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学起来很难吗？”柳余雪怕教学过于复杂，会耽误不少时间。
“这个很快的，只要你知道了诀窍，一分钟就能学会，三分钟就能熟练表演，十分钟之后你就终身难忘啦！”
魔术师极尽口舌之能，生怕到手的钞票飞走了。
“怎么样？两位，咱们的教学环节在后面，里面请吧！”
从“魔术城堡”里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白日里热闹纷繁的回民街，此时一眼望去也没几个人。
也许是人少的原因，也许是这个季节的天气就是这样，高晨感觉气温一下子降了很多。时不时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两人在风中走着，簌簌发抖。就连店铺门口洒出来的灯光，也是冷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神奇的事情，魔术不都是骗人的吗！就你还那么单纯，这个也信。”
“哎呀，你别抱怨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我就是感兴趣嘛，再说也不贵，不到30块钱呢，又不是你掏钱，你急什么！”
“是是是，你不急，你不急也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啦！咱们进去的时候不到六点，现在都七点半了。我就奇了怪了，人家说一分钟就能完事，你竟然足足在里面拖了一个半小时！就问这问那的，你没看见人家那厌烦加鄙视的眼神都能杀了你吗？！”
“我不说话！”
“快点，我们赶紧去车站，坐车回学校，去晚了怕没车了。”
“我不说话！”
“现在快冬天了，公交车收车早，末班车八点多就没有了。”
“我不说话！”
“咱们离车站还远，你还不抓紧点！”
“我不说话！”
“你！”
高晨大踏步朝前走去，柳余雪在他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跟着，神情像极了一个想买心爱的洋娃娃，却畏惧父母龙威不敢开口的小女孩儿。
他们走出回民街，经过钟鼓楼，在宽阔繁华的北大街上走着。
北大街要热闹的多，霓虹灯亮着，汽车奔跑着，音乐响着，各种充满生命力的人和事物，似乎都集中在了一起。白天太亮，阻碍了他们的活动，而夜晚，则为众人提供了天然的保护层。在黑夜的庇护下，人们可以更加放松地去做一些事情，去说一些话。
作为西安最繁华的街道（至少是最繁华之一），北大街有其自身的区位优势。它北起城墙北门，南接钟楼，介于新城区与莲湖区之间。街道宽阔整洁，两旁商场林立，车辆人流熙熙攘攘，尽显繁华。
在一个大环境里呆着，就会让人生出一种自身很渺小的感觉。
绵竹的街道就没有这么宽，这么繁华的。
该死，怎么能把绵竹和西安相比呢，一个是省会大城市，一个是山区小县城，这二者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但绵竹给人一种充实感，给人一种安全感，让人无需伪装也可以活出精彩与嚣张。在那个小城的街道上，车流拥挤，人群纷乱，路面坑坑洼洼，晴天灰尘扑鼻，雨天积水成潭。高晨怀念起哥们几个相约在街上飙车的日子，他骑着二手的美利达，车上的低音炮开到了最大音量，在“Rammstein（乐队名：德国战车）”的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中，马力十足，逆风而行，英姿飒爽。偶尔从热闹的菜市场门口飞过，身体与大爷大妈的菜篮子来一个漂亮的擦边球。老人家只能望着飞速远去的身影无奈的骂道：“龟儿子骑这么快！你老子死了赶着去奔丧啊！早晚要绊（摔）死！”有时他从那条全绵竹闻名遐迩的肥猪街（红灯区，盛产低级妓女）经过，顶着一阵浓烈刺鼻的劣质香水，在残缺不全的巷道里驶过，感受着自行车凳对屁股一波波猛烈的冲击，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竟与打炮有几分相似。等他冲出巷口，热烈的阳光扑面而来拥抱着他，他忍不住放肆地打了个喷嚏，震得脑袋嗡嗡直响唾沫星子四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真实。
“阿晨，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被柳余雪从遥远回忆中突然拉出来，高晨一时间不太适应，恍恍惚惚的。
“啊，没有，只是突然有点想家了。”
“哟，想家，这倒是新鲜啊，你还会想家啊，你不是自从读大学以来从没有回过家嘛！我这次临走前，红姨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多劝劝你，放假也要回家一趟，你不知道红姨想你都快想疯了！”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红姨怎么有你这么硬心肠的儿子啊！不管怎样，她毕竟是你母亲，难道你就连回家看看她都不愿意？！我听说她和赵叔还来学校找过你，但没找到。”
“对，那次我故意躲起来了。”
“唉，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就什么也别说！这是我的家事，你不懂。”在这件事上，高晨态度异常强硬。这可以说是他的逆鳞，或者软肋，他不喜欢有人在这件事上对他指指点点。
“好吧，你的家事我不多嘴了。不过目前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我要和你说。”柳余雪一脸倦意，打了个哈欠，“我走累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高晨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是傻啊还是聋啊，不好好听，总要人家说第二次。”她嘟起嘴，“我是说这么晚了，我也累了，咱们干脆别回学校了，就在西安住下吧。”
“住下？住哪？”
“废话！当然是住宾馆啊，要不然还能住哪！你在西安有亲戚吗？他家有几层楼的大别墅吗？你个猪头！”
“我们俩？”高晨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这么冷的天竟然出了一脖子汗。
“对啊，我们俩不可以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我又没说要和你住一间房！”
“额，那，好吧。你决定吧。我无所谓的。”
“不过我们先说好哦，住店的钱你出哦！天底下哪有出去开房还要女生付钱的男人啊！如果有，那就拖出去枪毙！”
“要不咱们买一个？”柳余雪对这个东西倒是表现出十足的兴趣。
“随你，反正是你掏钱。”
“玩玩而已嘛，你那么聪明，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高晨拗不过她，自得硬着头皮，依葫芦画瓢摆弄起来。
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也失败了，第三次不仅没成功，圈子掉在地上不安分地滚了很远。
“大家也看到了，如果不会这个魔术的人，不论做多少次都不会成功，而只要你学会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表演，百发百中！”
“这个魔术道具名叫‘明日环’，咱们这款是明星同款，你们可以上网搜一下，刘德华拍的电影里面就用的是它。小巧方便，便宜实惠，一套只需29块，魔术教程免费送！共有13种不同玩法，保证让你眼前一亮，大吃一惊！”
中国顾客有一个显著特点，先前听得兴起，一听报价，要掏钱了，人就都走了。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下就只剩三四个人了。
魔术师拿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小圈子，和一根首尾相接，金色的细链子。圈子直径大概五公分左右，链子则有五六十公分之长。“大家看这里，这儿有一个普通的圈子，和一根链子，我这样把链子放进圈里，然后我想请问大家，当我松手，任由圈子掉下来的时候，它会怎样？”
众人回答：“当然会掉下来啊！”
魔术师环视四周，脸上挂着自信而神秘的微笑。“是么？你们都觉得会掉下来吗？那我试一下好了。”说着他右手一松，任由圈子做自由落体运动。
四周一片起哄声。
“算了，我不行的。”高晨红着脸把道具还给了魔术师。
“快点，你来玩玩。”她将道具递过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别开玩笑了，我又不会变魔术。”
“朋友们，现在鼓掌还太早！刚才只是本人所作的一点小小示范，接下来，才是真正见证奇迹的时刻！”
高晨一皱眉，感觉这台词好熟悉啊！
“大家看到了，圈子非但没有掉下来，反而紧紧地系在了链子上，神奇吧！”他解开缠在圈子上的链子，将它们递向眼前的观众。“你们一定会说了，也许是这个圈子本身就会和链子系在一起，不管是谁来表演都会这样。那好，你们可以自己来试试，照着我刚才的步骤做一做，看结果会是怎样。”
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柳余雪抢在他们前面，一把将魔术师手中的道具夺了过来。朝面前这几个愣住的年轻人笑了笑，“帅哥，让我先玩好不好嘛，待会儿就给你们。”
那语气，高晨差点没吐出来！
一切都很正常，而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在圈子飞速下落，即将脱离链子的那一瞬间，它竟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居然是系在了链子上！
众人瞠目结舌。
“其实魔术很简单，你看，就一只手，一枚海绵心，握着它，轻轻吹口气，摇一摇，再张开手，咦，没啦！”一个帅气的瘦高个熟练地向顾客们展示着他的手法。
“当然在魔术的世界里，没有莫名其妙的消失，每一件事情都有其自身的理由。比如说刚才的那枚海绵心，它既然在一个地方消失，也就一定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他说话间一只手伸向一个女生肩后的帽兜，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枚海绵心，和刚才那枚一模一样。“你看，这就出现了。”
众人献上了热烈的掌声，更有一些单纯的小女生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哇，好厉害啊，怎么办到的？！”一副花痴少女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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