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今天既然来了，时间也还早，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爱上杨云棋的？你爱她什么？”
“我很欣赏她。她性格豪爽，做事果断，待人热情，而且还多才多艺。”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在云州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图书馆里有个小花园，天气好的时候，有些同学会从图书馆里借出书到小公园里看。那阵子我常跑图书馆，经常在中午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看书。她看起来跟别的同学不大一样。别的同学都是三三两两的，看书对于他们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消遣。但她是真在看，有一次我看了她半个小时，她都没抬一下头，如果不是她时不时的翻书，时不时的看看手表，我都会以为她睡着了。而且每次一到一点半她就走了。”
“观察很仔细啊，你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吧？”
“我这人，其实很难爱上一个人的。但如果爱上了，就不会再爱别人了。”
“你想让我表扬你很专一？”
林昆笑笑，没有做声。
“《红楼梦》里有句话，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说的就是你这个意思吧？”
林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笨笨，“每个人在对待感情方面都有自己的个性。后来有一次，我在小公园里看书，看着看着突然有人扣我。我们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大伙都用BP机。你们这一代应该没用过那玩意。”
“我读高二的时候，我们班有一同学有。当时觉得很牛B。不过我没用过，等我上大学了，手机已经遍地开花，谁用BP机就觉得象傻B了。”笨笨说的是舒可， 当时班上就她有一个CALL机，牛气得更加鼻孔朝天了。
“我们那时候正好就是BP机的黄金时间。腰里别个BP机，然后都备着一张IC卡，后来又出了IP卡，只要一听到BP机滴滴滴的响，就跟尿急找厕所似的，到处找电话亭，好像有多紧急的事一样。那次我在小公园里看书，突然有人扣我，好在小公园里就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所以我急急忙忙的跑向电话亭，到那一看，杨云棋正在那打电话，一听她说话，我心里就乐了，她说的是黄原圩的口音，我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原来是老乡啊，难怪觉得她很特别！”
林昆说着说着，不由的咧开嘴笑了。“她真的很特别，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觉得她象个天使。”
“后来你们就相爱了？”
“后来我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她当时就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一家工厂上班，每天中午休息两小时，所以跑到我们学校图书馆来借书看。我记得她当时跟我说，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上大学。
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们学校，也很羡慕我们的校园生活。所以我们学校再组织什么活动，我都会邀请她来参加。她也从来不拒绝，落落大方的跟着我。
有一次我们班要排一出话剧，叫《穆桂英挂帅》。老师叫我全程负责。我把剧本写好之后，把我们班所有同学都叫来试戏，却没有一个人能胜任穆桂英这个角色。后来我就想到了杨云棋，把她叫来一试，所有人都惊呆了，她对穆桂英这个角色的把握，以及对舞台的掌控，都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那一年我们这出话剧在云州各大高校都产生了轰动，好多高校都邀请我们去演出，就和现在的明星巡演一样。杨云棋一下子就成了我们高校的明星，众人纷纷到我们学校来打听她是哪个系的。”
林昆说得很投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盛况。
“杨云棋当时是什么态度？”
“她很开心，很享受这个过程。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什么事都开开心心的。虽然她为此不得不经常请假，还差点丢了工作，但她还是乐此不彼。到最后我都于心不忍，后来还有学校邀请我们去演出，我就推掉了。
说来也巧，那年我过生日。我邀请杨云棋，没想到她说她也是那天过生日。”
“十月十七号。”
林昆有些吃惊的看着笨笨，“你记得我的生日？哦，你是警察，我的资料你可能都背得出来了。”
“你那年的生日，有一个人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然后满世界的找你，最后灰溜溜的又把那礼物带回来了。”
林昆不可置否的苦笑了一下，他们都知道笨笨说的就是周晓雯这个傻瓜蛋！
林昆继续说道：“后来我们俩合在一起办了一次生日派对。各自邀请了自己的朋友参加。也就是在那次生日派对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高海良。”
“你对高海良印象怎样？”
“徒有其表。”
“他们的房东曾贝贝没有参加？”
“哦，参加了。”
“你也是在那次生日派对上认识了曾贝贝？”
“是。”
“你好像不太愿意提起她？”
“这个女人很毒，就是因为她的证词，杨云棋才败诉的。”
笨笨站了起来，突然直勾勾的盯着林昆说道:“你不爱杨云棋！”
“什么？”
“在我们刚才的谈话中，我试探的问了你三次，你都没有正面回答我。我问你是怎么爱上杨云棋的，你说你很欣赏她；我问你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你回答说你很难爱上一个人；我问你，后来是不是就和杨云棋相爱了，你说你们成了好朋友。”
“不是这样的……”
“我很好奇的是，既然你不爱杨云棋，为什么要从云州追随她到桃花村？为什么会为了她和小混混打架，坐牢？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一直引导着我们，让我们认为你是因为爱杨云棋，才这么做的？”
“你不要说了。”
“那么问题来了，你既然不爱杨云棋，为什么会为她做那么多？”
“……”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后来的事，你在赎罪？”
“管教，送我回去，我头痛。”
“等等，顺便告诉你一下，我们找到林璇了，她现在在湖南。”
“她……她不在上海吗……谢谢你！她现在好吗？”
“我们也是才刚有她的消息。”
“谢谢！还有上次给我输血。”
“不客气，头不痛的时候，好好回忆一下我上次问你的那几个问题。”
黑子递给笨笨一份材料，“施京生的资料。”
“就这么点？”
“他的背景，社会关系都很简单。他原来是被云州的父母收养的，在他四岁的时候，得了一场怪病，他亲生父母带他四处求医，最后来到了北京，还没等医生看，钱就被人偷了，他生父母彻底绝望，就把他抛弃在了北京。当时他养父母正好去北京旅游，就把他领回了家，给他取名施京生。施京生长到九岁的时候，他养父母才生了一个自己的孩子，叫施方杭，现在是个知名律师。施京生在云州生活到高中毕业，就考取了我们省的政法学院，毕业后留在了省城。他养父母八年前就去世了，他很少回云州，偶尔和施方杭有联系。”
“他养父母是八年前去世的？怎么死的？”
“养父是得癌症死的，养母是因为从楼上摔下来，导致高位截瘫，后来抑郁而死。怎么，你认为他们的死和八年前杨云棋被强奸有关？”
“他们的死亡时间呢？”
“时间上倒都是在杨云棋被强奸之后。”
“有点意思哈！”笨笨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话说你还有点敬业精神，我还以为你忙着泡妞要把这事耽搁了。”
“不是我泡妞，是妞泡我。”
“不都一样，反正泡一块去了。”
“你丫的就挤兑我吧。”
“之前三大追你追了那么久，你都把持住了，怎么这次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真不要脸，你是英雄么？三大是美人么？”
“三大说她是。除了胖一点，其他没毛病。她自己都说，要是生活在古代，她的颜值可以撑得起整个青楼。”
“我靠，比你还不要脸。”
“你丫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心里想着舒可，这边天天又和谢燕打情骂俏。”
“我那是为了增加同事之间的感情，这样合作起来才更有默契。”
“怎么没见你跟我增进感情呢？”
“我靠，你还想跟我打情骂俏？老子才不要这么黑的……”
“去你丫的！”
“好了，说点正经的，我觉得我们得去趟云州。”
“我也是这么想的，八年前的那个案子，肯定跟现在的杨潘案有脱不了的干系。只是我们要是去云州，怎么也得两三天吧，单虹蕊那里不好交差。现在全警务系统都在抓出勤纪律。”
“你负责搞定她。”
“你怎么不自己搞定？”
“你比较黑，说话显得实诚。”
“我会去查那个案子的。你觉得我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么？”
“我不知道。”
“别的话可以不信，但自己的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记错。说说吧，到底为什么消失？”
“……”
“是因为八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改变了你，对吗？”
“没有，我和那个案子没任何关系。不信你可以去查。”
“既然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们知道杨云棋不是处女？”
“我说过，她是坠入人间的天使，我不想你们戴着有色眼睛看她。”
“我知道，就算你一心求死，但有些问题我还是想搞明白，就算是还周晓雯一个公道吧！她从读初一开始就爱上你了，你知道么？”
“我……”
“但在高一那年暑假，她爸妈离婚了，她不得不回到省城她外婆家生活。一开始你们还是有联系的，你给她写过信，寄过生日贺卡。跨世纪的那天，你专门到省城陪她一起过，还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她买了一辆单车，我说这些都没错吧？”
“你说什么？”
“八年轻，杨云棋被单海良强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你彻底的和周晓雯断了联系。这是为什么？你和那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是周晓雯喝醉了酒说的。”
“喝醉酒的话不能信。”
“不是，我上次来她都不知道。”
“那你这次来……我已经说过了，只求一死。”
“我说过了，她妈妈得知她要考到云州来，就找到我，让我不要和她继续来往。因为她爸和我小姨……”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妈妈在她高考后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没错，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说的是，就算你没有爱上周晓雯，但至少你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来对待吧？那为什么八年前你会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她为了到云州找你，放弃了全国最好的大学，毕业后又为了找你，放弃了留在大城市的机会，回到客州继续找你。你是不是该给她一个交代，为什么会从她生活中消失？”
笨笨决定再去见一次林昆。
林昆已经出院回到了看守所，看起来气色比上次要好一些，但还是很清瘦，面无血色。看到笨笨，他略微有些吃惊。
“是晓雯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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