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游龙戏双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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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延瑛见此人如此无聊,杏眼一瞪,抬手就欲教训他,杨八姐想起太君的嘱咐,强忍下怒火,哼了一声急拉延瑛向假山走去。偷看那人竟又悄悄地跟了过来,无奈只好钻入假山洞,想闪过那人绕道出苑算啦。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落花固无意、流水偏有情。那人竟也亦步亦趋地进入山洞,且自言自语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苑游!难得哉!幸何如之!”

    入洞也不瞧二珠女的横眉冷眼,混不在意地躬身一礼道:“小生宋真,深慕二位仙姿风采,诚心攀识,不知芳驾愿赐告仙籍否?”

    杨八姐道:“本小姐恶于烂交生人,且耐性有限,尔若赖缠不休,是自招没趣!勿谓言之不预也!”道罢拉住杨延英快步出洞下山。

    那人仍是像跟屁虫般紧跟不舍,杨八姐忍无可忍,暗运内力,一招静水扬波,一袖甩去,想让其跌一跤,吃点小苦头。不料那人竟能轻巧地闪过袖风,反手‘金丝缠腕’欲叼杨八姐的皓腕。

    嘴里还轻薄地道:“能与仙女过招,幸何如之!”

    杨八姐见铁袖落空,知对方竟是个会家子,哼了一声,出手就不再留情。一个‘迎风摆柳’让过对方的手,同时‘二龙戏珠’佯取对方双目,暗脚一招风摆荷叶将那人踢得滚下山道。弄得帽戴歪斜、身脏、扇扔、狼狈不堪。逗的杨延瑛忍俊不住道:“姓宋的!这叫叫花子要黄莲——自讨苦吃!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在淑女面前学‘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

    随着宋真的倒地,苑中的草丛中,树枝间突然出现许多身手矫捷的人,有的抢掺宋真,有的气势汹汹向姐妹二人围过来、、、、、。

    杨延瑛一看急道:“姐!对方路道不对!要出事,我们不能再装淑女吃眼前亏,动手吧!”

    “好!注意分寸,不要伤人命!”杨八姐抖开马鞭当九节鞭。九妹顺手折一树枝当剑,在山道上驱挡宋真的人。一时苑中游人大乱。

    正打的不可开交,杨洪闻声赶到,运气用‘狮之吼功’大吼:“何方狂徒!如此大胆,敢围打天波府千金!不怕天子治罪吗?”

    宋真听杨洪报出家门,摆手止住打手往苑深处撤走。杨洪也急忙侍候二位小姐上马回府。

    回到杨府,杨洪怕有隐患,就将游苑经过如实禀告太君。佘太君听后正在思忖:“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御花园,是何府的公子如此大胆,竟敢当众对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言不逊,且暗带武随从、、、、、、”忽见杨安满头是汗跑进来道:“禀太君,皇上在兵部王司马、丞相寇大人的伴同下已离府门不远了。”佘太君一听忙出门接驾。

    ****

    宋真宗何以突然临幸杨府呢?

    月初,真宗接到边报,得知杨延昭在三关与韩昌赌战大获全胜,竟逼得辽邦大帅韩昌指天发誓,永不犯关。龙颜大悦,下旨奖赏杨延昭及有功将士。同时,旨令南苑对民间开放一个月,京城取消夜禁,官民同乐共庆胜利。

    今日不是大朝日他在宫中无事,旨令兵部司马王钦若伴驾游南苑。王司马要下令御林军封闭苑门。真宗觉得,若大一个南苑仅自己一人游看没意思,不如便装前往,与民同乐有趣。于是就带了五十名内侍悄悄前往。偶遇八姐、九妹,惊见仙女。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年轻的真宗皇帝也不免俗,忍不住上前表示‘君子好逑’之意。

    当杨洪报出家门,也自觉做事孟浪,暗想,自己刚登基不久,如让百官知道皇上君戏臣女,是很没面子的事;更担心佘太君去南清宫王兄处说道此事,那样,自己就不好看相了。

    杨洪带八姐走后,王钦若觉得给杨家找麻烦的机会来了。就煽动真宗道:“臣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岁登基以来,东西二宫久虚,无论万岁爷有无真心,皆可到杨府提亲,成则二宫得以充实,败则今日之事别人也无可厚非矣!望万岁三思!”

    真宗也觉得此计可行。就对王钦若道:“此事今日爱卿与朕皆不宜开口,你速传朕意,令丞相寇爱卿伴驾前往,”于是,真宗更衣摆驾,慢慢行走,等寇准赶到后一起打道天波府。

    礼毕坐下后,佘太君起身问道:“微臣敢问圣上,驾临寒舍有何旨意?”

    宋真宗看了王钦若一眼,王道:“万岁到府是想问一下:令嫒八姐、九妹是否有家问字?”

    佘太君若回答皆已许亲待娶,也就没事了。哪知她太也聪明过人,见到真宗立即瞧料御花园中不良少年即是圣上。一时失措,回了一句词不达意的话道:“回万岁,我家女儿是不嫁人的!”

    王钦若道:“太君此言差矣!古人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堂堂天波府岂有女大不嫁之理?”

    太君道:“吾家有女不嫁,自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何劳王司马操心问津!”

    王钦若嘿嘿一笑道:“在下哪敢过问太君的家事,此乃皇上欲知,太君拒不回答有点不妥吧?”

    寇准此时才弄明白皇上传自己来杨府的意思,也看出佘太君无意把女儿送入宫中。正想暗示太君以‘女有暗疾’为由来巧妙推辞。哪知太君竟答曰:“有女不嫁是没遇到门当户对的人家!”

    王钦若哈哈大笑道:“当今万岁与令千金年岁相当,君臣联姻,珠联璧合,正是门当户对,天下绝配!看来、、、、、”

    “看来王司马是没听懂太君的意思!据下官理解,太君所谓‘没有门当户对’之语不过是个措词而已,真正意思是‘女有暗疾、不便议亲’”寇准圆话道。

    佘太君不知迷到那啦,竟抢白寇准道:“是谁告诉你吾女有疾?真是岂有此理!”

    “那就必然是没有人家能出得起彩礼啦!”寇准道罢连连与太君使眼色。

    佘太君一愣总算明白寇准的好意啦,可话已出口,岂可当面反悔,犯欺君之罪!只可顺着往下说道:“按山西人的风俗是有这么个意思,大丞相不会笑话老身俗气吧?”

    王钦若忙接口道:“原来如此啊!万岁有意纳贵府千金并列东西二宫,这彩礼嘛!太君当然是可以随便要的!”

    太君正要接话,寇准道:“启奏万岁!河东是有这么个以彩礼定亲家的规矩,不过一旦女家张口要的彩礼男家不出、、、、、可、、、、、、”

    “事关杨家门楣,不出彩礼闺女决不出门!”佘太君严肃的说。

    寇准看了佘太君一眼奏道:“万岁!你看、、、、、、?”

    真中自负地道:“寇爱卿不必担心!除了朕的江山外,其他任太君随便要!你就替朕笔录吧!”

    待杨洪研好墨、铺好纸。佘太君道:“寇大人请记吧!定亲礼四样:一两清风,二两彩云,三两星星,四两月亮。

    做嫁衣的布料一匹:用织女织的‘百鸟锦’。

    定亲信物两样:大女爱肚子痛要哪吒的‘混天绫’护腹;小女脸易冻要半斤‘千年蛇油’美容。

    回门九礼食盒一桌,八个菜是:凉拌灵芝草一盘,凤凰皮蛋一盘,凉拌猪八戒耳朵一盘,清蒸牛魔王排骨一盘,红烧蚂蚁心一盘,干炸冰块一盘,爆炒蛟龙须一盘,拔王母娘娘丝蟠桃一盘

    出嫁时的礼仪要求:八人抬花轿一顶,轿夫用下八洞神仙,张果老、汉锺离、铁拐李、曹国舅、韩湘子、蓝采合、何仙姑、用李长庚替下吕洞宾。

    寇准问道:“为什么用太白星替下吕洞宾?”

    太君曰:“嫁闺女不用色仙抬轿也!”伴娘四名:常娥、织女、貂蝉、西施。压轿孩子一名:红孩儿。放喜炮两人:哼、哈二将。唱礼司仪一名:姜子牙。

    杨府到皇宫要用如来佛的‘遮天旗’遮天两个时辰,用金砖铺地。洞房花烛容易灭,用夜明珠两颗。”太君要过彩礼,寇准将录好的礼单呈给真宗,真宗看过礼单,哭笑不得。明知佘太君是在故意刁难,不想嫁女进宫,可有言在先,又不想因为自己选妃而治杨家的罪,只好将礼单收起道:“既然彩礼朕备不齐,此事就做罢论吧!回宫!”

    其实,宋真宗只不过是偶见美女一时起意,并非志在必得,若是,大可命宫人穿戏装扮成八仙等古人;用宫中珍品、佳肴混充彩礼娶亲,佘太君亦无话可说,因为她要求的是场面,并没强调必须是真人、真物。

    送走了真宗,寇准道:“太君啊!巧要彩礼固然封住了皇上的口,却留下了人间憾事!”

    佘太君道:“老身一家靠的是真本事立站朝堂,不想靠女儿裙带显荣耀,何憾之有?”

    寇准道:“下官指的是自今而后,令嫒怕是再难嫁人!要嫁人就有欺君之嫌。有女不能嫁,终身留娘家,岂不悲乎!”

    佘太君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啦!唉!这叫什么事嘛、、、、、、

    哪知身后又有人接道:“续句和诗表小生才华”

    杨八姐扭身一看又是刚才那人,不由柳眉一皱,刚想讽刺他一句。九妹杨延瑛慢慢地吟道:“金果满树彰院丁勤劳,苍蝇乱飞露此地肮脏!”道罢白了那人一眼。哪知那人不但不怒,反而自作多情地道:“苍蝇若能伴仙女,终生不羡蝴蝶飞!”

    “谢谢母亲!”

    “罢了!”

    杨延琪、杨延瑛久住杨府深闺,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杨府花园虽大,毕竟景致有限,久游其中景色熟视无睹,甚觉乏味。一到南郊,看青山绿水共为邻、风景如画;瞧红男绿女身旁过、游人如蚁;听喜鹊喳喳枝头叫;闻蛐蛐叽叽鸣草丛。不由心旷神怡,满面春风。苑门守卫认得杨洪是堂堂杨府皇封五品管家,自然通行无阻。进苑后,杨八姐将坐骑交与杨洪道:“洪叔且在此喝茶稍等,我们游玩片刻即归,保证不给大叔惹麻烦!”

    杨八姐一惊,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来了一位身穿华贵蜀锦袍,头戴镶玉秀才冠。手拿一把名贵象牙扇的翩翩阔少,站在身后。只见他嬉皮笑脸,用酸溜溜的语调说道:“适才小生冒昧对的诗句,切意否?”

    杨八姐观其形象,像个王孙公子,不愿惹事。就一拉延瑛道:“此地有苍蝇腻人!咱到那边去玩!”

    二人快步钻入果树林,望着挂满枝头的累累秋果,杨八姐又吟了一句:“金果满树彰院丁勤劳”。

    室内只剩二人时佘太君道:“闺女若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可对老身讲明,吾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杜金娥见事已至此,就羞答答将已与七郎成婚之事讲明,末了跪在太君面前道:“娘啊!不孝儿媳还做了一件对不起夫君、对不起杨门祖宗的事,你收下吾后,带我到宗庙先人牌位前责打吧!”随将与韩昌交战、早产、不得已弃孤于神仙山小村的事讲了一遍。佘太君听了金娥的一番话,激动的老泪纵横,忙站起掺扶金娥道:“苦命的乖媳妇啊!你为杨家受了如许痛苦,叫为娘说啥好呢!你、、、、、、你、、、、、、你是杨门有功之臣!快!、、、、、、快起来,来人哪!速请太医过府!孩子,但愿你没落下什么病才好!”

    第二日,佘太君对杨府上下五百余人宣布:杜金娥系杨七郎明媒正娶之发妻。并将七郎居拨与杜金娥居住,特派杨排凤率四名精细丫鬟专职侍候。又特别交代厨房每日为七夫人加熬人参汤补身子。同时,密令杨洪领四名家将速赴北地干事。

    “行!行!两位小姐尽管放心游玩!老奴在此歇等不妨,哈哈!这是天子脚下,没人敢捋天波府的虎须!”

    二人兴致勃勃沿着花道曲径,你追我赶,叽叽喳喳好像两只大蝴蝶在苑中飞来飘去。杨八姐眼看怒放的黄花、迎风起舞的劲竹、挂满枝头的秋果,耳闻动听的鸟鸣,诗兴大发,随口吟了一句:“满园景色关不住”,不防有人接道:“二枝红杏出墙来!”

    这一个月下来把杨延琪熬的好不难受,好容易期满,急急下楼向太君问安、检讨过错。而后与九妹延瑛一齐向太君请求道:“女儿听说南苑禹王台菊花盛开,品种之多不亜于洛阳。去年母亲因‘金沙滩战事’不允女儿辈前去观赏,今年府中无事,可否允女儿与九妹前往一游?”

    佘太君本是不允,后见两个女儿求得甚是可怜,就笑道:“你们已是身高袖长的大姑娘啦!仍是这样顽皮好玩!非是为娘不让你们开心,只因南苑是皇家御花园,说是对民间开放,其实能入园游玩的人皆系公子、王孙,彼处实在是个是非之地!汝姐妹如能保证不惹事生非,就叫杨洪领你们去玩一回,要早去早回!”

    杜金娥见再三苦求无效,就对太君道:“老娘如坚不允金娥入府为媳,吾只好去火塘老坟碰死在七郎碑前!”

    佘太君见杜金娥语出惊人,不由伤感地道:“傻闺女呀!你与嗣儿虽然有指腹为婚之说,却不过是三日相处,一面之缘,那来的许多恩情?非要玉碎香残以死相酬!难道、、、、、、”转身对八姐等众人道:“通通退下!”

    佘太君道:“各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只要宗英活着,终有相见之日!此事不得外传!”

    ****

    再说八姐杨延琪,虽然取回乃父金宝刀,且引进七嫂。但在佘太君看来仍是功不抵过,按家法当闭门思过一个月。

    月余后,杨洪返回禀道:“老奴先到黑石山探望杜老夫人。老夫人听得七夫人无恙,甚是欣慰,她老人家因舍不得山寨众儿郎,不愿来京居住,让老奴转告对你老人家的问候!且许:日后杨家如须用兵,杜家寨随时可出五千精兵相助云云”

    接着又低声对太君道:“老奴在神仙山小村已找到那家老翁,得知小公子爷身体甚好。只是在老奴去的前一日,有一游方道长去村中化缘,见公子爷骨骼精奇,道是练武的好苗子,反复劝说那家人同意,将公子爷抱走哺养,言明十五年后让其归宗。老奴既打探不出那道长的仙号、更不知在何处修行。只好与彼老翁留下五百两银子致谢,且留下信物,请其有讯即到汴京传报。”

    书接上回,耶律黑(化名王钦若)接到肖太后的密旨后,如何设计谋害杨家将稍后再说。先续上回话头。

    却说杜金娥回到天波府,由太君处得知杨延嗣已被害身死。当即哭的死去活来,马上就要更换素衣孝服为夫君守孝。

    佘太君道:“姑娘情可堪、志可嘉,然不可持节、守孝!杨、杜二家乃三代交情,早已情胜手足。老身岂能持小节而忘大义?妄允年轻姑娘做‘望门寡妇’!此事再休提起!以后你就住在杨府,日后老身为你另择一佳婿,以杨府小姐嫁出,以慰杜贤弟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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