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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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觉得送黄金俗,对阮黎来说,却没有什么比黄金更让她高兴了。

    床边站着两个丫鬟,春花和秋兰,看到她醒了,春花高兴地说要去告诉夫人和丞相,立刻跑了。

    “小姐,您还记得落水的事吗,大夫说要休养几天,您的身体才会好起来。”秋兰柔声说道。

    阮黎怎么会不记得,长这么大,第一次摔进湖里,一条命差点没了,刻苦铭心,“我睡多久了?”

    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忽然响起,阮黎吓了一跳,扭头看向秋兰,“你刚刚有说话吗?”

    秋兰眨眨眼睛,“奴婢说有三个时辰了啊。”

    “不对,不是这句。”阮黎摇摇头,她听到的分明不是这句话,而且好像是两个人在说话。

    秋兰不明所以,大小姐怎么有点怪怪,难道掉进湖里后摔傻了?

    “小姐,您是不是伤到哪了?”

    那个声音又响了。

    “又来了,又来了。”阮黎立刻坐起来,环顾四周,可除了丫鬟秋兰,房间里并没有第三个人。

    却有声音,说明什么,她见鬼了!

    秋兰见大小姐越来越不对劲,像被下了降头似的,吓得腿软了,“小姐,您别害怕,我现在去找人来。”

    阮黎等了一会,那个声音却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难道是她掉进湖里后,脑子进水,产生的幻觉?

    没等她想明白,阮丞相和阮夫人就急匆匆进来了。

    原来秋兰刚跑出去就遇到他们,就把阮黎醒来的怪异举动一五一十说了。

    “我的乖女,还认得娘吗?”阮夫人握住还在发懵的阮黎的柔荑,双手微微颤抖,误把她发呆的样子当成魔怔,顿时咬牙切齿,“肯定是落水时伤到了脑袋,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亲自查。”

    “夫人莫气着身子。”阮丞相安抚道,转身对管家说,“马上去把李大夫叫来。”

    “是,老爷。”管家说罢就出去了。

    阮黎眨眨眼睛,看清眼前的阮夫人,立刻扑过去抱住她,“娘,我怕。”

    “不怕不怕,有娘在,任何小人敢近你的身,我让你爹打死她。”阮夫人前半句一脸宠溺,后半句立刻满脸凶光,谁会想到,这位年轻时也曾是周朝第一才女。

    阮丞相露出慈爱的表情,似乎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可见阮夫人的性格极有可能是阮丞相宠出来的,而被他们夫妇共同宠出来的阮黎就更不觉得了。

    “乖女儿,还记得是怎么掉进湖里的?”阮丞相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问阮黎。

    阮黎摇摇头,她哪里知道,就记得当时被人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浸泡在冷冰冰的湖水里。

    管家带着刚离开的李大夫又回来了。

    李大夫见丞相和夫人都在房间里,赶紧行礼,被阮丞相阻止了,“先给大小姐看看。”

    “是,丞相。”李大夫上前把脉。

    “黎儿怎么样?”阮夫人追问道。

    李大夫起身,退后一步说道,“从脉相看,大小姐并无大碍,想来是受了惊吓,刚醒来有点迷糊。”

    阮丞相和阮夫人没有亲眼看到她古怪的举动,便放心了。

    不管那个声音是什么人,这么多人在这儿,对方应该已经离开了,一放松,阮黎漂亮的脸蛋就露出一丝疲倦。

    “今晚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阮丞相温声道。

    阮夫人也跟着说,“晚上想吃什么,跟娘说,娘让下人给你送过来,我和你爹先出去了。”

    夫妇俩离开后,阮黎躺回床上很快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晚上。

    阮夫人等不到她醒,怕饿着宝贝女儿,特意吩咐厨房随时待命,阮黎一醒来就吃到热腾腾又精致细腻的饭菜。

    “现在什么时辰了?”阮黎轻拭嘴唇。

    “回小姐,再过两刻便是亥时。”春花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回答的是秋兰。

    “这么晚了,想来爹娘应该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阮黎咕哝一句。

    “小姐要不要再睡会?”秋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阮黎刚要开口。

    又来了,白天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出现了,不是她的错觉!

    阮黎瞪大眼睛,刚想大叫等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金手指?

    胎穿这些年,智商技能什么都没见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金手指就是有个丞相爹和周朝第一富的外祖父,没想到十四岁这年,迟来的系统出现了,有上辈子的记忆,阮黎自然知道什么是系统。

    阮黎坐不住了,在屋里走来走去,春花和秋兰傻傻的看着她,小姐怎么一脸兴奋。

    “小姐,您不休息吗?”秋兰忍不住问道。

    阮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她。

    秋兰被看得心里发毛,表情有些不自然,“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阮黎记得系统说过,秋兰今晚要出去跟男人私会。

    可是为什么偏偏说的是秋兰呢。

    秋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而且据她所知,秋兰并没有喜欢的人。

    相府对下人都很宽厚,尤其是上辈子吃过苦的阮黎,对下人更是体贴,曾对两个贴身丫鬟说过,将来如果她们有喜欢的对象,想出府或成亲都可以,她会成全她们。

    她是这么大度体贴的主子,秋兰没理由偷偷摸摸的,除非她喜欢的人身份特殊。

    系统说秋兰今晚要跟对象幽会。

    阮黎决定去一探究竟。

    寂静的夜里,虫鸣声也放大了十几倍。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走出院子,穿过长满草丛的小路,来到与男人约定的地方。

    一个男人站在月光下,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正好被跟在后面的阮黎看个正着。

    阮黎头顶立刻挂满黑线,这个八卦系统是不是傻了,说话越来越不着调,哪来这么多别扭地形容词,怎么听都像是在卖弄文采。

    “你是谁,没听到丫鬟说这里不能来吗?”赵天看到年轻人傻愣愣的盯着他表姐看,心头不悦的吼道。

    温少阳发现自己竟然看阮黎看呆了,反应过来,脸立刻红了,“我、我叫温少阳,未请教小姐芳名?”

    赵天见自己被对方忽视了,这个傻头傻脑的小子还敢觊觎他表姐,气得撸起袖子,冲过去时被阮黎拽住。

    “别丢人现眼了,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温公子应该是温太傅的孙子。”

    温太傅乃天子之师,虽然现在不怎么参与朝中之事,但仍是文学界举足轻重的泰斗之一,备受文人学士敬仰,尤其是年轻学子,想成为他的学生的学子多不胜数。

    温少阳作为温太傅的孙子,从小受熏陶,亦是位才华横溢的才子,只可惜生不逢时,前面有个比他更出色的贺蘅,貌比潘安,博学多才,颜色才华皆被盖过,否则出风头的人便是他了。

    “太傅的孙子难道就能不遵守礼仪,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看吗?”日天日地的赵天才不买一个太傅的账,故意大声说话。

    “在下……不,不是故意的,只是小姐长得太美了。”温少阳涨得脸色通红,他一向知礼守礼,温文尔雅,从未做出过任何失礼的事情,这是第一次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看到失神,赵天的话令他羞愧万分,怕阮黎误会,连忙解释,因为紧张,说话不由自主的结巴起来。

    赵天翻个白眼,拉倒吧,谁不知道他表姐长得美,用得着你来说。

    “姐,你看他傻不愣登的样子。”赵天小声地对阮黎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温太傅的孙子,你见过他?”

    “我没见过他,不过我听外祖父讲过温太傅有个孙子叫温少阳,也是他的得意门生。”阮黎偷偷踢了他一脚,“早叫你不要只顾着玩,多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这个温少阳听说还是今年科举最有希望夺得魁首的人选之一。”

    “好嘛好嘛。”赵天自知理亏,闭起嘴巴。

    “温公子是来找我外祖父的吗?”阮黎看着他问道。

    突然听到心中的仙女跟自己说话,温少阳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哦不是,我是跟着祖父过来的,祖父正在书房跟阮小姐您的外祖父说话,我出来透透气,不小心走到这里,打扰二位种花,真的很抱歉。”

    温少阳朝她充满歉意地拱了拱手。

    “来者是客,温公子不必道歉。”阮黎温和地说道。

    被这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温少阳不仅不轻松,心里反而更加紧张,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摆。

    正当气氛即将陷入沉默时,赵山河与温太傅已经谈完话,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黎黎,赵天,你们怎么过来也不事先通知外祖父一声?”赵山河刚从管家口中得知他们过来的事。

    “因为我们想给外祖父一个惊喜啊。”阮黎笑眯眯地说完,又冲一旁的温太傅欠了欠身,“阮黎见过温太傅。”

    当着长辈的面,赵天可不敢造次,也规规矩矩的喊了声温太傅。

    “山河兄,你这两个孙子果然是钟灵琉秀,不像我家少阳,读那么多书,都读成书呆子,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温太傅抚着胡须,一脸笑呵呵,就像阮黎和赵天印象中的慈祥长者。

    “温兄说的是,孩子长得好,我们做家长的也愁啊。”赵山河一脸甜蜜又负担。

    温太傅顿了顿,大抵是没遇过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点也不懂得客气的人,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堂堂天子之师,也终于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片刻后才道:“山河兄,那我们就告辞了。”

    赵山河也不挽留,亲自送他们祖孙二人出去。

    “姐,祖父什么时候跟温太傅关系这么好,看样子不像泛泛之交。”人一走,赵天便好奇地问阮黎。

    阮黎不以为意,“不知道,外祖父一向敬重读书人,温太傅既是文学界泰斗,和外祖父相识也正常吧。”

    “这个赵山河,脸皮越来越厚,我只是夸他家的小辈一句,他倒是一点也不谦虚。”与赵山河告别后,温太傅一上马车便摇了摇头,寻常人应该反过来夸他的孙子才是。

    “阮小姐确实长的好看啊。”一旁的温少阳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温太傅忍不住盯着看起来像是情窦初开的孙子,“少阳啊,你不会是看上阮黎了吧?”

    “有这么明显吗?”温少阳脸更红了。

    温太傅一脸无奈,他这个孙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闺阁中的少女,什么时候见他跟对方连对视都不敢,他也不是完全的老古板,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什么人看不上,偏偏去看上赵山河的外孙女。

    “少阳啊,你若真喜欢上人家,祖父还是劝你放弃吧,阮黎是阮府和赵家的宝贝疙瘩,他们是不会把她嫁给你的,你一届书生,只怕也保护不了阮黎。”

    温太傅不了解阮丞相,但是他了解赵山河。

    他们一家不缺银子,也不缺权势,给阮黎找的夫婿,怕只有这么一个条件。

    而他这个肩不能挑,担不能提的孙子,绝对不在他们的人选范围内。

    温少阳的脸色白了白,“祖父,我只喜欢阮小姐。”

    温太傅叹气了口气,这可怎么办。

    贺蘅收到阮黎送来的花和一封信,这一次里面有两张信纸。

    第一张写着感谢他送的话本,说非常喜欢,为表谢意,知道他喜欢养花,就把这盆空谷幽兰送给他,最后像是发现忘记提手镯的事,她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还说特别明白他的用意。

    第二张纸便是记载着养空谷幽兰需要注意的问题,密密麻麻的写满整张纸。

    “把花拿下去,好生照料。”贺蘅叠好第二张信纸递出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侍卫李南接过王爷递过来的信纸,又抱起那盆花,看王爷的表情,大概猜到送花的人应该是阮府那位阮大小姐。

    这不是第一次有女人送盆栽给王爷,不过他却是第一次看到王爷收到花后露出笑容,甚至郑重的交代要照顾好,不由得对阮府的大小姐生出几分好奇。

    “书房是不是还有几本话本?”贺蘅突然问道。

    周管家反应极为迅速的答道,“回王爷,是有两本,好像是一个叫月山居士的人写的,听说很有名。”

    贺蘅沉吟片刻,“多收集几本,留着备用。”

    “是,王爷。”周管家目不斜视。

    两人退出去后,李南忍不住问周管家,“王爷以前从不看话本的,这次怎么突然让你收集?”

    他无法想像王爷捧着一本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王爷的心思,我等怎会知道,李侍卫,把花给我吧。”周管家接过空谷幽兰就走了。

    她也确实成功了,听说当初才女评比的时候,投给她的票数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男人,这种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姐姐,我的马车坏了,可否载我一程?”阮如曼红着脸提出这个请求。

    去参加朝阳公主的赏花会,她的马车实在不够看,停在那么多奢华的马车之间会很丢脸,否则她早去公主府了,不会等到现在,因为她的马车根本没有坏。

    “不能。”阮黎拒绝得干脆利落。

    阮如曼表情一变,脸上的红润褪得干干净净,咬了咬贝齿,“姐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可以向你道歉。”

    “我对你不满?”阮黎挑了挑好看的柳眉,“那可多了去了。”

    阮如曼一听,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要怎样才肯答应带我一起去,要我给你跪下吗?”

    “那可别,要不然第二天又会传出阮大小姐欺辱庶女的谣言,”阮黎径自穿过她身边,上马车后冲她笑了笑,“你还是坐自己的马车去吧。”

    华丽的马车随后跑开,扬起的雪花溅到阮如曼,吓得她退后一步,差点摔倒。

    “小姐,您没事吧?”小青忙将她扶稳。

    “可恶的阮黎,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反过来求我。”阮如曼气得在原地跳脚。

    赏花会就在朝阳公主的府邸举办,这天一大早,受邀请的贵女便早早来到这里。

    偌大的府邸,犹如一座奢华的宫殿,据说这是朝阳公主未及笄前,疼爱她的皇帝早早命人建造的,花费了十几万两,朝阳公主及笄后,便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搬进公主府。

    公主府占地面积超过一万平米,里边回廊无数,阮黎第一次受邀到公主府便曾迷路过。

    阮黎的马车停在公主府的大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到了,她一下来,马上就有公主府的下人上前将马车牵走,带到后面的巨大马棚,那也是事先建造好的,据说可以容纳一百辆马车的面积。

    公主府的下人随后领着阮黎进去,穿过长长的石子小道,很快便看到一片极大的院子,院子分成两边,中间隔着许多梅花品种。

    有宫粉梅,红梅,朱砂梅等等,品种繁花,在天寒地冻的季节里竞相开放,也在争妍斗艳,为这雪白冰冷的世界增添一抹奇艳。

    那群早早到来的贵女此刻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诸如章婉心,朱秀秀等人。

    章婉心在京城的名声还不错,她也是才女,却很少抢别人的风头,因而很多贵女都喜欢跟她往来,就数她们身边聚集的人最多,不过最瞩目的还是这场赏花会的举办者,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身边聚集的,几乎全是朝中重臣的千金,大部分显然已经到了很久。

    朝阳公主贵为皇帝之女,巴结讨好她的人多不胜数,每一个都选择早早过来,就是为了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不像阮黎,不早到,反而拖到最后。

    “我们都聊这么久,阮小姐怎么还没来?”这不,马上就有人对她的迟来提出疑问,这人自是亲近章婉心的贵女。

    她一开口,众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不知道吗,阮小姐参加聚会,从来都是最晚到的。”朱秀秀掩唇而笑,好似自己说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不是吧,就算她是丞相之女,可这次是公主邀请她,她想让所有人都等她一个吗?”刚加入这个团体,不明白前因后果的贵女便顺着朱秀秀的话说下去。

    朝阳公主蹙了下眉。

    看到的贵女以为朝阳公主不满阮黎的行为,又接着说阮黎的不是,还提到她女纨绔的名头。

    “真的,那天我亲眼看到阮黎跟她那个表弟赵天,还有赵天的狐朋狗友,他们竟然一起进了青楼那种地方。”受到鼓舞的郑思佳也说出某一天看到的事。

    “天哪,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去青楼那种烟花之地,还跟一群男人去的。”立刻有人做出夸张的表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

    说话的人都没注意到朝阳公主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唯有章婉心注意到了,随即打断她们的话。

    “阮小姐性格一向奔放,我们不说她了……”章婉心笑着说道。

    “这一大清早的就听到别人在背后嚼舌根,看来我今天出门是忘记查黄历了。”

    阮黎那把清清爽爽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打断章婉心后面的话。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只见被她们贬损的阮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身盛装在这个争夺斗艳的赏花会上尤其亮眼。

    点缀着淡淡脂粉的白皙脸颊,天生完美又出众的五官,与眉间那一朵纯洁的梅花花瓣相得益彰,就像花中的仙子,连院子里尽态极妍的梅花都无法夺去她的光芒。

    “阮黎,你终于来了。”朝阳公主唰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脸上的笑容并不作伪。

    “你的赏花会,我怎么可能不来。”阮黎回握住她的手。

    朝阳公主听到很受用,笑言,“你再不来,我都快无聊死了。”

    听到这话的众贵女脸色异彩纷呈,就是在刚刚,她们还陪着朝阳公主聊天,没人敢冷落她,现在她却说无聊,明显在说她们聊的话题没意思。

    “我以前啊,还以为只有不学无术的人才会在背后说别人闲话,没想到自诩娴静端庄,才德兼备的才女们也会这样,”阮黎斜眼瞥向她们,“看来多读点书,也长着一张同样的嘴巴。”

    这话一落,整个亭子里的贵女们脸色都青了。

    阮黎挑了挑眉,“我不用知道,有人就会迫不及待跑到我面前炫耀,好像我很想去那种聚会一样。”

    “你是说阮如曼?刚刚是看到她在上面,她也太自以为是了,章家跟阮家本就不对付,她还真以为人家邀请她去参加聚会是好意,摆明是想羞耻她。”赵天也很讨厌阮如曼。

    “这也怪不得她,要是不去参加这些聚会,她这个京城第一才女,很快就会被人忘记了。”阮黎虽然什么都不愁,但是却理解有些人的野心。

    章婉心的脸色依然没转晴,阮黎是没说一句话,可很显然她赢了这一场无声的‘较量’。

    “阮黎长得再好看,还不是没人上门提亲,京城谁不知道阮黎的名声不好的,将来一定会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朱秀秀看章婉心被气得不轻,立刻数落阮黎的黑料。

    “阮黎还不自爱,天天跟她表弟那群无所事事的纨绔混在一起,行事又不低调,背后议论她的人,都说她没有半点未出阁女子的矜持。”其他人也跟着一阵附和。

    “她竟然还去赌馆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真是丢尽我们贵女的脸。”

    “我娘还说,阮黎那样的女人,就算她想嫁进我们家,她也不会同意。”说话的贵女叫陈清莹,神情很是不屑,来参加聚会的人基本都是章婉心一派的。

    “你们别这么说,虽然没有好人家上阮家提亲,但是阮黎也还有两个月才及笄。”听到大家都在说阮黎的不是,章婉心的心情总算好受了点,不过人前她一向自诩大度,知书达理,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以朱秀秀为首的贵女开始称赞章婉心心善,心太软。

    章婉心不知道,她们的谈话都被隔壁包厢的人听到了。

    “我记得这位是陈御史家的千金吧,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竟敢说出这样的大话,阮黎的名声再不好,也是丞相之女,就陈御史那个没脑子的儿子,凭他也配,你说是不是,贺蘅?”沈子安挺佩服阮黎的,一个女人却活得比多数男人要潇洒。

    贺蘅,周朝二皇子,传说中的人物,俊美如冠玉,又博学多才,颖悟绝伦,刚参政不到一年就帮皇帝解决了几件大事,深得皇帝喜爱,亦是周朝许多未出阁女人的梦中情人,每每出行,必掷果盈车。

    当然,并不是真的有人敢这么做,身为皇子,还没有人敢朝贺蘅扔东西,除非不要命了。

    “理她们作甚。”贺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扫过窗外,落在对面的赌馆大门上。

    沈子安笑道:“不过这位阮大小姐长的是真好看,每次看到她,我都有种想把她娶回家的冲动,就算没有感情,把她放在家中也很赏心悦目。”

    贺蘅不由得想到阮黎从马车上下来时自信张扬的美丽姿态,那样豪放外漏的性格,绝不是个会安心待在家中相夫教子的人,放下酒杯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不如我帮你跟沈将军说道说道?”

    “别别别,我只是说说而已,阮黎这种性格的女人,我可降不住她。”沈子安急忙阻止他,他爹还挺喜欢阮黎的,觉得这样的女子才率真,不做作,真让贺蘅去说,保管他爹第二天就上阮家提亲去。

    隔壁又传来章婉心一群人的笑声,似乎已经忘了刚刚的插曲。

    沈子安转移话题道,“章右相这个孙女,也没有传闻那么好,嘴上替阮黎说话,实则讽刺她未及笄也没人要,这些女人的心思真难懂,我以后绝对不娶心思这么深沉的女人。”

    “阮黎不就很好懂。”不知想到什么,贺蘅微微一笑。

    “说的也是,阮黎人长得美,外祖父又是首富,还是阮丞相的女儿,不管哪一点都没得话说,不计较名声的话,倒是成亲的上上人选。”沈子安忽然灵机一动,看向贺蘅,“诶,你有没有觉得,阮黎各方面的条件不仅跟你挺配的,还是最适合你的人选,阮丞相又是中立派,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没有强大的背景靠山,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贺蘅听得出来他想说什么,也不点破,只道:“你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行,当我什么也没说。”沈子安知趣的闭上嘴巴。

    阮黎和赵天在赌馆里转一圈,在楼上找到那个与秋兰多次私会的男人,他叫何明。

    赵天将他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遍,知道何家以前是经商的,何明的父母意外去世后,一直游手好闲的何明继承了家业,却因挥霍无度,不懂得经商,还好赌博,上万两家底不到半年,分毫不剩。

    习惯大手大脚的何明欠下赌馆一笔债,因无力偿还,一直躲来躲去,甚至不敢再来赌馆。

    可是突然有一天,何明不仅将债全还上了,又开始在赌馆赌博。

    有人好奇何明哪来的银子,还以为他还完债就不敢再赌,就问他怎么还有银子赌博,不怕又输光了?

    结果何明一脸自信的表示不怕,说银子没了,他自有办法找人要。

    何明一个亲戚都没有了,他上哪找人要?

    对方继续追问,何明却不肯说了。

    阮黎看到何明的时候,他没在赌博,正弯腰哈背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赌馆的负责人。

    “冯老大,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保证会还清欠赌馆的债,我又不是没能力还。”何明一脸自信。

    “你还有脸说,之前说五天之内还清,结果躲了我一个月,可让我一阵好找啊,”冯老大冷笑。

    何明腆着脸道,“上次只是出了点意外的状况,我那也是为了专心凑银子还赌馆的债,后来我不是还上了嘛,现在绝对不会有意外了。”

    “看在你是赌馆常客的面子上,我就容你三天,这次要是敢再玩失踪,我让你永远失踪。”冯老大冷哼道。

    “是是是,谢谢冯老大。”何明高兴道。

    赵天准备上前时,被阮黎拦住了,诧异道,“姐,你拦我做什么,再慢点,那个何明就要走了。”

    “我改变主意了,先不抓他,我倒要看看他要去找谁要银子。”阮黎平静地说道。

    “还是姐聪明,我们当场人赃俱获,不怕他们不承认。”赵天没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赵天只派个下人跟踪何明,然后和表姐在赌馆里玩了一会。

    对赌博无甚兴趣的阮黎玩了两把就觉得没意思,抓起也没上瘾的赵天就走了。

    冯老大觉得挺可惜的,赵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若能从阮大小姐和赵天手里赢点零头,怕也是很可观的数目,可惜这两位都不是会沉迷赌博的那一类人。

    赌馆开了几十年,见识过无数人,冯老大这点眼力还是有的,理智的人最好不要招惹。

    阮黎的马车脚程快,毕竟是纯种的汗血宝马,不论耐力,还是速度都是一等一,很快就超过前面的马车。

    沈子安掀开窗帘,正好看到绝尘而去的车屁股,当即认出那是阮黎的马车。

    “太奢侈了,用汗血宝马拉车,阮黎绝对是史无前例第一人,想当初,多少对汗血宝马情有独钟的人知道这件事后,都恨不得冲到阮相府掐死阮黎。”

    别人得到这匹汗血宝马,都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当祖宗一样对养着,她倒好,竟然拿这么稀有的马拉车,不仅残忍,而且可恶的,阮黎之后便经常乘坐这辆独一无二的汗血宝马车出门。

    看到本应该在战场上或赛场上征战驰骋的汗血宝马,变成一匹拉着女人车的马,爱马人士吐血三升,有人干脆眼不见为净,有人干脆找上门,向阮相府提出愿花几倍的银子买下这匹可怜的汗血宝马。

    理所当然被拒绝了,这匹汗血宝马是赵山河送给外孙女的生辰礼物,意义也算非凡,退一万步讲,就算阮黎缺银子花了,也绝不会卖掉它。

    “羡慕的话,找沈将军借。”贺蘅的目光从远走的马车移回来,眼睛透出一丝笑意,确实是个很奇特的女人。

    “我上次偷偷骑了一次他的宝贝汗血宝马,差点没把我扒光了扔到街上裸奔。”沈子安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

    速度飞快的汗血宝马终于赶到目的地。

    距离相府府邸不远处,一条无人的巷子里,下人阿德就守在巷口。

    因为赵天说过衡王会来参加赏花会,阮黎对他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听说这位衡王也是喜好风雅之人,想来和大家一样,便自作主张的以为对方迷路了,未去院子那边与大家一起吟诗作对。

    阮黎哪里知道,贺蘅来公主府并未惊动任何人,院子里的贵女和王公贵族没一个人知道他在这里,否则院子里早就传来阵阵尖叫声。

    “不,我是来找阮小姐的。”贺蘅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的翡翠簪子上,有些意外。

    他已经十分确定,这支翡翠簪子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一支。

    “找我?”阮黎立刻将记忆抓出来回想一遍,确定自己跟这位衡王从未有过节,那就不是为了寻仇来的,可他们也从未有过交集啊,对方为何要找她。

    她的疑问都写在脸上。

    贺蘅轻声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聊。”

    阮黎矜持的点了点头,等贺蘅坐下,才追问,“不知王爷找我,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我是为阮小姐头上的翡翠簪子来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它,直到前几天方知落入阮小姐手里。”贺蘅没有拐弯抹角,他相信阮黎也不喜欢,便直接道明来意。

    阮黎表情顿时一言难尽,阮如曼和章婉心想要这支簪子也就罢了,没想到堂堂衡王,竟然也对这支女人用的翡翠簪子情有独钟,莫不是有什么怪癖不成。

    “这支翡翠簪子是我一个亲人的,只是多年前遗失了。”贺蘅仿佛有读心术一样,笑着解释道。

    好吧,是她想错了。

    阮黎为自己给衡王乱戴帽子感到羞愧,很干脆的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贺蘅,“既然是王爷至亲之人的东西,那便物归原主吧。”

    贺蘅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看着阮黎的眼眸多了一层其他情绪,他还没有提出来,对方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没想到其粗枝大叶的性格中,还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阮小姐将它戴出来,想必心里很喜欢这支簪子,为何愿意割舍予我?”贺蘅盯着她,似想知道她的真正想法。

    “我是挺喜欢这支簪子的,但是它对我来说只是首饰里众多簪子里的一支,没有它,我可以用其他簪子,照样能衬托出我的美……”阮黎话还没说完,春花就偷偷戳了下她的手臂,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忘形了。

    贺蘅注意到主仆俩之间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阮黎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可是这支簪子对王爷不一样,它是王爷至亲之人的东西,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或许还是唯一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把它让出来,成全王爷一片思念之情。”

    “这支簪子确实对我很重要,如此,贺蘅多谢阮小姐相让。”贺蘅笑了笑,果然和传言的不一样,他又想起朝阳时常在他耳边说阮府的大小姐是个很有意思的妙人。

    下辈子谁能保证,她还能投这么好的胎,还不用喝孟婆汤。

    阮黎摸了下胸口黄金打造的平安锁压压惊,这是她刚出生时,外祖父送她的礼物,还有长寿锁,富贵锁等等,在她的首饰柜最底层,这样的黄金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九个,寓意长长久久。

    “夫人且宽心,这件事为夫会查清楚。”阮丞相握着她的手,面上严肃。

    湖水淹没她的那一刻,阮黎以为自己死定了,她很怕冷,冬天的湖水能把人冻成冰棍。

    她觉得自己如果不是被淹死的,肯定是被冻死的。

    阮黎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雕花床顶,她没死。

    真是太好了,上辈子操劳而死,这辈子好不容易胎穿变成丞相之女。

    华服美饰样样不缺,锦衣玉食的人生只享受了十四年,就这么死了,太亏了。

    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眉目英挺的男人阔步走进来,尽管已过不惑之年,但是岁月的沉淀却也成就了稳重的魅力。

    他便是相府的主人阮宣,当朝大丞相。

    “老爷,我知道阮黎落水姐姐很伤心,您好好安慰姐姐吧,我不会怪姐姐的。”

    朦胧间,阮黎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姐,小姐?”

    阮夫人面色一沉,“是个莽撞的下人把黎儿撞进湖里,审问了几遍都说是不小心,最好是这样,如果让我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害黎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没有点明,但是眼睛却瞪向被忽视而脸色难看的张氏母女。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忙跑进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

    两人的表演却没有换到阮丞相半个眼神,一阵穿堂风,大步走到阮夫人面前,“夫人,听下人说黎儿落水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说受了寒气,需要休养几天。”阮夫人心稍定。

    “没大碍就好,好好的,黎儿怎么会落水?”阮丞相蹙起的眉头尤生一股威严,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个担心女儿的好爹爹。

    张氏心知逞口舌自己定然说不过阮夫人,立刻换上一副识大体的模样,好似如此便能衬托出阮夫人的无理取闹。

    立于一旁的阮如曼也跟着露出一副‘我很委屈,但是我很豁达大度’的表情。

    此为防盗章  “好端端的,大小姐怎么会落水?别是哪个贱蹄子在背后使阴招,她最好祈祷黎儿没事,否则我定饶不了她,黎儿怎么落水,我就要她十倍偿还。”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骂就骂了,为何要看如曼?”张氏不悦。

    阮夫人冷哼一声,“我还没说话,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怕是心里有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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