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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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所吸引的都是些只想玩玩的女生而已。”

    孙广达想要反驳,但是此时,这个曾经打赢过校级辩论赛的优秀辩手,嘴张了半天,竟憋不出一句话。因为,他突然发现,邱正中的话,竟然是对的!怪不得每段恋情都不长久呢!邱正中的这句话对于孙广达的影响不亚于阿Q对“伸长了脖子专心听故事”的王胡猛然做出的杀头动作。自那以后,孙广达抑郁了好一段时间。

    但是,多次示爱无果之后,邱正中的信心的确有些动摇了。于是他到学校大学生创业园的百汇书屋买了一本名叫“大学爱情攻略”的书。翻开封面,扉页上赫然写着: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爱情,人类的爱情不过是昆虫求爱行为的复杂化罢了。署名是“孙广达”……

    “对,是我,”面对邱正中的疑问,孙广达把深埋在枕头里假模假样挤眼泪的头拔出来,“我为了写这本书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然后让苏铮帮我设计了封面和排版,之后自费到印刷厂托一个熟人印了一百本,都放在百汇书屋。算上你这本,现在差不多卖了有七十本了。再卖十本我就可以回本了。”

    “我擦!你不是说这是帮一个漂亮小姐姐做的设计吗?还说要给我联系方式!”苏铮大喊大叫。

    “大中(邱的外号),我没厕纸了,你手里的那本书撕两页给我吧。”可佳说。

    孙广达又抑郁了。

    邱正中的疯狂发展到顶峰的标志,是“运动会公主抱”事件。他惊喜于与女神的“肌肤之亲”而忘乎所以,可其他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流言蜚语的影响。好在他们宿舍向来以团结独步校园,人脉大神可佳和计算机大神苏铮忙着帮邱正中平息流言。至于孙广达,虽然他受牵连暂时连短期女友都交不到了,但是他刚受打击正好需要静静。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还是挺感谢邱正中的(虽然他的打击貌似也是邱正中造成的……)。

    单相思也要遵循物极必反的道理。不久,邱正中的恋爱史迎来了第一次转折。

    彼时,他从食堂出来,戴着一顶棒球帽,头低着看手机,准备刷一遍新闻就去上晚自习。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身旁闪过一对身影,其中一个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急忙转身,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手拉手的背影。那个女生……很像吴蝶。不,他确定那就是吴蝶!但是他不愿意承认。他跟上去。两个人的注意力完全在对方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男生和女生停在一处窗口看菜单。邱正中从他们身后悄悄走过,走到一个拐角处,余光轻轻略过女生曲线十分优美的侧影。然后,整个人像是被一桶冰水彻底冲了个透!但是下一秒,一度消失的理性在强烈的刺激下满血复活,并调动全身一切力量强行压制住身体深处的某种冲动。然后,邱正中若无其事地上完了晚自习。回到宿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洗漱。之后趴到床上,放下床帘。完成这一切,心理防线立刻崩溃,“强烈的情感在心脏窦房结爆发,之后通过左右束支和浦肯野纤维网传导到整个心房和心室肌”(引号内摘自邱正中的生理学笔记本上的涂鸦)。他感受到一阵真正生理学意义上的心绞痛。之后是头疼,不知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的。

    苏铮和可佳看到邱正中窝在床上一言不发,想要询问几句。但是经验丰富的孙广达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示意他们安静。按理说,孙广达善解人意的形象这时候算是树立起来了。可是,在这种敏感时期,他又犯了多此一举的老毛病——默默地把自己珍藏的一个储存种子的优盘和一包纸巾塞到邱正中的帘子里……

    “想死就直说。”邱正中送给他一个白眼。

    “所以说达达在考卷上废话连篇是有原因的。”可佳说。

    “你想多了,那不是画蛇添足,”苏铮纠正道,“他是真的不知道答案所以大范围乱蒙而已。”

    看来孙广达的忧郁症想治好还是不太容易的。

    邱正中通过各种途径和断断续续的线索找到了吴蝶的男朋友的粗略资料。他是K市的,和吴蝶一样,那是本省的经济文化龙头市。邱正中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个男生家必定在市区有套房子。他查了一下K市的房价,一百平米均价在四百万左右,这对他来说已经不只是天方夜谭了。

    “大概这就是门当户对吧,门当户对的理念大概永远不会过时吧。”邱正中绝望地想,并且认为自己连竞争的资本都没有。

    他心碎了两个星期,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连学习都是勉勉强强。

    呃……顺便提一下,邱正中的“勉勉强强”是指本次月考没有进班级前四以及某个省级数学建模竞赛没有取得特等奖。

    但在其他人看来,他是男生成绩第一(前四名都是女生)以及竞赛一等奖……

    借用达达发明的一个公式:孙广达的大脑*200%≈邱正中的颅骨。

    这个月状态不错!这是孙广达发现自己不再是那个用实力证明班级人数的人之后由衷的感慨。

    “失恋”(单相思失败)三个星期后,邱正中的心情渐渐平复,决心回到曾经的生活轨道上去。或许人只有在平静的状态下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他对吴蝶仍旧是念念不忘。但只要不见面,就不至于产生太大的心理波动。所以他刻意地回避吴蝶很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一个月后,他的情商也回归到正常水平。其实邱正中的情商蛮高的,这要归功于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之前之所以表现出那些幼稚疯狂的行为,完全是因为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了心动的感觉,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完全丧失了理智。现在回想起之前的所作所为,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理喻,甚至忍不住要犯尴尬症。

    “且不论是否拥有资格,用死缠烂打的方法去追求女孩,只会死路一条。”

    这是邱正中在孙广达的书里无意间翻到的一句话。达达偶尔也会说几句真理嘛,虽然他基本上不实践他的真理。

    邱正中的生活重归平静,静得连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不久之后,学校举行校花校草比赛。孙广达第一个报名,他计划以这次比赛作为“情圣”复出的标志。另外,为了不让别的宿舍抢了风头,他还自作主张帮其他三个人报了名。可佳知道以后恨不得给他十个上段踢(鉴于女性化的外貌,可佳的妈妈担心他被别的男孩子欺负,所以自小就帮他报了跆拳道培训部,他现在已经是黑带了。)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宿舍都那么多才多艺。如果能包揽校草前四名,不就扬名校内外了?”孙广达申诉。

    “那不就是满门草绿了?”苏铮说。

    “要不可佳去竞选校花吧,三绿丛中一点红,哈哈哈。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肯定能赢的啦!”孙广达“天真烂漫”地说,但是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大中你怎么想?”孙广达扭曲着痛苦的脸问邱正中。

    “无所谓,既然已经报名了就去吧。”

    “太好了,我们合作吧!我表演的时候你帮我伴奏,你表演的时候我帮你伴奏。我知道你擅长十八般乐器!”

    “可以。”

    邱正中的叔叔对他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除了学习之外,还逼着他上了不少艺术类培训班,让他具备了“多才多艺”的特征。不过邱正中一直视这一类事情为可有可无。

    只是,他没想到,会再次遇到吴蝶。他后来问过孙广达,是不是早就知道吴蝶是主持人。孙广达坚称不知道。但是比赛的那天,他绞尽脑汁地把原本就十分帅气的邱正中打扮地异常英气逼人,甚至比装扮自己还尽心。

    总之,邱正中和他心中的女孩,在赶去比赛场地的途中,并列踏上了某个楼层的同一节台阶。戏剧性的是,各自异心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直到女孩不小心失去重心,下意识地抓住他,而他下意识地以半拥抱的方式扶住她。四目对视的那一刻,双方都呆住了。他眼中的她宛若云中之仙,而女孩的眼中似乎也闪耀着某种光芒。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惊艳的她,第一次被她以如此的目光注视,心中涌起一丝不知是酸楚还是激动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否则必将再次沦陷。于是在确认了女孩没有受伤之后,匆匆离去。而女孩在那里呆呆地站了一小会儿。

    那次比赛,结果被孙广达言中,他们宿舍包揽了校草前四名。颁奖的时候,孙广达悄悄但是得意地对邱正中说:“你的心中之人全程都在注视你……”

    邱正中把目光移向吴蝶,她匆忙转移了视线。他苦笑地摇摇头,仍旧告诉自己,不可能的。

    “校花校草”比赛之后,孙广达很是得意了一阵子。但是最令他痛苦的时期——奖学金评定季,终于来临了。可佳和苏铮或多或少都拿到了院级的小奖项,而邱正中的奖金等级是校级起步。至于孙广达,他只能躲在角落看着三个捧着证书的可恨的人默默地羡慕嫉妒了。

    孙广达的成绩确实有些危险。上一年如果不是邱正中整天拽着他去钻图书馆,并且猜题让他重点复习,帮助他在两次至关重要的期末考试中跳出倒数后百分之十,他恐怕就不能呆在医科本硕连读了。这个专业是有淘汰制的,上一年淘汰了十个人,原本众望所归的孙广达凭借期末成绩以微弱优势留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做了他的替死鬼。

    言归正传。国奖通知发布后,邱正中抱着试试的心态交了申请,没想到通过了院级审核。于是他紧锣密鼓地准备答辩。苏铮帮他做了一个超级高端的PPT(没用任何模板,直接原创)——为了邱正中答应的一百块钱的香锅。

    答辩之前,他去会场看了一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发现旁边的座位上……贴着吴蝶的名字。

    所以,为了避免心态的波动,答辩当天,他故意在最后一刻到达会场,并且坚持把目光聚焦在别的地方。期间,吴蝶找他说了几句话,他用尽量简洁的话语回答,才没有导致心脏从胸膛里跳出来。答辩之后,他本打算安慰没有拿到奖的吴蝶,几句话就好。但转念又一想,自己算她的什么人呢,这样做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吗?这个女孩,大概是十分讨厌自作多情的吧。于是他强忍着说话的冲动冲出会场。

    下雨了,太阳雨。太阳都被他蠢哭了。

    手机收到吴蝶发来的信息,这让他“受宠若惊”。解锁手机:

    邱正中,你什么情况啊。信不信我让你躺着住进B8医学教学楼的形态解剖室啊。

    迅速撤回,然后出现三个微笑摆手的小黄脸。

    嗯,莫名其妙。邱正中头一次“批评”这个在他的心目中地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女孩。

    然后,他看到她面无表情地(其实气得有点像河豚)朝这边走来,傻乎乎地就要往雨里冲,不假思索地拉住她。他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出格,可她倒是很顺从。

    “你打伞送我回去吧!”

    那一刻的对话,邱正中只记住这么一句。

    意料之外的惊喜,他毫不犹豫地接受。

    伞不大,他将其偏向吴蝶那侧,吴蝶又微微推回来。他想起周润发版上海滩中许文强和冯程程雪夜漫步的一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连人带伞一起偏向吴蝶。她没有拒绝,他欣喜若狂。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消失之前留下一抹微笑和一句“明天见”。

    “明天见。”今天以此结尾。

    结果嘛,还行!至少说上了话。再者,虽然对方完全没有答(ba)应(zi)自(ji)己(fang)的(zai)请(yan)求(li),但是也没有明确拒绝呀!基于这一点,被“爱情”的洪水冲走了智商的邱正中错误地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所以……成果颇丰!虽然代价是此生不得再踏入女生宿舍半步。

    从那天开始,邱正中对吴蝶展开了猛烈的求爱攻势,但都碰了一鼻子灰。情场老手孙广达觉得摊上这么个莽撞的室友实在有损自己“情圣”的形象,于是主动提出要指点他。没想到邱正中断然拒绝了,还甩下一句雷人之语:

    这一夜,无数次辗转反侧之后,邱正中一向引以为豪的理性在思想斗争中迎来了第一次大溃败。这个在男女关系方面十分内向自卑且毫无经验的“学徒”,作出了一个有生以来最疯狂幼稚的决定:到吴蝶的宿舍楼下喊话表白。

    不过邱正中的智商并没有完全不在线,他至少还是明白冒然地到楼下喊话未必能见到吴蝶。所以他去买了一双丝袜,以还丝袜的由头去见她。那时她碍于面子,肯定要下楼制止。简言之,这就是“温柔的敲诈”。

    听说八管的宿管阿姨对外来人员尤其是男性查得很严,连修门的老师傅都要经过“三堂会审”才能进去。为了过宿管阿姨这一关,预定表白的那天晚上,邱正中从苏铮那里借了一个工作牌——苏铮在校园电信营业厅的做兼职,伪装成修宽带的,企图蒙混过关。女生宿舍宿管阿姨不愧是女生宿舍宿管阿姨,在气场上竟能以绝对优势压迫面前这个个子180以上的异性,而且目光像X光一样似乎要穿透邱正中的身体。但是因为八管的宽带经常坏,维修人员常来,再加上邱正中带着工作牌,所以盘问了几句,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让他进去了。

    倒是不必这么麻烦,因为马上邱正中就会登上全校所有女生宿舍宿管站的黑名单。随着后来邱正中形象的妖魔化,有的女生宿管站甚至还在大门前挂了一个找大神开过光的照妖镜。

    不管别人是什么情况,邱正中这边,目前而言,还是很值得喜值得贺的,不仅进来了,还一下子就找到了吴蝶所在的宿舍楼。

    他站在楼下酝酿了好一会儿。然后,以十足的底气,喊出了那句惊天地、泣鬼神,吓得虫子都不叫了的开场白:“吴蝶,我来还你的丝袜……”

    可是,书页未黄,伊人已至。

    邱正中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修那门针推课。N医科大学是以西医为主的医科院校,只是偶尔邀请一两个外校的老师开几门中医方面的课程。他本人对于中医也并不是很感兴趣。或许冥冥之中,他注定是要遇到她的吧。尽管,在最初的时候,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总之,那节课上,正在认真听课的他,不经意的一瞥,身边的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瞬间让他忘记了曾经的誓言。他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是“美丽”而不是“漂亮”。这两个词是有差别的。“漂亮”是金银之艳,“美丽”是玉之润。“漂亮”是普遍的赞颂,而“美丽”是唯一的心动。

    邱正中走后,一个宿管阿姨对另一个宿管阿姨说:

    “明天去营业厅提提意见,不能让这么帅气的小伙子负责女生宿舍的宽带维修,容易出事!”

    “她叫吴蝶,住在八管三十五栋二单元。”

    “Loveyou,佳佳。”

    邱正中的想法实施起来不是没有危险性。他仔细算过,本硕连读专业要读八年,之后是两年的规培,之后再过一两年才能领到正常化的工资。当自己攒出一套房子的首付时,估计早就踏上了奔四的人生大道。业倒是立了,成家似乎仍旧遥遥无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当初脑子发热选了医学。

    大一一学年,就这样按着计划度过了。未来的日子,似乎也将以大一的状态在泛黄的书页中慢慢消磨殆尽。

    女孩羞愤地离去,他倒是十分镇静的上完了课,下课还厚颜无耻地找老师要了份名单。回到宿舍,把名单甩在室友可佳的桌子上,简单描述了女孩的相貌,让他找出她的宿舍楼。

    可佳是个娇小秀气的男孩子,真的很秀气,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让大多数女孩子黯然失色。另外,他还可以轻松地模仿银铃般的女性的声音。忽略生理和心理上的男性状态,把他当成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并不会出大错。除了上一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天下事”的邱正中,宿舍里的其他两人,苏铮和孙广达,常常被他搞得性取向混乱,甚至开出生日礼物是“看可佳穿浴衣”的要求。

    虽然耐不住恳求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可他本人是有点排斥自己的女性化的,这可能就是他和邱正中关系更好的原因。不过正是这种男女通吃的外貌,让他积累了不少人脉。再加上他是追了十五年的老柯南迷,推理能力极强,不一会就解决了邱正中的难题。

    他憧憬着和她说几句话,老师正好给了他机会。

    只是……对于爱恋之人,人们总是抱有性幻想的。于是,在荷尔蒙剧烈分泌的前提下,本能压倒理智。以寻找穴位为掩饰,邱正中顺着女孩的被丝袜包裹着的大长腿一路向下望去,直到性感的脚踝,血压也一路飙升,最终在鼻腔决了堤……

    当他第一次跨入校门,走在N医科大的梧桐大道上,邱正中决定将高中时的学习状态无条件延续到大学。就是说,学习、竞赛,为找工作积累资本。人家说,恋爱是大学时光里的一门必修课。可是,一向看中成绩的他,并不打算修读这门课程。至于原因,很简单,自卑,或者说条件不好。首先,作为一名男生,在中国现阶段男生比女生多出三千万的情况下,原本就处于不利地位。另外,他幼年时因车祸失去了父母,一直寄住在叔叔家,经济状况不好。再加上农村户口,而且来自S市——本省经济倒数第一的地级市。这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的差距不是小数点之后几个数字的不同,而是数量级上的差距。如果说恋爱中存在鄙视链的话,那么邱正中毫无疑问处在这条鄙视链的底端。

    既然没有恋爱的可能性,倒不如主动拒绝恋爱。反正结果都一样,后者至少还能避免尴尬的局面产生。

    很多人认为,象牙塔中的爱情是纯粹的,是独立于物质世界之外的。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说法不过是处于物质世界底层的群体炮制出来用于安抚自己脆弱心灵的麻醉剂罢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旦确立了恋爱关系,必定要想到未来的瓶瓶罐罐。于是房子、车子和钞票都要放到桌子上评判。这类东西,对于现在的邱正中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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