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篇(四)(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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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何时起,一些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后宫传开。有时去花园散步,便听到一些宫女们在议论纷纷。她们议论我不恪守妇道,对国君不忠,竟然和自己的哥哥有私情。

    我不知道这些流言从何处来,因何而起。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人特意为之的。我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传到姬允耳中,他又会不会相信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会如何想?

    我何时开始在乎他的感受了?难道真如费嬷嬷所言,我在渐渐认命,在无意识间承认了这个鲁国夫人的身份,开始放下齐国的一切了么?哥哥也有了侧夫人,毕竟我们都已不再是孩子,都要在这个乱哄哄的世间拼命成长。

    姬允来看我时,是鲁国与诸侯各国联合发兵的前一天。

    那几日,大雪飘飞,满地裹银。到了夜里,即使不点油脂灯,因为反射着雪光的缘故,屋里也是银光一片。姬允推开门,携着一身冰雪的凉意而来。

    “小蓠,屋里怎么如此冷,我命人过来多放几个暖炉。”多日未见,他倒并未显出有多生疏。

    “不用了,我喜欢这季节的清冷,不喜欢热烘烘的空气。”我觉得自己的语调比这天气还要冷。

    姬允先是一怔,然后马上恢复了常态。他在暖炉旁坐下,炉火燃着的光映红了他的脸颊,他又清减了几分。

    “小蓠,你知道北戎侵犯齐、鲁两国边界的事吗?我最近忙于这件事,所以没有来看你。诸侯联盟马上就要反击了,就在明天,各个诸侯国点将出兵。”与我谈话,他总是很温和。

    “诸侯联盟都是有哪几国呢?”我问得漫不经心。

    “陈、蔡等小国,还有军事力量较强的郑国。齐国,是太子出征,咱们鲁国,是公子翚带兵出征。”他说这话时,开始抬起眼眸看我,那是一种幽邃邈远的眸光,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汹涌。他仿佛想用那双眸子从我这里窥视到什么,穿透身体的躯壳而直达我心底,但最终,他失算了。

    我对他笑笑,他的一番话的确让我心中波澜翻滚,但我绝不会在他面前透露半分。

    他说,“小蓠,如果你愿意,明天可以随我一起上点将台点将出兵。”

    我不会随他上点将台,更不喜欢看那些旌旗铁甲。我厌恶战争和杀戮,也厌恶鲜血和横尸。我担心哥哥的安危,但更想起一个人,一个我以为已将他在记忆深处埋葬的人。姬允说,郑国愿意出兵相助,而且是郑国太子姬忽亲自带兵伐戎。

    姬忽,这个名字,就像是心里的一根刺,一根带着倒钩的刺,无法拔出,就那般镶嵌在血肉里,带着一种耻辱的疼痛。

    第一次见到姬忽,是在孤竹国回齐国的路上。为了掩人耳目,哥哥接我回齐国,一切从简,只带了一队人马。但是不知走了多久,大约一半路程的时候,遇到了北戎的流兵。这些流兵的行动神出鬼没,来去无踪,以中原各诸侯的商队为目标,杀人打劫。虽然诸侯各国一直想尽办法围剿,却苦于找不到他们的据点。哥哥的队伍伪装成了寻常商队,自然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杀人,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虽然我躲在角落里,但是将一切看得分明。我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有这样沉着的胆识和勇气,十三岁的女孩子,竟然不畏惧厮杀和死亡。我握着手中的短剑,也想冲出去帮助哥哥,却被费嬷嬷死命拦住。她说,我这样贸然闯出去,只会让太子分心,会成了他的包袱和累赘。倒不如安静躲在这里的好。

    哥哥一行人和北戎流兵厮杀的十分激烈。不时有人被砍杀,倒地,死去。北戎人真是彪悍,他们身材高大,体魄强壮,裸露的胳膊上刻画着怪异的纹饰,那些纹饰狰狞,更加彰显出肌肉的强健。哥哥和一个看上去是头目的人厮斗在一起,那个人用一柄硕大的刀,哥哥的铜剑招架的越来越吃力。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紧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携着尘烟而至。

    那队人马扛着“郑”的旗子,应该是郑国的队伍。为首之人虽然是巡行简装,却也是华贵非常,一定是郑国的王室贵族。果然,他认得哥哥,隔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和哥哥喊话:“齐国世子不要惊慌,本公子来为你助阵。”

    郑国队伍加入,北戎流兵败阵而逃。

    打败北戎流兵之后,为首的华贵公子和哥哥一阵寒暄,然后便向着郑国的方向折路而行。

    哥哥说,他是郑国世子姬忽,武力超群,人物风流,是各个诸侯国公主、王女的梦中情人。

    哥哥还打趣我说,如果蓠妹喜欢,哥哥可以做媒,让你嫁到郑国。

    我想着姬忽的样子,眉眼潇洒,举手投足都是风情,即使激烈的打斗也难掩盖住他身上那股能令女人着迷的男人气。

    这样的男人,很招女人喜欢。

    再一次,便是在郑国的上巳节。

    那时,我回到齐国已有年余。除了诸儿哥哥待我好,婳姐姐待我不错之外,其他的兄弟姊妹都视我为透明人。好像我从未回来过,也从未存在过一般。还有那个被哥哥踢断腿骨的公孙无知,他的腿刚刚能走,便开始找机会寻我的麻烦。

    为了给我散心,也为了躲避公孙无知,哥哥决定趁他出使周王朝的时机带我去郑国游玩。早春时节,郑国有最热闹的节日“上巳节”。

    我在孤竹国的时候就听说过“上巳节”,是孟阳讲给我听的。他喜欢到处游历,然后见我之时就把那些好玩儿的事讲给我听,还会给我带一些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

    “上巳节”是早春三月的第一个巳日,据说这一天是黄帝的诞辰,大家都要庆祝。这一天里最重要的仪式是“祓禊”,就是要在河边洗濯污垢,祛除不祥,举行除灾求福的祭祀。但后来渐渐演变成了男女青年的“结爱节”。

    女子们用香草沐浴熏香之后,三三两两的结伴来到水边,采花唱歌,而青年男子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会和女子们对歌。如果两人都生出了情意,便可以双双离开,私下里欢好,不受任何束缚。

    哥哥为了让我玩儿的尽兴,并没有带任何侍卫。只拉着我的手东走西逛,不时为我解说着好玩儿的物件儿。从小在孤竹国的乡间长大,后又被禁锢在无趣的齐国王宫内,我极少见到这般的人间繁华。可我没想到的是,郑国的民风如此开放,女子并不矜持,在大街上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子便可直接搭讪甚至“绑架”。大概是哥哥的容貌太过俊朗,竟被一大帮郑国的女子看上,她们推推攮攮,将哥哥围在中间,簇拥着哥哥向巷子里走去。哥哥想冲出来,却被那群女子围得更紧了,我想跟着她们,却不知怎得,就被来回穿梭的人潮截断了,哥哥和那群女子在巷子的尽头不见了。

    我走进巷子找了许久,但哥哥和那群女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不到哥哥,只好坐在街边店铺的台阶上等他。等到华灯初上,哥哥依然没有回来。而此时,我已经饥肠辘辘了。我走进巷子口的酒家,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一边吃,一边向巷子深处眺望。我希望哥哥能够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天色已暗,夜来了。哥哥能去了哪里呢?他还安全吗?

    旁边的几名食客在高声谈论,一人说:“你听说了吗?上巳节这天,被郑国女人看上的男人都要被拉走做一夜露水夫妻。”另一人说:“那真是艳福不浅啊,那如果被很多女人看上岂不是比国君还有福?”一人哈哈大笑说:“那就要看体力了,听说有的人会被女人们折腾死的。”

    ……

    我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但已觉察出并非好话。我走近他们问道:“你们知道那些被郑国女人拉走的男子去了哪里么?我哥哥被他们拉走了。”我当然知道他们并非好人,只是找不到哥哥,我已心乱如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试试吧。我拔下头上的一根玉簪说:“我身上没有铜币,只有这根簪子,等找到了哥哥,会有重谢。”

    那几人酒气熏天地看着我,脸色通红,一人摸着下巴嘻嘻说:“小姑娘,你哥哥正在风流快活呢,你想他干什么,不如跟我们走吧,也让你尝尝人间之乐。”他们踉踉跄跄起身,开始对我拉拉扯扯。我厌恶地甩开他们,冲出了酒家。身后是那些人的哄笑声以及酒家老板的声音:“姑娘,你还没付账呢,哎呀真是……”

    我想回到我和哥哥下榻的客栈,那里还有好几名齐国的侍卫,他们一定可以找到哥哥。可是,我迷路了,我自己是路痴,从来分不清方向。何况此时,夜露深重,所有的房舍都笼在一片凄凄的夜色里。街上已不见行人,街铺都已打烊,只有一轮残缺的月,悬在天幕上,发出缕缕惨淡的白光。夜风窸窸窣窣地吹来,寒凉一片,我下意识地裹紧自己的外氅,却依旧难抵寒意。

    我该去哪儿呢?哥哥又在哪儿呢?如果费嬷嬷在身边,她一定会有办法,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大脑一片混沌,并没有留意到我已被人跟踪许久。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人围住,没错,就是那些喝醉酒的食客。他们蜂拥而上,拉扯我的衣服,胡乱拽着我的手臂,肩膀,腰身……我拼命地喊,用力地踢打……可这异国他乡的夜里,一切都是冷的。

    终于,在濒临绝望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大喝:“住手。”

    (五)

    “小蓠,你在想什么?”姬允柔声问我。

    我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呆立在窗前许久。“你莫不是在担心你的哥哥,公子诸儿?他身为齐国太子,齐国君定派了许多骁勇的侍卫保护,你不必太过担心。”姬允的声音在微微发颤。“国君,我并非担心哥哥,而是担心这场战事。”我难得对他笑笑,是因为心里涌起一丝愧疚。相比于姬允的包容,我确是太过冷漠了,毕竟已是他的夫人,一切皆不能改变,人总要学着适应的。

    那天晚上,我搜罗了很多关于边境、战事、北戎方面的竹简来读。但那些记载都太过简略,我依旧无法想象关于诸侯边境战事真实的样子。姬允并没猜错,我的确是担心哥哥。我见过北戎的流兵,见过哥哥和他们交手。闲散流兵尚且如此骁勇,更何况是北戎的战士呢?

    从战事开始的第一天起,我便心间忐忑,身在鲁宫,心在战场。

    姬允似乎能猜透我的心思一般,每次收到战事的讯报,总是第一时间告诉我,末了,还总不忘带上一句话,齐太子一切安好。每每此时,我对姬允的愧意便又重了一层。在这些平安的讯报中,我开始期待战事结束。依目前情形来看,北戎必败,定是诸侯国联盟胜出,那么哥哥便可以安全地返回齐国了。

    或许是出于愧疚,我开始渐渐地接受姬允。而且决定,等战事结束,哥哥安全返回齐国,便还姬允一个完满的洞房花烛夜。然而,那一天,我却收到了一封匿名的帛书。

    时至隆冬,大雪飘飞。那封帛书是随一支利箭一起,由窗外飞来,射入到屋内木廊柱上的。帛书的内容和姬允平时告诉我的完全不同,战事的激烈程度远超出我的想象。让我心惊的是,哥哥在一次战役中失踪,下落不明。齐国已改派公子纠为主帅督战,并秘密查找公子诸儿的下落,一切都不甚明朗。

    发这封帛书的人又会是谁呢?对战事一切了如指掌,而且对诸侯同盟国内的机密之事也如此清晰,此人该是诸侯国同盟内部的高层人士。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我在时时担心哥哥,知道我和诸儿哥哥之间关系亲厚,那么这个人会是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帛书所讲的一切又是真的吗?我该相信吗?抑或是,某些诡诈之人的一个圈套?

    我揣着帛书,来到姬允的勤政殿外。我需要向他求证。

    勤政殿内正在激烈的讨论着。我躲在靠窗的一侧,殿内的谈话便飘飘忽忽的传进耳中。

    “国君,我方已派人马寻找齐国世子的下落,依旧没有任何讯息。”

    “国君,不能再派遣军队寻找了,还是要以边境战事为重。”

    “国君,万万不可亲赴边境,亲临战事,否则国内无主该如何是好?”

    “国君……”

    ……

    诸儿哥哥,失踪了。帛书上的一切都是事实。

    姬允,他竟然骗我。他为何要骗我?

    可笑我自己,竟渐渐相信了他,还幻想着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姬允,到底是怎样的人?我猜不透,也不想耗费心神去猜。

    我要去边境,寻找哥哥。

    我留下一封竹书给姬允,只和他说,要去卫国看望姐姐宣姜。

    姜婳姐姐现在是卫国的国君卫宣公的夫人。我们各自出嫁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面,找这样一个借口似乎是最合乎情理的。况且,我担心费嬷嬷的安危,此次去边境生死莫测,万一我无法再返回鲁宫,费嬷嬷会怎样?姬允会杀了她么?

    我没有告诉费嬷嬷要去边境之事,只和她说,要去卫国看望婳姐姐。她听闻后,开心地忙着收拾行李,深信不疑。

    出嫁到鲁国时,哥哥派了几名亲信保护我的安危,并叮嘱过他们,要听凭我的调遣。此次离开鲁国,他们便可以安全地将费嬷嬷送到卫国王宫,而我,会在中途离开。

    费嬷嬷,她会服下我准备好的安睡之药,安然无梦抵达卫国。

    (六)

    我没想到,边境的冬天竟如此之冷。风如刀子一般割刮在脸上,此时的飞雪,再不是装饰宫廷的美景,而是割人肌肤的利刃。从卫国转道,横穿晋国来到诸侯联盟与北戎交战的边境,也不过数日。可此时的我已完全看不出性别,我戴着毡帽,穿着棉毡袍子,牵着一匹瘦马,皮肤灰红,风尘仆仆,像极了卖东西的小贩。

    狼胡,这个边境小镇,就是两军交战的地点。

    我没有去诸侯联盟的大营,也没有去见我的二哥公子纠。我知道如果他见到我,一定会将我送回鲁国。

    我在这边境小镇找了一个最繁华的客栈落脚,这里人来人往,各种人交融混杂,最能打探到有利的消息。

    几个兵士模样的人坐在不远处的桌旁低声说着什么,我竖起耳朵,努力捕捉他们的话语信息。

    一说:“咱们真是丧气,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这大冷天的,又时值休战,在营帐里暖暖待着多好。”另一说:“唉,真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跟着齐国人找……”

    “嘘,小声点,现在外面还不知道呢,咱们各国都是偷偷找的。”

    “听说,他的亲近卫士看着他骑着快马朝一个方向就狂奔而去了,再找,就找不到了。”

    “都这些时日了,哪儿找去啊,也许那尸骨都埋在三尺大雪之下了。”

    “小声点,这话让齐国人听见,你就死定了。”

    “听说,他们每天都去那失踪的现场搜寻,能搜到啥线索,还不是瞎耽误工夫。”

    “行了行了,不提这个事。找那个人只是面子上的事情,其实,公子是让咱们找美女来了。中原美女咱们公子见太多了。这部临近戎地,公子是想要戎族的美女啊。”

    “可这冰天雪地的,咱们上哪儿找去啊,总不能跑到北戎的营地去找吧。”

    “这更为难咱们。”

    ……

    我看着那几位的装束,像是郑国人,便心下冷笑:姬忽,哼。

    哥哥的亲近侍卫,盛伯昭,他应该还在失踪现场。

    西北方,这冰雪的冬夜里,朔风吹得更紧。

    凄迷的夜色里,我看着齐国的兵士在举着火把,四处搜寻,为首之人,正是盛伯昭。

    “都看仔细点儿,看看公子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大声吆喝着。

    “长官,这里已搜寻很久了,实在找不出什么了,公子骑马奔去的方向尽头,是悬崖,说不定公子他……”一身形瘦长的兵士怯声说道。

    “闭嘴,悬崖那边,二公子也已派人寻着,咱们就好好把这里堪查仔细,一根头发都不能漏掉。”盛伯昭的声音很冷。

    悬崖峭壁的石头,裹着千层寒冰,突兀地尖锐在山体上。

    我明明知道自己在这样漆黑的风雪夜探入崖底是自寻死路,可是我等不到天明,也许哥哥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时间胜过一切。

    没有办法举火把,只能借着冰雪的寒光探路。我将苎麻粗绳一圈圈围在身上,攀着那些凸起的冰柱或是横生的老树,一步一步向悬崖底部的深渊走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底,是深不可测的黑渊。

    于是,圆月极冷的清辉下,一个瘦弱的身影,艰难无比的向深渊底部攀探下去。

    最后,于某一光影交叠的分割线处,那抹身影如同枯叶一般,飘向了那暗黑无涯之底。

    后来我又收到哥哥一封竹书,他说北戎开始侵犯齐国、鲁国边境,现在诸侯联盟各国正在商讨对策抗御外侵,最近一段时间恐怕都不能再次传书给我,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原来如此,想来姬允是真的忙于政事,并不是有意躲避着我。

    酒真是人间妙物,能令人忘了所有的疼,只沉浸在一种虚幻的情景中,麻醉了一切有感触的神经。我沉浸在一个温暖的拥抱里,品着酒的烈味,感觉自己始终在凝神望着那两颗星子,其实早在不觉间沉沉睡去。

    做一场梦也是好的,但可怕的是,连梦都不曾有,更未有人来入梦。

    头痛欲裂地醒来,我已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我躺在床榻上,衣衫齐整。费嬷嬷端着一碗醒酒汤来到我身边说:“公主昨天醉成那样,国君守了一晚上,早上刚刚离开。他待公主不错,可公主……”她欲言又止,无奈地摇摇头说,“公主待国君是不是有些苛刻了?公主毕竟已经是鲁国国君夫人了,这是无法更改的。”

    那天之后,姬允没有再来我的寝殿。我不知道那夜我到底做了什么,或是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

    费嬷嬷总是催着我去勤政殿探望,我也去过一两次,却被侍卫拦在外面。他们说,国君在处理机密政事,谁都不见,包括夫人在内。

    从秋水长天到飞雪飘零,我都没有在见到姬允。

    后来,我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变成了那两颗熟悉的星子……

    “蓠妹,不要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缥缈的声音又一阵阵地盘旋在脑海中……

    “我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个不清楚,国君一直在,我和所有侍女都在殿外候着。”

    “蓠妹,我纳了一个侧夫人,连氏。”

    诸儿哥哥,哥哥,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腥咸的夜风灌入,姬允走了进来。费嬷嬷想说什么,却被姬允制止,他让费嬷嬷退下。

    殿内只有我们两人,还有弥漫的酒气。我扯着姬允的衣袖让他陪我喝酒,他倒也豪爽,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我拍手哈哈大笑,吵闹着让他继续喝。我记得,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我也喝了一杯又一杯,我们说了很多话,应该是我对他说了很多话。

    “蓠妹,你的名字真好听。江蓠,是一种香草的名字,据说只有在灵山深处才有,哪天我们一起去寻寻看。”

    “蓠妹,你要出嫁了。我来给你送嫁。”

    ……

    “蓠妹,你烧的鱼真好吃。”

    “蓠妹,我教你骑马。”

    (四)

    费嬷嬷在一旁劝叨着:“公主,别喝了,让鲁国国君知道了不好。”

    我继续给自己灌着酒,我的夫君知道了会怎样呢?他不知道我为何会醉,也许我并没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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