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点点头。
“你一直对她，采取着远程监测？”
方舟说：“我并不是一个无良的科学家。当意外发生，我不仅自责，也会要对后果负责。”
“那你更应该把那个可能的后果，告诉给李校长了。”
“我好像从来没告诉过你，我、你量叔叔、李知行和她已故的丈夫，我们曾是大学同学吧？”
方元摇摇头。
“这些年，我忙于科研，疏于人际，也忽略了家庭。更从未和你分享过，我们这一辈人的故事。你放心，等李校长回国，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说的！”方舟说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出了有灵实验室。
2017年12月24日 星期日 12点22分｜日｜内｜李家｜奔二剩女
“李子木！你趁人之危”若灵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运动服，把自己包个严实。从她和李知行的卧室里冲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李式太阳面摆在餐桌上，还有她最爱吃的猪脚、凤爪。李亦凡的遗像前摆了一小碗面。
阳台上，正午日光正暖。她和自己昨晚穿去酒吧的一套衣服，明显是刚刚洗净甩干的，平平整整地摆放在脸盆里，子木手里正拿起一个衣架，准备晾起来，背对着她问：“醒了？”
“李子木，谁让你不经允许，随便给我换睡衣的？”
“就你那柴火妞儿的身材……我才不稀罕看呢！”子木转过头来，诡异地笑了一下，“自从你晕倒之后，我发现你最近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差了。你真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什么？”被小悖熏陶的，若灵也开始时不时冒出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
“你是希望咱俩发生点什么呢？还是不希望咱俩发生点什么呢？”
“快说，别让我对你的人品，彻底绝望啊？”若灵站在厅里，肚子咕咕着地叫着。
“你翻过来、倒过去，哎呦着头疼、胃疼、浑身疼的，五六点钟吐了三次，我要给你换衣服，你死也要自己换。迷迷糊糊的折腾到早晨八点多，你才算睡着。”
若灵听子木这么说，便送了口气。要是梦里初吻被夺、现实初夜又被偷，那她的人生可就太悲惨了！
子木晾完衣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走回厅里，扳着她僵硬的肩膀，转身推着她坐在餐桌边：“放心吧，我再怎么喜欢你、再怎么情不自禁，这点良知和尊重的底线，还是有的。”
“子木……”若灵对子木的真心情话早就免疫了。她从未想象过，自己和子木会怎样怎样。但这个想法，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子木是谁呀？若灵那点小动作、微表情，怎能瞒得过他，他岔开话题：“咱家李校长不在，尝尝我们李氏家族祖传的手艺。并送上我最诚挚的迟到祝福，恭喜若灵小姐，终于走上了奔二的剩女之路。”
“奔二，就剩女？”若灵拿起筷子，敲了一下子木的头，“呸，呸，呸，童言无忌！本姑娘可是人见人爱的邻家妙龄少女主播！追求我的人多了！”
“做梦去吧？！你那点儿暗恋者，早就被我……”子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住嘴。
“你还真别说，昨晚上做梦，真的有个超级大帅哥，死气白咧非要做我男朋友。”若灵竟然想起了与蓝天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壁咚拥吻的画面，胃里还未散尽的酒气烧得脸热乎乎的。
子木是注定吃不好这顿面了，压抑着妒火，咬牙切齿地问：“谁呀？眼光竟然和我一样，那么独特如炬、与众不同？我得和他义结金兰！”
若灵抿了一口热面汤、烫着了嘴唇，吃了一口面条，呛着了嗓子，又清咳了两下。她原本和子木没什么秘密，可此时她却不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抬起头，这时她才看清子木的黑眼圈：“你照顾我，又是一夜没睡？”
子木深情款款、困意卷卷地回答：“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若灵在“梦”里告诉那个人，自己喜欢方元时，也是这样说的。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完全想不起来了……“昨晚，你带我回来的？”
“你终于恢复正常了……当时我给打完电话……”子木给若灵夹了一只凤爪，顾不上自个儿吃面，便把昨晚他眼中的事情经过重述了一遍：量少英雄救小悖之后，他跑到停车场给小悖送衣服，在酒吧门口和若灵错过了，害得她陷入危险的困境。就在自己心急如焚的时候，意外接到了蓝天打来的电话，等他赶到包厢门口时，蓝天已经搞定了一切。然后，自己就背着不省人事的若灵回家了。
若灵听完子木绘声绘色的细节描述，半盘子凤爪已经进肚，牙齿啃着手指，声若蚊蝇般的自己嘀咕着：“再然后……只能是梦啦！”
子木没有在意，他更关注另一个问题：“对了，今儿平安夜，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我想去图书馆！”
子木谢天谢地：“幸好，你没说，你要约方元！”
“你倒是提醒我了，大学第一个圣诞节，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若灵明显是和他赌气。
子木生着闷气地收拾完碗筷，困得实在叮当乱响了，回到自己那个不到4平米的隔间里，倒头大睡起来。
若灵满心期待地打开“小方”APP和“猎户座”直播APP，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有灵吧”近一个月的晚段时间，都是蓝天预定的；主播信箱和直播室留言里，满屏是粉丝发来的圣诞祝福、红包打赏，却没有一条是Sky发来的。她看着眼睛都酸了，才发现天色已晚，自己竟窝在大厅沙发里一个小屋。
小悖发来视频对话。
“妮儿，今晚量少在自己的别墅开圣诞趴，你和子木一起来吧？”小悖对着手机屏幕，补着彩妆。
若灵回答：“你知道，我不爱凑热闹。”
“你俩要是不来，我这黄花大闺女，肯定难逃魔掌，今儿晚上非得‘交代’了不可！”
“子木说，你昨晚儿已经‘交代’了！”
“放屁！”
“传媒学院的系花儿女神要优雅！优雅！”若灵提醒着手机那边的小悖，“子木说 ，昨晚，你上了梦寐以求的量大少爷的保时捷。”
“谁规定，上了谁的车，就一定要上他的床啊！？”
若灵问：“你这是欲擒故纵？”
“睡一夜和睡一生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你别看我平时嘴碎得乱七八糟的，真要睡起来，能上得了老娘床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老娘的初夜，可是很贵的！哎呀，跑题了，跑题了，你们俩到底来不来？”
“必须的！”子木抢过若灵的手机，“悖总，速速发地址过来！”
“遵命！李总管！还有邀请函的二维码，进门的时候，扫码即可。”小悖挂断视频。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量家和方家可是世交。量少办趴，方少怎么可能不去呢？起来，我帮你化妆，保证把你打扮得美美的，让方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不要！”若灵娇瘦的那身子骨儿，怎么扭得过好歹算个爷们儿的子木。
子木双手搭在若灵的肩膀上，看着梳妆镜里的若灵：“淑女晚宴妆，开动！”他打了一声响指，乐滋滋地陶醉在若灵御用化妆师的角色中。
“她目前好好的！”方舟从系统中调取了猎户座平台上的《万物有灵》一段直播回放视频，又切换到急诊室两天前的监控录像，医生站在病床前对他们说：“目前看，她是由于营养不良、饥饿、睡眠不足引起的低血糖。平时要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营养饮食、加强运动。”
“你知道她是谁？”
“而他的嘴唇皮肤组织，当时用的可是……”
“不懂不要乱说。你对这个项目，才了解多少？”
“你怎么能让一个未成年的女孩与他零距离接触呢？那些超标的放射性元素，会随着唾液进入人体体内。这种在被试不知情下的危险性试验，是有悖于科学伦理的！”他从未和父亲如此讲话，越说情绪越激动。
方舟脸上的那半点遗憾即刻便被对科学的疯狂痴迷所冲淡：“可要是没有那一次意外的试验，咱们怎么可能造就出今天的奇迹？”
方舟打开实验室的全息大屏幕，投射出蓝天正在7*12小时，对多名学生同步进行真人式线上答疑：“你也看到了，他已经超过了IBM最先进的沃森系统和微软的最强大脑。”
“你可在乎过视频里那个无辜的女孩？”
方元打开自己改造后的智能手机，投影出全息五年前量振寰主题演讲时、若灵被机器人意外强吻的那段视频片段。
“怎么了？”
“大会前两天，你突然让我临时参加一个无关紧要的国际冬令营，就是不想让我出现在这个现场，对吗？”
方舟放下手中的仪器，默默地看完那段视频，神情略带遗憾：“他那天的举动，也让我非常震惊。他全部的行为反馈都在设定之外。当时我在台下，根本来不及通知台上的量振寰。”
“你是总工程师，你拥有着对所有超能机器人的最终控制权……”
方元一改往日的冷静和理智：“为了监控那段记忆对整体系统的影响，他主控制器采用的量子材料，对特殊体质的人类有着不可预知的辐射影响！”
“既然不可预知，就要去验证！这才是科学。”
“爸，你还记得五年前AIOT大会上发生的事情吗？”
穿着蓝色长褂儿的方舟听到方元突如其来的质问，并没有停下手中量子检测仪的工作：“什么事情？”
“你科幻电影，看太多了！超能机器人，再先进，也只是机器人的升级和变种。”
“可是他芯片系统里植入了真正人类的记忆片段……”
“哪又如何？”
“那个冬令营，是全球人工智能领域最牛的科学家为自己的‘科二代’，组织的无国界社交活动。和奥运会一样，每四年举办一次，机会非常难得。”
“可是你明明知道，当时，他的认知系统存在着尚未解决的重大BUG。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的觉醒会不会违背机器人四大定律！”
“既然不可预知，就要去验证！这才是科学。”
——人工智能领域权威 方舟
2017年12月24日 星期日 12点22分｜日｜内｜北方大学智能学院有灵实验室｜这才是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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