很白皙,特别像小女孩喜欢的洋娃娃。这个妹妹小了他十三岁,是他的妈妈和她现在的美国丈夫生的。他喜欢她,很想像一个正在的哥哥一样去照顾她,可以陪她吃饭、哄她睡觉、陪她玩耍,可以给她买漂亮的衣服、送她去上学、打跑每一个欺负她的人。就像接希一样,给妹妹无尽的宠爱,可惜他们却不能生活在一起。

    我想起了……想着想着我可能是睡着了。

    这下更没人知道了。

    淅湚接着说:“有十二大花神,芍药的花神是苏东坡。”

    “里面有蛇。我小时候去姥姥家的时候,喜欢到隔壁的邻居李奶奶家里玩,她的后院里面建了一栋小小的庙,庙前就有及从芍药,有一次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芍药开花,大多大多的紫红色特别好看,我就过去闻,还真香。就在这个时候李奶奶告诉我离那远点,我问为什么,她说那里经常会有蛇出现。正说着,突然就出现一个蛇头……吓得我赶紧跑开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她家的后院,而且以后一看见芍药花就觉得里面会钻出来蛇。我就一直觉得芍药是邪恶的。”

    说完他们就笑了,说我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胆小。

    我想起了余淅湚说过要带我去看电影《小飞侠彼得潘》,他还没有兑现。我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具体细节已经忘了,只是记得有个吹笛子的人和一个断壁的船长,他的一只手是一个凶猛的铁钩。曾经很多次都在想这是什么电影,终于想起来,那就是《彼得潘》。我想见见那个只有一颗乳牙的调皮孩子,扭头看看窗边,幻想此刻会不会有个会飞的孩子正悄悄趴在窗外看着我,他会不会被雨水淋湿?会不会带我去那个可以不用长大的neverland?

    我想起他跟我说过,他小时候去过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城”乌尤尼,那美得让你分不清那里是天那里是湖,会有一种漫步在云端的错觉。他告诉我当时最让他开心的时候就是发现地上有吃不完的“糖”,直到他捏起一点放进嘴里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吃。在那,他的爸爸妈妈拍了一组很美的写真,那是他最爱的照片,从那之后,爸爸妈妈就没有再有过合照。他告诉我有机会一定要去一趟。

    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大片花丛——确切地说是没有一朵花的花丛,因为还没到开花的季节,只有一些绿叶。林夏不认识那是什么,还很奇怪地问为什么要种一对草。

    “那不是草,是芍药。”我告诉她,“我特别喜欢这种花,但是也很害怕它。”

    “原来是芍药啊?我在电视里见过,很漂亮呢!哎呀,看来过几个月等它们开花了,我还要来一次。不过话说回来,你怕什么啊?”林夏问我。

    我梦回了五月初的时候,我们几个去了一个庄园举办的“桃花节”,想象中,应该是有一条小溪,溪水的两侧是一望无际的桃花林,再远处有跌宕起伏的群山。我们可以沿着小溪一直走,清澈见底的水里是自由自在的小鱼。微风吹过,满树的桃花飘落,落在水面,倒影直入水底。溪边有几艘小小的船,坐在船上随着溪水漂流,不知道终点是哪里,也不需要是哪里,就这样安静地享受着大自然给我们的一切。

    但到了那才发现我想多了,没有满山遍野的花,没有小溪,甚至桃树都有点枯的感觉。工作人员说是今年天气比较冷,桃花开的不是很好。好吧,很失望的感觉。

    七月十八日,最后一科考试结束了,暑假开始了。本来接希说我们一起和淅湚吃个饭,就当是送别,但是淅湚说算了,别弄得那么伤感。

    七月十九日,上午九点四十一分,是淅湚所乘坐的火车发动的时间,他要赶去北京坐飞机。一整天我都没有出门,我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不想见任何人,就想这样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着。

    夜里突然醒来,看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多,再想入睡就有点难了。窗外下雨了,让炎热的夏夜清凉了许多。“淅沥淅沥”的雨声,配着墙上“滴答滴答”走个不停的钟声,夜,如此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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