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寿山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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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掌柜到听到这里便隐隐有些兴奋,他虽然做了棺材做了那么多年,见到的江湖侠客也不少,但在他心中还从未有过真正敬佩的人物。

    即使江湖中有许多扬名的大侠,但多数也是道听途说,钱掌柜自己还未曾真正见过一位。

    这一次能够为像岳飞岳老爷一样的人物造一口棺材,真是他三生有幸修来的福分。

    钱掌柜突然来了一股子满腔热血,似乎回到当年他刚刚开始做灵柩时的光景。

    他兴奋道:“三儿,这下有的我们几个爷俩忙了。”

    张三也道:“是,师傅。”

    ......

    三天后。

    忙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的钱掌柜也终算松了一口气,经过他和他的徒弟几人昼夜马不停踢的赶工,那三口棺材总算是完成了,此刻他即使身体疲倦,却感觉到非常欣慰。

    现在他正坐在自家铺子正靠近大门的玄关处。

    此刻的他并没有马上急着去补觉。

    因为他想自己亲口问问那神秘人,自己所做的棺材到底是为何人所做。

    可是那个神秘人到现在还没有来,是以他有一些焦急。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在午时时分。可现在离午时剩下差不多将近。那神秘人却还没有来。

    钱掌柜心想,也许对方有事不来了也不一定,所以他现在应该好好去睡一觉,等睡好了,也许对方才好也说不定。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想,那人既然是为某位大侠安葬,必然也会信守承诺,决不食言。

    但是如果现在自己因为睡觉而错过,他实在有一些不甘心。

    到了午时时分,果然,那人信守承诺准时来了。

    只见他看上去是一个中年汉子,身穿一套黄色衫衣,那模样果然如他徒弟张三所说的。脸上戴着一副铜面具,又见他手脚白皙,像是小孩的手一般,怕常年练有一门独特的外门武功。

    钱掌柜在一旁暗暗揣测对方,不动声色。

    那人一见钱掌柜走上前来,开口问道:“阁下莫非便是那钱大掌柜?”

    钱掌柜道:“没错,正是在下。”

    那人朗道:“钱大掌柜,几日前,我所定的棺材不知道是否已经做好?”

    钱掌柜道:“已经做好,客官请随我来。”

    说着他站起身来,那神秘人紧跟其后,他闲庭漫步的走向他自家铺子的后院。

    这里显然已经被打点好,整个后院除了被盛放有那神秘人所需求的三口棺材以外,别无其他。那里有一块大大的褐色细麻布遮盖住那三口棺材,显然钱掌柜在那神秘人未来之前,不想给别人看见。

    只看钱掌柜揭去那盖着棺材的麻布,把那三口棺材明明白白的显露在神秘人的面前。

    一眼看去,那中间的那口上好棺材就映入那来人的眼帘。

    那口棺材的外型非常奇特的,前端大,后端小,呈梯形状。在它的身上,所用的每一块板材的斜面对靠,两个侧旁和盖却又斜中带弧,从材头正面看,整个棺材好像是一根半边圆木。

    特别引人注目的要属它的外部装饰了。棺材的正面材头上画的是碑厅鹤鹿。

    琉璃瓦大厅上空展翅腾飞着两只雪白的仙鹤,大厅两旁是苍簇盛旺的青松,柏树,大厅前面是芬芳百艳的青青草地,草地的中间是通往大厅的石阶路径,显得十分清洁幽雅,整幅图画将整个棺材头装饰的犹如仙境居室。

    整个一庄清静别墅,材头正顶上写着“安乐宫“三个大字将材头图与棺材本身紧紧相扣。

    棺材的两旁分别画着两条正在腾云驾雾的黄金龙追逐戏弄着宝珠。龙的周围画着吕洞宾等八仙用的兵器,又名“暗八仙“,还有古琴、古画、梅兰菊竹、桃榴寿果,在材面上有“寿山福海“。

    棺材上所有图画都用立粉、贴金等技法、以及颜料的调配充分将古代唐三彩的绘画风格搬入其内,使得整个棺材庄重大方,色彩层次分明,绚丽有序;线条飘逸流畅。

    一个人在死后能够与身相伴这么多物质的、精神的、以及知识的博古通今自然也就能够安心地走上黄泉路了。

    而反观那另外两口棺材,却长相普普通通,看上去与平常棺材没什么两样。

    钱掌柜笑道:“不知客官老爷,看了可曾满意?”

    中年汉子道,“那上好的棺材做的倒还算不错,那另外两口却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钱掌柜道:“客官老爷莫急,你只瞧着外头,还未看那棺材里头哩。”

    那人心想,难道那棺材里头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说着他伸手去揭开那棺材,先是揭开那上好的棺材,只见里头是那金丝线织成的垫子,那垫子上还绣有一朵白色的莲花,莲花旁有九朵小莲,显得华贵高洁。

    中年汉子不由赞道:“不错,想我那大恩人死后睡在这里一定非常舒服。”

    那上好的棺材看完后,他又去揭那两口普通的棺材,只见那棺材揭开,便有股扑鼻而来的恶臭味,让人不敢近前。只见棺材里头尽是一些淤泥沙子,石头乱草。不光如此,甚至还有几个虾蟆在里头活蹦乱跳。

    他看了一会,沉默未语,转身问道:“那上好棺材倒是极其相配我那位大恩人,只是那另外两口棺材却是不知什么意思。”

    钱掌柜道:“都说君子与莲相伴,小人与淤泥落伍。小人心想,身前那些小人身处淤泥尚还不知,死后便是由人来品头论足的。在那棺材里头放上淤泥,虾蟆。我这招,便叫“以丑配丑”,岂不正好合您的意思。”

    那人这才抚掌称快道:“好个“以丑配丑”,不错,不错正是要如此。”

    说着要从身上取出纹银递于那钱掌柜,只见那钱掌柜却摆手推辞。道:“这钱我不肯收,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中年汉子道:“什么要求?”

    钱掌柜道:“我想知道那位被奸人所害的大侠是谁?”

    他一听,怔住,脸色微变道:“这事,你不用知道。”

    钱掌柜道:“在下发誓只是听那位大侠的名字,听了之后只把那人的名字藏在心里,绝对不跟旁人提起,便是我老钱的妻子儿女也不会说,否则便让我老钱遭受天打雷劈。”

    那人一听,面露动容之色道:“好,既然钱大掌柜那么想听,那我便告诉你,你迎耳过来。”

    说着他对着钱掌柜贴耳呢喃几句。

    那钱掌柜听了也是一惊,道:“没想到我老钱做的棺材却是这位英雄豪杰的,想当初,胡大侠...咳咳...那位英雄,威震江湖四海,为人行事光明磊落,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便消失在江湖上,没想到十几年过去,那位大侠却还活着,直到今日才遭受奸人所害。”

    说完后,不免有些感慨万千。

    那人道:“既然,你已听了那人名字,我便走了。”

    说着那人一手抬起那口上好棺材,另一只手却抓着两口。

    那棺材颇重,大概有一二百斤来沉,但那人提起这三口棺材,行走却健步如飞,大步流星。

    显然也是一位身怀绝世武功的异人。

    这一幕让钱掌柜看了也颇为动容。

    钱掌柜笑道:“你小子倒也不笨,没错,恐怕那人确实有这意思。”

    张三自言自语道:“那这么说,那睡于上好棺材之人定然也是如岳大帅一样的人物,而那另外二人便一定是那暗算使诈的奸佞小人”

    时方夷狄、盗贼交寇四境,大好河山早已被那可耻的胡虏霸占而去,而像我们这等平头百姓更是处在水深火热,而那朝廷只知委曲求和,却无一人敢向那胡虏跶子讨战,而保我中原大好河山的,救我中原百姓于水深火热的的,只有岳大帅一人。

    时宜兴百姓称颂岳大帅说:“父母生我也易,公之保我也难。”

    只是那可恨的秦桧,搬弄权势,陷害忠良,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岳大帅,此千古奇冤,冤怒之气冲积于天,人神共愤。

    他说话说了一半,便似再也说不下去了。随后钱掌柜话锋一转,感慨道:“所谓道分为二,一正一浊。有忠义便有奸佞,正因为这奸臣秦桧的无耻之极,方体现出岳老爷尽忠爱国,爱民如子之心啊。”

    没想到这钱掌柜居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

    张三似有所悟道:“按师傅的意思是这神秘人也是想效仿那岳王庙?”

    像这样的情况还是他老钱开棺材铺以来第一遭。

    “那你还记得那人还说了点什么?”钱掌柜抬头对张三问道。

    张三思索片刻,才一拍脑袋道:“那人好像说过,那口最好的楠木的棺材要用来安葬一位大英雄,大豪杰。而那两口最坏的棺材却是用来安葬两个卑鄙无耻小人,他说,唯有这样,才显得那睡在楠木棺材里他老人家的尊贵来。”

    而后来,岳大帅平冤昭雪后,岳王庙里便有那秦桧等人的跪像,而这许多年过去,至今,秦桧这大奸臣仍被世人所唾弃。”

    钱掌柜道:“没错,当年岳老爷带领岳家军挫败那胡虏跶子的嚣张气焰,真是叫人大快人心。可惜那岳老爷最终还是被奸人所害....“

    而且这个事早已家喻户晓,恐怕就连刚刚呀呀学语的三岁娃娃们也能说的出。

    要说到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当今世上还能有几个能比的岳大帅?

    “火板子”在老钱看来已经算是最差的棺材了,基本上只有那些买不起棺材的贫苦人家,才会想方设法弄几块木板,好给死人安葬,也好求一个安慰。

    但这位神秘的客人却偏偏不求最好,反求最次。

    张三道:“师傅,您老人家明白了什么?”

    钱掌柜哈哈大笑,却不直接说出来,反而故意卖个关子道:“三儿,你可曾听说过大将岳飞和奸臣秦桧之间故事?”

    张三击掌而起道:“我张三大字虽不识几个,但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会不知。

    听到这里,钱掌柜本来微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突然笑道“对极,对极。我老钱明白了。”

    在一旁的张三反倒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脑了。

    钱掌柜沉吟道,“一口棺材要做成上好的,另外两口却要做成劣质的。这倒有点意思,老钱我做棺材十几年来,倒还是第一见,这种事还真不多见。”

    做一口上好的棺材,并不足以能难倒钱掌柜,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凭着老钱多年的手艺,对于做一个上好的棺材上,不管对方提多么刁难的要求,自己总能想法设法办法。

    倒是做两个比“火板子”还要差劲的棺材,反倒是一件让他感觉棘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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