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声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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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凄婉的呼喊。是宝宝的声音!江帆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竟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自己怎能辜负宝宝?

    木门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慢慢地像他敞开,让他心甘情愿地走进粘稠的黑暗之中——

    江帆模模糊糊看到八仙桌后面一个白发苍苍地老者正盘腿而坐,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把椅子,两个酒杯,一张宣纸上写着大字,笔墨纸砚规整摆放。

    “打扰了,您……”

    江帆走近,看清了老者的容貌,忍不住地低头干呕。

    老者已经死去多时,面孔塌陷,一层单薄的皮裹着骨头,似会随时掉落,两个眼珠深深地凹了进去。但是衣着整齐,文人的白色长衫,右侧胸腔处有被墨汁泼染的痕迹。

    如果只是感官刺激的话,倒也无所谓。令江帆真正不适的是宣纸上的字,墨汁还未干——“举杯邀月”。

    力道遒劲,下笔有神四个字和枯槁的老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到底是在死人面前写下了这四个字?

    江帆此刻也无心理会,只想走出这个令人不安的屋子,右侧的楼梯在向他招手,宝宝的呼唤在抓挠着他的心。

    他刚想迈上楼梯,几十把匕首突然凌空落下,一只不偏不倚插在他即将落下脚背上,江帆剧痛难忍倒在了地上。匕首如列队布阵一般,不知从何处朝他飞来。有几个直刺向他的心脏。他凭着自己的功底硬生生地躲过,但还是刺中了他的肩胛、大腿、胳膊……

    重点是他也不知这些刀子是从什么地方而来!他只能犹如困兽、四下逃窜。

    在慌乱之中,他撞到桌子上,上面的酒杯摇晃,里面的液体洒出一点。古怪的是,不再有匕首朝他飞来,整个世界静止下来。

    江帆忍者剧痛拔出匕首,撕开衣服做了简单的包扎。他感到奇怪,难道这些突然袭击他的暗器,和酒杯有什么联系?

    他闻了闻洒在宣纸上的液体,浓烈的酒精味道刺鼻。

    “举杯邀月”四个漂亮的毛笔字在破败的屋子和浓重的血腥味之间更显妖娆,死去的老者那双凹陷的双眼似乎在期待地看着他,半张的嘴上肉已腐烂,但仍话要倾诉。

    他突然灵光一现,而后不寒而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桌上的字,是邀请他喝酒的意思。他注意到了酒杯,所以暗袭停止。

    究竟是何人,在监视着他,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江帆四处观望,屋子狭小简陋,并未寻到监控设施。思忖中,他再次听到危险蠢蠢欲动的声音,他敢确定,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玩弄操纵着这场游戏,他是不是,也是囚禁宝宝的人?他咬紧嘴唇,他要亲手杀了他。

    遇佛杀佛,遇魔屠魔。

    不就是和死人喝酒吗!

    杯子是摆放在死者的左右两侧,刚才洒出来的是老者左手边的那杯。江帆拿起那杯一饮而尽。

    静,死一般地沉静。

    江帆平安无事地迈上楼梯,到了三楼。蜘蛛到处安置着它们的家,厚重地网遮住了他的视线——警察到这里应该就望而却步了。

    他扯开层叠的网,沿着一盏微弱的光胡乱地前行着。墙壁像是个引力场,一直要将他吸附进去一样,隐隐听到有人在向他呼救,他忍不住好奇看向墙壁的时候,一张张痛苦不堪的脸凸了出来……

    一定是他产生幻觉了,一定是幻觉,人怎么会在墙里面!他不再看墙壁,控制着自己的大脑,想象着宝宝的样子,渐渐忘记了恐惧。光将他引向了一个暗室,电台的声音扑朔迷离,宝宝的音调逐渐清晰。

    距离越来越近,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和宝宝见面的样子。宝宝盈盈垂泪、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地黑屋子里,被逼着做着秘密广播,她传递的暗号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懂,只有他可以来救他……

    但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竟是这样的景象。

    桃花林、杏花雨,屋内被植被包围,洋洋洒洒飘散来香气。人造的假山盘踞在屋子的角落,水流连绵不绝,发出沁人心脾的撞击。

    这里与外界格格不入,似一场梦一样。而他满身污秽和血迹,和里面形成鲜明对比。

    “快进来。”

    一个男声焦急地催促着。

    江帆如梦初醒,踏了进去。

    一个绝色的女人,一身白裙,跪在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身边,为他摇着扇子,精致的五官拒人千里,面对男子却是难掩的温柔。

    他确定那是宝宝无疑,她的样子,和梦中一模一样。而那个男人,是谁?

    “宝宝?”江帆听见了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

    女人头也不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嘿,你终于来了,快来跟我下棋。”

    男人面前是刚摆好的象棋棋盘,他氲一口茶,“红先。”

    江帆强压住怒火,“我来找宝宝,我要带她走。”

    男人放声大笑,眼里透着悲悯,“我知道,来这儿的每个人都想带宝宝走,先赢了我再说。”

    宝宝终于和江帆对视,发出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好久没人陪他下棋了,来吧。”

    江帆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起了所有为了她辗转反侧的夜,想起被他五花大绑的父亲,想起被他毁掉婚约的女人,想起命悬一线的时候和还在流血的伤口。

    他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来和这个陌生的男人下一盘棋?

    天堂和地狱,原来都在人间。

    他突然觉得胸口钝痛,一口血便喷涌而出。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自己的梦中女神,可是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听到她感叹,“可惜,还是喝错了酒啊。”

    江帆气喘吁吁,面对眼前这扇残破的木门,比侥幸心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巨大恐惧。

    “江帆……救我,来救我……”

    他们也不再满足只是听到她的声音,而是想一睹梦中情人的真容。但,浓烟电台,如其名字一般,慕名而去的人皆消失在浓浓的迷雾之中,有去无回,再无人见过。

    警局被社会舆论逼着彻查“浓烟电台”,可是突袭了几次,三层小楼里面空空如也,破败不堪的样子从未变过,没有任何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不解的是,这广播频道也凭空消失了,几拨技术人员使用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复原。“宝宝”也只是个代号,就更无从查起。

    因为失踪的是几个智力体力正常的成年男子,又没有任何线索,尝试了几次毫无进展,警察等相关人员只得放弃,当做是人们的一次集体意淫,对外公布了几个失踪人家属的联系方式,此事便石沉大海。

    宝宝。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帆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踏入楼中。楼内像是一个巨大的引力场,他刚已进入,门马上便死死关闭,再无法打开。他大着胆子,嘴里念着宝宝的名字向前移动。漆黑、潮湿、阴冷,明明是封闭的半环形结构,可是莫名有一股冷风刮过脊背。

    他摸索到木楼梯,像是凌空搭建,摇摇欲坠。江帆吞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步,“吱呀、吱呀”配音如同鬼魅随行。他把心一横,两步并做三步,飞快地跑了上去。回头一看,年老失修的木板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后摇晃了几下纷纷坠落,扬起一地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他找到栅栏的一个缺口处,刚想翻越,冲过来一个人将他掀翻在地。

    “江帆!你这个不孝子!不许进去!”一个精气神儿很足的老爷子指着他的鼻孔大骂

    “凭什么?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一点自己的自由都没有吗?”

    这是1979年年末的事儿,打那儿后,这个“浓烟电台”便更增添了神秘色彩,被人们戏称为“诱惑禁区”。究竟里面有没有一个拥有着颠倒众生的声音,绝色面容的宝宝,谁也无从得知。

    1980年年初,便又添了这江家公子,痴魔状态和几位前辈如出一辙。

    江帆将那把伞打开遮在他的身边,彷如嘲笑。老人眼睁睁地看向自己儿子迈进那个死亡之地,却无能为力,绝望的泪水滑过他苍老的脸。

    “浓烟电台”是徐家汇的禁区——相传电台里有一位神秘的播音员,宝宝。她会在每天的凌晨两点准时播讲,内容未知。因为此频道极其诡异,它独立于广播系统之外,只有特定的频率可以收到。而凡是偶然间听到节目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着了魔上了瘾,梦中都会呻吟宝宝的名字。但当人们问起他们节目内容的时候,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全部缄默不言,讳莫如深。

    徐家汇的主路上,一幢三层的独栋,周围挡满栅栏,墙壁爬满了绿色植物,歪歪斜斜挂着个“浓烟电台”的招牌,竟找不到入口。明明是在阳光的包裹之下,却显得阴森诡异。

    楼下站着一个戴着圆眼睛的男子,衣着考究,气质儒雅。在光天化日之下撑着一把雨伞,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他也丝毫不理会。他锁定三层楼顶的那扇反光的窗户,目光浓烈炙热。

    “你果然疯了,疯了。那好,你这辈子,再也别想迈出家门一步。”说罢,老爷子早有准备似的掏出已经磨得发亮的绳子,一只脚踩住江帆的脚踝,想给他五花大绑回家。

    “呵呵,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你手心里的孩子?”

    老爷子被江帆绑在栅栏上,嘴里塞着棉花,发出呜呜的悲咽。

    “自由?狗屁自由!你知不知道,进去的人,全部都有去无回,全部!这不是什么电台,这是个魔窟!”

    “那又怎样?”

    “这不是乌托邦抑或黄托帮,不是麦肯锡规划的人间或天堂,这是无托帮是大荒山青埂峰是空空道人拍手唱——”电视机中的人声空中回荡着、玩味着、掉弄着这寂静的花腔。遥遥传来,便是红尘游戏。由于当时有限购电视机的规定,街坊习惯聚众围观,众生倾听,然后各忙各的去。

    周日的晚上,黄浦江上汇集了货轮、油轮、渡船、驳船,偶然出现的潜艇、导弹艇、和鞋状的小船,南京路拥挤到巴士无法通行,第一百货的五层大楼聚集了约20万人。上海上班的工厂是六天自愿工作制,而对于大多数人,仍愿将这第七天用作购物休闲。

    此时的上海,已经是中国最能花钱、也最有钱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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