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拳绣腿！”卢道士冷笑一声，身体微微一扭，竟然莫名其妙地跳开了至少三步远。
宁路心里一沉，脚下并不停留，一踩一跃，继续冲向他。
卢道士又是一扭，这次跳到神像后面的后殿去了，一下子看不见人影。
“小柔，快抱着他出去，去广场上。”宁路心知不好，大叫道，人朝后跳起，在半空中转过身，直奔庙门而去。
就在这时，一只黑黝黝的枯手突兀地出现在他背后半空中，看似轻柔地拍上他的后背，无声无息。
宁路却感觉自己后背像是被重卡撞击一般，整个人像炮弹一样飞出了庙门。
“路哥儿！”小柔刚刚把男童放下，就看见他张开四肢急速飞出来砸向地面，连忙跳起来张开双臂想要抱他。
“快让开，力量太大，你挡不住的。”宁路瞬间变色。
“我会抱住你的！”小柔神情坚毅，双手在空中急速转动。
“砰！”
“噗！”
两个人撞在一起，随后重重跌在石板地面上，宁路正好被她垫着，所受冲击倒有大半被她承担过去了。
“小柔，你没事吧。”他一个翻身下来，抱起小柔，急切地看着她。
小柔嘴角流出一口鲜血，勉强笑了笑，低声道：“路哥儿，是小柔没用，之前瞄不准他，开不了火铳，刚才又没有接住你，之前我能接父亲抛过来的几十斤重的石锁呢。”
“别说了。”宁路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昨天就在药铺买好的伤药，倒了三颗黑色药丸给她服下，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地上，“你先躺着，我去对他！”
“不用急，你也马上要躺下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宁路毫不停滞，猛地抡起胳膊转动朝后一个肘击，身体随之转过去，眼前空无一人。
“是不是很失望，很害怕，很无奈，这就是蝼蚁啊。”那个声音忽然在他头顶响起来。
“老杂毛，给我死开！”宁路双足一蹬，身体猛地向上跃起，想要用头去撞击。
“嘿嘿，力量看上去不错，可惜这个速度，太慢了。”卢道士嘿嘿冷笑，声音一会儿出现在他身后，一会出现在他头顶。
宁路要紧牙关，深深看了眼地上勉强撑起半个身体的小柔，突然往远离庙门的方向疾驰而去，“小柔，如果你今日被他害死，我日后定要他碎尸万段给你陪葬！老杂毛，有种追上你爷爷我！”
“哎呀呀，不好玩了，你怎么能跑了呢，来都来了，你不用走了。”卢道士慢悠悠说着，声音几乎就跟在宁路背后咫尺之遥。
“老杂毛！”奔跑中的宁路低声骂了一句，手指悄无声息地伸到胸前，解开一颗颗纽扣。
“你跑不掉了，抓到你了哦。”那只黑黝黝的枯手再次浮现在空中，这次它轻轻拍向宁路的后脑。
“去死吧！”前方的宁路忽然一个转身，手上甩动那件青色外袍，十几个黑乎乎的物体朝四面八方抛出，后面还冒着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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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道士在庙门里阴森森看着宁路：“你以为就你们几个可怜的蝼蚁，可以对抗得了山神的神威？”
“少废话，小柔！”宁路才不和他废话，也不会等他完成什么上香仪式，一声厉喝，一路上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如蛟龙出水，直扑卢道士那张马脸，拳头在月光下隐隐闪着寒光，那是指间夹着的铁钉。
刚上台阶，迎面就看见庙内供着一尊丈许高度的石雕神像，全身披甲，眉目狰狞，手持一柄大砍刀，神像下方有一方石质供台，上面摆着一个石质香炉，内里被烟火熏得漆黑，想来当年香火极旺。
宁路站在台阶上，盯着神像看了好久，也看不出来是人是兽。
“好了，无关人等都可以退下了，老道要上香请神下凡享用祭品了。”卢道士站在门口叫道。
宁路头也不回朗声道：“李镇长，你们先走吧，我要陪着我家小柔一起看看，这位山神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锦还想过来拉人，那位新来的巡检恶声道：“他要作死，你拉他何用，快和我们一起下山，晚了就一起被吃了。”
几十号人呼啦啦瞬间走光，林间风声吹过，如同鬼啸，那个男童立刻被吓昏了过去
卢道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正式地回答：“贫道修的是济世救人之道。”
宁路看了眼滑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那这两个孩子呢？”
卢道士坦然道：“为救更多的人，这是值得的。”
壮丁们放下滑竿，飞一般地跑出庙来。
“大道，你还不一起下山？”李锦远远叫道。
卢道士往庙门走，示意抬着滑竿的壮丁跟着，其他人都知趣地停下来，宁路毫不犹豫地跟紧了。
还未靠近，几只乌鸦扑棱棱从庙中飞出，想来听到人声，急于奔逃。
卢道士歪着脑袋想了会，阴笑道：“听上去很有道理，到底是当过秀才老爷的人啊，可惜，可惜了。”
宁路没理会他话中的揶揄，反问道：“不知卢道长修的是什么道？”
弓兵们举着火把，四下收集了柴火，在庙前平地上点起两堆火，众人这才稍微看清了些周边情况。
大家脚下是一片用大青石垒砌的平地，长宽各三丈，石缝中同样荒草丛生，显然很久无人打理。
庙并不高大，方方正正一间，门上牌匾早就不知所踪，四周石墙上也有野草冒头。
宁路不语，随后两人再无交谈，卢道士很快又回到队伍前方。
寅时快要过去时，一行人赶到了一处被松林围绕的山坳，艰难地穿过一片没过人腰的蒿草，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建筑物。
原先的山神庙位于半山腰，上山的路和去往昱岭关的那条隔开很远。
队伍开始爬山时，走在最前方的卢道士忽然回到中间，饶有深意地对宁路说：“你手下那三个人呢？其中一个还是这女娃的爹，总不会不送这最后一程吧。”
宁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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