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兵器里有刀，划破了她手臂，划破了她的腰身，但是一点儿都不疼，反而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她恨极了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凌迟。
孟娘终于来到了哑巴的头颅旁，头颅面朝大门的方向，没有闭眼。
他还在等她出来吗？
她哭着，流不出泪，喊不出声。
用自己的舌头将哑巴的双眼闭合，用自己的头，拱着哑巴的头颅前行。
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很久，也极难，但是她终归是做到了。
她将哑巴的头颅拱到哑巴的脖子处，让哑巴看起来完整一些。
“对不起。”她说道，这是她对哑巴的歉意。
“对不起。”她说道，这是她对崔生的歉意。
她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翻过来，呆呆地望着天，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桃雨纷纷的时节。
“如果他回不来呢？”崔生这样问道。
“就算回不来，我也会一直等下去。”那个时候她是这样回答崔生的。
后来崔生带她去了地府。
她还记得出征那一天，崔生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呢？”
崔生死了，她带走了崔生的判官笔和生死簿，偶尔她也会想起崔生，偶尔也会想起崔生为她做的一切，偶尔也会有些许后悔与懊恼，只是后来她知道了崔生并没有真正的死亡，于是她很快便心安理得了。
她害了崔生很多次，那个傻子每次都会上当，每次都躲不过她的算计，可笑的是最后竟然死在温如令这样的小虾米的手上。
这一次，崔生没能再活过来，他是真的死了。
她将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的伤心难过都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怀里有本书，书里有支笔。
她想将书和笔拿出来，于是她便将自己的手伸入了怀中。
手臂被戳了一枪，几年时间伤势都没能好，但是幸亏哑巴给她吃了几年的馒头，让她积蓄了几年的力气。
她将书摊开，然后提笔。
天空里是两团相互纠缠的光，光里有两个不断交手的人影。
正如楚照猜测的那样，逐人归才刚刚迈入玄帝的门槛，并没有完全熟悉和掌握如此强大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楚照渐渐占据了上风，他只需要拖延下去就一定会是最后的胜者。
逐人归倍感吃力，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即便他是刑的转世，并且重获刑的身体，但是终归没有恢复当年巅峰的力量啊！
而且今日是他成为玄帝的第一天，还没有来得及欣赏最高处的风景，难道这么快就要跌落悬崖了？
对于自己的实力逐人归其实是十分自信的，而且他做事往往有着十足的把握，比如当年让孟娘多次算计崔判官，比如捉拿后羿，这两件事情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捉拿后羿的时候他还向极雷天尊求了一道雷，虽然没有用到。
当他成为玄帝的那一刻他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用到了，但是现在似乎自己正需要这么一道雷。
“咔擦！”
楚照压制得逐人归节节败退，当楚照以为自己已经锁定胜局的时候，一道雷光突然从逐人归掌心激射而出，其恐怖的力量打了楚照一个措手不及，使得他浑身都产生了麻痹感。
而高手对决这种麻痹感极为致命，当楚照失神的一瞬间，逐人归欺身而上，缭绕着紫光的拳头砸在楚照的胸膛，紫光侵入楚照的身体，竟然开始腐蚀他的内脏。
好一个逐人归！
用雷光暗算不说，元气之中竟然还有剧毒！
孟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提着笔的手掌心浸出了些许汗水。
“还是改变不了你恶毒的性格！”她心里暗骂一声，脸色越发白了起来，那是一种苍白，毫无血色。
一笔顿下，生死簿上一个“锁”字，脩然出现。
她茫然四顾，看到了谷老的尸体，哑巴的头颅就在他尸体的旁边。
她继续在尸山里像虫子一般拱行，她要帮哑巴寻回头颅。
她是一个残废，却因为吃了几年的馒头而有着出色的体力。
这一切的功劳都是因为哑巴。
她说过让哑巴在外面等她，于是哑巴就真的在外面等她。
孟娘哭了，伤心欲绝。
她在角落里找到了哑巴的无头尸体，脏兮兮的衣服上被鲜血浸染得殷红无比。
可是哑巴的头在哪里？
的确，在逐人归看来楚照这种想法实在是可笑，怎么会有人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拒绝一位大帝的友谊呢？哪怕是算天书生和府主恐怕也拒绝不了，而楚照这个家伙不仅拒绝了，话语里还带着满满的嘲讽。
不过即便如此，逐人归还是不轻易打算与楚照为敌，因为现在他除了与人间结盟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等待天界与人间的战斗里，他及时加入弱势的一方可能会获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战斗，而是等待。
她说过等会儿就出来见他，可是等她出来的时候，却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哑巴。
他践约而行，她却屡次失约，就如十数万年前爽约一样。
她在满地的尸体里不断寻找，很多地方被尸体堆积，轮椅根本不能同行，于是她便从轮椅上跌落，用自己残废的四肢不断挪行。
她只是一个凡人，但是却吃了几年的馒头。
逐人归怒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一位大帝的诞生？
“你认为你的手上就很干净？”逐人归指着楚照吼道：“可笑！”
“我不会让你拖延时间。”楚照说道，化作一道流光冲了过来。
霸神逐人归，被迫迎战。
孟娘推着自己轮椅上的轮子，不断在霸神府邸里的那些尸体里寻找，她需要找到哑巴，直觉告诉她哑巴就在这里。
“我不会让你如意。”楚照说道。
“什么？”逐人归没有明白楚照的意思。
“我拒绝。”楚照看着逐人归平静地说道：“你必须死。”
“你看不起我？”逐人归怒极反笑，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刚刚成为玄帝，并不能很好的掌握这种力量？如果你非要与我一战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楚照摇头，说道：“不是因为你实力是强或者是弱，只是我不允许有你这样的人渣成为我的盟友，我……有洁癖，你太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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