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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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手机预定了一个连锁酒店,走了几步上了一辆在火车站外路边等客的出租车,把地址告诉他,司机豪气的说打表器坏了,三十块包送到,我没有纠结便坐上了车,司机踩了两脚油门过了三四个路口,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地点。看样子这里城区面积也不大,应该二十分钟就可以开车从这个城市穿过,无论从哪个方向。

    醒来时我汗流浃背,脑袋一片空白,我努力思索着我是谁,我在哪。仔细环视着周围的环境,火车行驶的轰隆声飘进耳朵,我才回过神来此刻自己在火车上,马上要去的地方叫嘉峪关。我试图回想着梦的内容,却已经没有了头绪。每次我做完噩梦睁开眼睛就会忘掉梦里的大半内容,但是梦里心悸和仿徨的感觉却能刻骨铭心的感受到。我看着窗外差不多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渲染着火车远方的黄土地,散发着一片金黄的光晕,很壮丽。拿出手机查找当前位置发现我已经离金城很远了,此刻已经到了黄土高坡上,一路向西的移动着,明天天亮我就会到那个叫嘉峪关的地方。\r

    壮丽的黄土高坡风景没有欣赏多久天便完全黑了下来,这时也到了晚餐时间,我静静的从上铺爬了下来。我的下铺是个年轻小伙子,坐在自己床铺上带着耳机用笔记本看电影,我对他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车厢里还有两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也都很安静的躺着玩着手机。打开车厢的门我就走出去了,准备去列车中间的餐厅吃点东西。过道里散发着火车上熟悉的泡面和香烟味道,临近餐车,熙熙攘攘的吵闹也慢慢大了起来。\r

    如果不赶时间的话,和飞机相比我更喜欢火车,飞机上要系安全带,还不让抽烟大声喧哗,像被装在罐头里一样。我喜欢在火车上认识不同的人,听他们讲故事。软卧里的乘客看起来太稀疏平常,各个都很安静;硬卧就要好一点,坐硬卧的人大多都是社会精英,听他们讲天南海北的经历,还是比较厉害的,我也能学到一些知识;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坐硬座车厢的大哥们,他们虽然外表不起眼,但各个都是社会名流、高干亲属、地产大鳄、金融奇才。上次我从赵可欣那离开后就坐过硬座,有幸遇到一个老前辈,虽然衣着朴素,但名下有好几个上市公司,听他讲了很多人生道理,我感觉震耳发聩醍醐灌顶。他因为航班延误匆匆忙忙的才赶火车,也没有买到卧铺票和坐票,我还把自己座位让给他坐了六个小时。\r

    看了下时间,还有六七个小时我就会到达目的地,于是我饶有兴趣的搜索着有关嘉峪关的信息,知道了这里是典型的西部三线城市,有着雄伟的长城,黄沙和戈壁滩,是古代丝绸之路和长城文化的交汇处。我静静的思考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选择去这里,莫非只是觉得在售票大厅的屏幕上这几个字很显眼?又或者这里有什么神奇的机遇在冥冥之中等着我?最终我怕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拿出耳机安静的听歌。\r

    天亮了,乘务员敲门提醒我快到站了,我下床胡乱洗漱了下,拿上行李换过车票后在过道安静等待,不一会火车便缓缓到站了。检票出了火车站之后,我环视着四周,这里给我第一感觉就是空旷,天很蓝很高,路两边建筑都很矮,不像金城魔都那样高楼大厦鳞次栉,给人无形的压迫感。此刻正直初夏,路边两边整齐的树木散发着翠绿的气息,马路很宽,行驶的车并不多,甚至连道路两边的自行车道都是双车道的,基本没有行人,零零散散的停着几台车,一眼望去畅通无阻,心里也不自觉的豪迈了许多。\r

    售票员不耐烦的敲着键盘,问我要不要订后面的票,表情仿佛在对我说着赶紧想好,要是不买了马上走。这时她的机器系统里忽然跳出了软卧余票2张的信息,然后她依旧麻木抬头的对我说又有两张软卧了,要不要买。\r

    我没有犹豫就掏钱直接买了一张,车票拿到手上发现只剩二十分钟就发车了,于是抓紧时间找到候车厅,在拥挤的队伍里排着队检票上车,找到位置放好行李躺在床铺上后没多久,火车就发动了。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里说着,别了金城。随着火车行驶的轰隆声,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压的我喘不过气,拼命逃着却怎么也逃不走。\r

    递烟借火后我和几个大哥抽着烟聊着天,关系慢慢熟络起来,有时候男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简单。他们是豫省人,准备去乌市做装修,乌市是龙国面积最大的一个省绿省的省会,之前他们也是在金城做着装修,花销很大,房租很贵不说还三天两头搞着腾退,他们被搞的苦不堪言。最后有认识的老乡介绍去乌市,工资和金城差不多,花销便宜很多。他们憧憬着年底回家能多赚点钱给老婆,交完生活费还能把房子再加盖一层。我不禁又想到了赵可欣说的,这几年龙国基建投资重点慢慢往西部倾斜,乌市兰市长安等大城市首当其冲,龙国东南部政策补贴等要逐渐收紧,指望金融和楼市再也没有暴富的可能,她建议我尽快积累好原始资金,以后重心要放在中西部,最好做点实业。但是到底做什么我就没有头绪了,心想着找个地方静下来休息,顺便好好消化下脑袋里的东西,毕竟这些东西很有可能让目前人类跨越式的发展。至于到时候会不会暴露身上秘密,然后被特殊部门关起来当大熊猫研究,这个也是我目前很担心的问题。\r

    我听着几位大哥说着他们的生活,家里的几亩地目前还熬着随便种种混点补贴,老婆在家带孩子,农忙时几家人一起花钱雇机器或者雇人收收庄稼,基本没大事他们一年到头就在外面做装修,过年时候才能回趟家;几个孩子学习成绩都不行只够上个三本,没有城里的教育水平高也没有条件去补习,脑子也不灵活,等着孩子高中毕业就准备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干个几年然后给他们娶个老婆结婚;又说到现在彩礼很高,给孩子娶个媳妇要忙活半辈子,等把孩子拉扯到成家立业了,他们再干几年攒点老本,折腾不动了就回家种地去。我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教育,养老等词汇,这些都是龙国大部分人目前最真实的写照。\r

    聊着天,不一会一包烟便见底了,还剩两三根的样子。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几位老大哥也有点疲惫,和他们打过招呼我便要回去睡觉。一位老大哥追了几步硬是把打火机塞到我口袋里,我礼貌的谢过他。经过餐车时,乘务员拦下我,查过我上车后换过的卧铺手牌,核对过姓名后便放我过去了。走到车厢门口,门还没锁,应该是同车厢的人见我没回来特意给我留着门。安静的推开门进去,年轻小伙还在玩着笔记本,对面两位都已经睡下了。我静悄悄的拖下鞋爬到床铺躺下,火车窗外漆黑一片,我心里盘算着现在应该已经走出黄土高坡,隧道慢慢变少了。\r

    在餐车简单的吃过饭后,我往硬座车厢的方向走去,乘务员没有拦着我。车厢里人很多,还有很多人没位置,看样子是挤不进去了。我就在两个车厢连接的过道里靠在墙上,听着身边摊着塑料袋挤坐在地上的几个衣着简朴的老大哥聊天。他们一边讲着将要去乌市大干一番,一边抽着烟,很快就烟雾缭绕的,把我心里隐藏多年的瘾也勾了出来。刚好有个乘务员推着小车路过,我拦下来在她那高价买了包黄鹤楼,打开烟盒闻了闻,熟悉的烟草气息扑鼻而来。依稀记得上次我抽烟还是在花城,那里的天很漂亮,云也很漂亮,我生怕尼古丁一氧化碳玷污了纯洁美丽的云朵,于是便响应节能减排的号召,默默戒了烟。\r

    此刻我叼了一根烟在嘴上,摸摸口袋才发现身上已经多年不带打火机了,于是我热情的给这几位大哥一人发了一根烟,然后要借火用。一位大哥热情的递过火机,我点着烟猛吸一口,胸膛里忽然就有了熟悉的充实感。看着烟头忽明忽暗的跳动着,不禁又想到赵可欣对我说的话,不要压抑自己的欲望。\r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听赵可欣讲了很多,从老情人聊到了目前龙国的经济形势,谈到以后的世界格局。我知道她是想离别前努力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教给我,让我以后能少走点弯路。黎明前,赵可欣和我告别,然后转身上车离去,很潇洒,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闻着空气中她残留的香味,那一瞬间我居然有点想哭。\r

    此刻天色渐亮,北海周围早起健身遛狗的老人慢慢多了起来,商铺也渐渐开门,路上车水马龙渐渐吵杂,皇城开始了新的一天。我站在她离去的路边发呆,脑袋里一片混沌,我又该何去何从呢?不知道是一夜未睡还是什么原因,我忽然觉得很累,想逃出金城,招手打车回到酒店取过行李直奔火车站。站在售票厅看着大屏幕上密密麻麻滚动着到各个地方的余票信息我感到迷茫了,不知道该去哪里。最终我决定在屏幕上随便挑一个合眼的地方,看着屏幕循环滚动了三次,每次最先映入我眼睛里的都是一个地名,嘉峪关,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决定了要去这个地方。\r

    拿出手机上查到今天到嘉峪关已经没有余票,但我却不打算放弃,有时候关于命运这种事情真的说不准,比如赌一把万一有人退票呢。于是我拖着行李在购票窗口排着长长的队,经过仿佛一个世纪的漫长等待终于到了我,窗口售票员表情麻木在机器上搜索之后告诉我今天已经没票了,连站票都没有。我哀叹着想这个地方和我没有缘分了,思索着自己此到底该去哪里,要不要去魔都找小花?可是见到她我又能些做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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