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脱？”
金灿蕊这才注意到，女儿的胸前鼓鼓囊囊的，好像塞了个什么东西。
她顿时蹙眉道：“你衣服里是什么？”
宋可艾往后一缩，目光躲闪。
“啥……啥也没有！”
金灿蕊不信，伸手一扯，却听到啪嗒一声，只见一条滑溜溜的大鱼从女儿衣服里掉出来，正好落在了地上。
“啊！死鱼！”
金灿蕊顿时吓了一跳。
她生平除了虫子之外，最怕的就是这种滑溜溜的生物了好吗？！
“快！快把它扔了！”金灿蕊尖叫道。
宋可艾却一把捂住那条鲤鱼，口齿不清道：“不！我要养大鱼鱼！”
“什么大鱼鱼？它已经死了好吗！”金灿蕊不耐烦道，“快，把它给我！”
宋可艾却不肯听话。
她抱着那条鱼，躲过母亲的手，撒腿就往客厅跑。
跑了没几步，却一下子撞在了一个身体上。
她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宋亦尘。
宋可艾一向有点害怕这个小哥哥。
因为宋亦尘平时很少说话，脸上也很少笑，笑起来的样子也怪怪的。
宋亦尘目光落在了她怀里抱着的大鲤鱼上。
他顿时微微皱起眉。
“这是……”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了？”
说话的人正是宋德致。
他走到两人面前，也注意到了自己女儿怀里搂着的鱼，顿时惊讶道：“可艾，你怎么抱着条鱼啊？脏不脏？”
他又瞧了一眼金灿蕊，顿时恍然大悟：
“哦，今晚吃糖醋鲤鱼吗？”
宋可艾却反驳：“不，是我要养的！”
“养？这鱼都死了吧？”宋德致哭笑不得。
然而宋可艾却坚持认为鱼还活着，不肯把鱼交出来。
为了让女儿死心，宋德致就让保姆阿姨接来一大盆水，把鲤鱼放了进去。
鲤鱼肚子朝上被丢入了水里。
它竟在水中吐出一串细密的小泡泡。
然后，它动弹了两下，翻了个身。
“……”
除了宋可艾之外的其他三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鱼还真的活着？！
离开水这么久的，居然还活着，这不科学！
宋德致从老花镜上方看了看那条鱼，表情严肃地分析道：“我估计可能是从谁家的水族箱里跳出来，掉下去的。”
金灿蕊瞧了瞧那条深青色的大鲤鱼，一脸怀疑：“谁家养鱼不养点好看的啊，比如锦鲤啥的，养这么丑的干嘛？”
宋亦尘：“……”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金灿蕊这吐槽好像有点耳熟……
于是他低着头，再次看向水中那条一动不动的鲤鱼。
鲤鱼在灯光下反射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
光看这颜色……
好像还真跟他梦中梦到过的那条有点相似。
……
之后，为了哄小女儿开心，宋德致就把这条命大的鲤鱼放进了家里一个空闲的大鱼缸里。
宋可艾兴奋地围着鱼缸围观了半天，用手指敲了敲，“大鱼！大鱼！”
然而，鲤鱼却毫无反应。
看了半天，它也只是鱼鳍偶尔动弹两下，显示它现在还活着。
宋可艾毕竟只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
看了没一会儿，她就对鲤鱼彻底失去了兴趣，跑去客厅看晚间播出的动画片了。
……
苏青黛一觉醒来，只觉得自己浑身浸泡在冰凉的水中。
她顿时完全清醒过来。
她眼前的是一片浅绿色的塑料水草，水草之间还飘着几个颜色鲜艳的塑料小鱼。
眼前的玻璃清楚地映出了她此刻的形象。
苏青黛：“……”
她惊呆了，自己什么时候恢复原形的？
而且，这地方是哪儿？
隔着玻璃，她看到外面是十分熟悉的场景。
那是条走廊，走廊里还亮着橙黄色的小夜灯。
她顿时认出，这里是宋家的二层，对面那扇门便是宋亦尘的卧室了。
她连忙暗暗检查了一遍灵识，才记起一些模糊的记忆。
原来，先前她在树上躺着躺着，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而化成原形，应当也是睡着之后发生的事。
想当年，她修为尚浅的时候，每次打瞌睡，都会不由自主地在睡梦中恢复原形。
有一次她睡着睡着，化成了一条小鲤鱼，还不小心从仙界跌出，掉落了凡界的一条小河里，差点被凡人捉了去炖鱼汤……
幸亏她在最关键的一刻醒了过来，才避免了被煮成汤的悲惨结局。
后来，又过了五百年，她的化形变得稳定了，修为提高了，平日里也不再打瞌睡了，类似的情况就没有再出现过。
她不禁心道，此次她恢复原形，极有可能跟凡间界灵气稀薄有关。
刚来到凡界的那天，她就隐约察觉到自身灵体的不稳定，所以才不得已借用了金灿蕊的肉身，汲取了灵气，才恢复了平日里的人形模样。
而这几日，她又用了几次法术，导致灵气的补充，渐渐地跟不上体内灵气的消耗，所以才会觉得困倦疲惫，最后竟然在睡梦中恢复了原形。
她不由得晃了晃鱼鳍，在水中游了两圈，同时暗暗心道，看来该是时候回趟仙界了。
瑶池灵气浓郁，她只需在池中待上几个时辰，便可恢复原本的灵力。
苏青黛这么想着，便暗暗推动灵识，试图撕开空间的缝隙，打开前往仙界的通路。
结果，她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她不由得吐了几个细密的泡泡，心中十分困惑。
虽然，她此刻的法力还不及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可也远远足够使出打开通路的法术才是。
除非，是有人临时封住了仙凡两界间的空间裂缝，所以才让她无法回归仙界。
可问题是，全仙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用一只手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刚刚金云仙人对自己说的话。
金云仙人说：鸿钧师父会助她一臂之力。
难道说，封住空间裂缝，让她无法重返仙界的人其实是……她师父鸿钧本尊？！
想到这里，苏青黛越来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鸿钧老祖当年亲自教她修行的时候，就屡屡刻意给她制造难题，声称目的是为了磨炼她的心性。
比如，派她去凡界寻找九百九十九株快要灭绝的紫晶灵草，亦或是打发她去东海深处，寻觅遗失了几千年的鲛人珍珠……
总之，没少折腾她这条可怜的老鱼骨头。
想起当年的血泪史，苏青黛至今还心有余悸。
于是她暗暗在灵识中试图呼唤师父。
结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不由得叹口气，鱼嘴中顿时冒出了一串串气泡。
她师父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不问外事，想必现在又回山中闭关了，还不知下次出关会是什么时候……
她一边心里琢磨着对策，一边在水中游了好几圈。
好久没用这原形的身体在水中游泳，感受着水流在鱼鳃中流过，她竟然还有几分熟悉的惬意。
于是，她有些调皮地在水里翻了几个滚，在水草中穿梭了两圈，又用鱼鳍拍了拍漂浮在水里的小丑鱼模型。
虽然已有了四千年的寿命，可她一直生活在仙界，内心澄澈，所以静海保留了几分孩童的心性。
最后，她将鱼脑袋露出水面外，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
此刻，若是有人看到鲤鱼竟从水里冒出脑袋来呼吸，恐怕要吓得赶紧给走近科学节目组打电话了。
……
虽然原形的感觉还不错，可苏青黛也知道，总这样呆在水里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暗暗运功，让灵气流过全身的灵脉。
很快，鱼身便发出了一阵莹莹的白光。
一眨眼的功夫，鲤鱼便迅速地膨胀、长大了。
最后，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水族箱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青色衣裙的少女，全身都浸泡在水中，长发如墨般地在水中漂浮着。
她伸出手，推开挡在水族箱上面的玻璃板，浑身湿透地从鱼缸中站了起来。
一阵冷风刮过，她竟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喷嚏。
她不由得微微蹙眉，嘀咕了一句：“看来，这灵体的确比从前虚弱了些……”
她正打算从鱼缸中迈出，面前卧室的门把手忽然发出嘎吱一声，看样子是有人要从里面推门出来。
苏青黛：“……”
进了门后，金灿蕊催促她：“还愣着干嘛，把外套脱了。”
宋可艾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衣服前襟，闷声道：“我不想脱。”
鱼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呼吸。
她顿时惊讶地扭头道：“妈咪，你快看啊，这条鱼好像还活着呀——”
金灿蕊此刻正在低头忙着回复手机微博上的留言。今天来了几个黑粉，骂她长了一副蛇精整容脸。
很快，金灿蕊打开门，回头一看，却发现女儿还背对着自己蹲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便催促道：“在那干什么呢？快进来！”
宋可艾“唔”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她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辆金闪闪的车子在门口停住。
下车的人，正是金灿蕊和她女儿宋可艾。
金灿蕊手里拎着三四个奢侈品店的纸袋。
金灿蕊气不过，在微博里怼起他们来。
听到女儿叫自己，她也没注意女儿说了啥，就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闻到人的气味，橘猫立刻丢下鱼，嗖地钻进篱笆丛地藏起来了。
小姑娘好奇地盯着那条鱼看了看。
橘猫迟疑了一下，伸出粉红的小舌，舔了一下鲤鱼的脑袋。
大概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它竟然又一张嘴，吭哧一口咬住的鲤鱼的鱼鳍，就艰难吃力地拖着鲤鱼，往旁边的树丛里里面拖。
这时，她忽然瞧见了树丛旁边正拖着大鱼的橘猫。
“哇，小猫咪吃鱼！”
她感兴趣地凑过去，撅着屁股围观起来。
看样子刚刚跟闺蜜吃完饭，她就又去商场采购了。
宋可艾下了车，就一溜烟儿跑到了大门口。
橘猫凑过去闻了闻，或许是觉得这鱼味道奇特，连一丝鱼腥味都没有，所以竟一时间没有下口。
它绕着那条鱼转了两圈，又伸爪子拍了两下。
鲤鱼依旧呼吸平稳，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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