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你死定了啊。”
“死什么定啊?说人话!”
“月老要献给天帝帝后的相思果被盗了,是你做的吗?”
我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反驳道:“怎么会是我!”
“还说不是,你的仙牌怎么会出现在月老树下?”他骤变了脸色,气急败坏道。
我瞬间惊怔在了原地,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
灵果被盗,对天界的影响极大,万万仙众都进入了极度警戒状态,仙仙对偷盗者惊而厌之。
天宫的效率是真的快,当我还处在惊怔当中,便看到大批的白甲天兵朝戒心斋涌来,转眼即将小小的戒心斋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谁是颜子衿?”为首之人问道,语气严肃,面色更是冰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暼了眼一旁的小鱼儿,见他也是十分愁苦,丢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迟迟得不到回应,这边统领大哥又要开始叫唤,我斗胆站了出去,正巧统领大哥的一双虎目瞪得溜圆,直勾勾的落到我身上,像一把尖刀,侯着待宰的羔羊,唬得我心如小鹿乱撞。
“你就是颜子衿?”那人凝眉确认道。
我点了点头,小心地看着他,唯恐他那骇人的目光下一瞬真变成尖刀。
“跟我们走一趟吧。”他坚毅的脸庞忽尔一笑,明明是很清俊的脸庞,在我看来却显得格外别扭。
“为什么?”我淡问道。
若是跟他们走了,回不回得来还未可知,我自然不会乖乖就范。
“为什么,”他冷冷一笑:“这是天帝的指令,你还要过问吗?”
他那笑分明是恶意的嘲讽,我却没有机会反驳,若是他再给我安个什么违旨、抗命的罪名,我还真可以死得不能再死了。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际,耳旁忽传来师父微冷的声音。
“谁要带我徒儿走?”
“颜君。”天兵统领面色微变,却仍显得顽固:“这是天帝的旨令,颜君想抗旨不遵吗?”
颜城面色微冷,皮笑肉不笑道:“统领说笑了,抗旨谈不上,只是…你要带走我的徒儿,难道我这做师父的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颜城话毕,凌然直立在一处,身后是戒心斋淡雅的景致,众人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气势如虹般凛冽。
统领面色一阵变换,确是有几分忌惮颜城的,若非面前之人是天界的老人儿,他又怎会和这人在这里磨叽,首要事情是带走颜子衿,回天宫复命!
“还请颜君不要为难小神,小神也只是奉命行事,若颜君没什么要事,小神这就带人离开,不多叨扰了。”
统领说罢走到我的面前,面色再没有对待师父那样客气,转而成了一副怨妇的模样,满脸幽怨看着我。
“你是自己走,还是……”他迟疑一会儿,仍旧忌惮的用余光去看师父。
我此刻虽是一百个不情愿,但也明白师父正处在两难境地,当即不再拖沓,上前一步,决然道:“我自己走!”
“子衿……”轻柔的声音似微风从耳旁吹过,我最后看了师父一眼,仿佛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一抹不舍,不由看笑了,心满意足。
“师父不必担心,待徒儿回来,还为你点灯。”
言尽,我随着统领走了,却是不知道,自此之后,他我便是天地之隔。
——
因为盗果,仙牌被封,我已不是个仙,亦妖亦灵,亦邪亦正,自然是不可能再待在天界,唯一的去处,诛仙台。
下面通向的,是地狱是人间,差不多了,只我再不是仙,再回不到天界,再见不上师父。
情果,便只当是个笑话吧,离开他时,能看到他眼神中的一抹不舍,已是幸事,再多的,该是要随着记忆飘散干净了。
跳下这诛仙台,元神俱损,仙身俱灭,我的记忆,只属于他,他的,却从不放在心里,情果呵,忘记了我心上的情果怎这样的寂静。
眼前是仙台下的乾坤浩荡,身后是万万仙众的咄咄目光,我不敢回头,却偏又耐不住期盼把头偏。
一眼万里,他就在人山人海处,气质凌人,满面清冷,美得很,惊艳得很,却是那样的冰人儿,令人胆寒。
我从来是不怕他的,只是今日特别的。诛仙台下,落鬼无魂,我有可能会消散,永不得超生,也有可能会重生,再没了与他的记忆,何不可怜,何不悲哀?
望着那一眼看不穿的云海,慢慢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时辰一到,刑罚的仙人便迫不及待要将我推下去,推到无尽的深渊里。即便是化作灰飞,我颜子衿也不悔!
——
人散,云轻,缥缈处,走出一道玄色身影,身姿娇小,白莲玉面,应是个女仙之流。
她看着诛仙台下那一方极深之地,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感伤。这时,偏里又走出了一个女仙,穿素色衣裳,容貌倒是与玄衣女子有几分相似。
“玄女,我已将情果嵌入阿昊心里,这已是他的第七世,待此次历劫圆满,便是他归来之时,你如此擅作主张将两个孩子绑在一起,不觉有不妥吗?”素衣女子担忧说道。
“有什么不妥的?我便是一切为了玉山,为了我远古一族的兴盛。”玄女微微蹙起眉头:“现今远古一族的血脉愈发的微弱,这不都是王母她老人家粉末导致的吗,若不是她给这个那个联姻,远古一族又何愁落魄,现今我族便唯有阿昊还未婚娶,却也被她订下个芙蓉公主!”
“可是……”素衣女子仍有些担忧,不等她说出隐忧,玄女已不耐烦:“别可是了,那颜子衿是参仙后裔,有她在阿昊身边,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素衣女子想想也是,颜子衿是参仙族人,同是远古一族,总归是要好些,只是……这世间情爱之事,多的是不公平。
她转眼看向玄女,目光之中隐隐有情绪波动。
这玄衣女子便是九重天的玄女,哄骗颜子衿盗得情果,私下里却偷走了她的仙牌,将事情引向最糟糕的境地。
不然,颜子衿又何故去做那偷盗的傻事,使得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真心更丢了师父。
我愁眉不展的点点头,初来因师父吃了红果儿而激动的心情褪却了三五分。然小鱼儿却比我更愁闷,他稚嫩清秀的小脸瞬间皱成了团子,良久,他唉声道:“这下死定了。”
“到底怎么了?”我不由皱起眉头,并不是很喜欢“死”这个字。
月考树上结的红果儿,俗称情果,一万年才结两个,玄女说了,只要两人各吃下一个,便是在往后的一万年里,也要教人生死相许的。
走出戒心斋不远,没先找着玄女,倒是让我碰到了行仙小鱼儿,他这是要往戒心斋走,行色匆匆,莫不是有急事要找师父?
他看到我,还不等我上前搭讪,已是先一步朝我走来。
仙牌是身份的象征,有仙牌便可以自由进出天宫,当然,这也是分等级制的,如说红、银、金三色,其中高低便可见一般了。
我的是块银字仙牌,仙位已是不低,可要是丢了仙牌,就算是抠脚大仙那样招摇的人物,也是难办的。
“不在了?”小鱼儿试探的问道。
我见他无动于衷,心中不免失落。自打他回天上,不是被仙友拉去谈心便是来这戒心斋做书呆子,试问,他的眼里可还有我?
想来是没有的。我看着手上的红心果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子衿啊子衿,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吧,书的魅力都比你大!
“你叹什么气?”师父抬头暼了我一眼,终于放下书,顺手从果盘中拿出一只梨。
“小仙君,你的仙牌可在?”小鱼儿一脸的焦灼。
仙牌?我下意识去抹脖子,咦,脖上的红绳哪去了?我的仙牌……
敷衍!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身体却很主动地退了出去,至少他吃了红果儿。
他看书好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我干脆连门也不敲了,走近书案放下果盘,从中拿出了个红色的果子递到了他面前道:“师父看了一日的书想必乏了,吃个果子解解乏吧?”
“嗯。” 他淡淡应了声,依旧手不释卷。
师父没有起疑心,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吃起我塞给他的红果儿。
“好吃吗?”见他吃下一口,我忙问道,却不是想知道这红果儿的滋味,它的效用,才是我此行献果的目的。
“不错。”他赞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一头栽回书里,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我看到他拿梨子吃,心下一急,慌忙从他手里夺过梨,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红果儿塞到他手上。
“师父尝尝这个,新品种哦。”我指着手中的红果儿,笑得一脸无害,另一手灰溜溜地藏起梨子,唯恐他再要回去。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上一个晦朔,人间已不知几度春秋。
来天界也有三五日了,闲来无事惯了,不免感到乏趣。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端着果盘来到戒心斋,进屋便看到书案后玉立的一抹白影。
那人仙姿缥缈,容颜冠玉,手执一本经书,慧眼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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