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点阴,空气也显得十分沉闷。
我不是不想跟这两人合作,实在是手里没什么值得公诸于众的资料。
我笑了笑,取出烟盒,向小野递过来。
小野的笑容终于堆积完成,慢慢推开我的手,淡淡说道:“谢谢,我从不抽外国烟。”
“我们日本人,不抽外国烟。”他从口袋里取出的是一包白色的七星烟,这种烟是日本烟的招牌产品。
从他缓慢点烟的动作,我能判断得出这个人内心世界非常复杂,城府极深,轻易不好对付。
“林先生,昨晚你说的鼓声,能否再重复一遍?”小野喷出一口香烟,姿势优雅、一丝不苟地用左手食指、中指挟着烟卷。
有了萧策的回答之后,我知道昨晚的事,不是我的幻听。
而且,能听到鼓声的人,必定能有某种奇遇,所以,我尽量选择顾左右而言其他,淡淡说道:“昨晚有些累,可能是幻听吧。在意大利时,我一直有换床失眠的毛病。”
我走到床边,拉开背包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
小野敏锐地看了看电脑,眼睛一亮,大概以为电脑里会藏着很多秘密。
其实,硬盘里存着的资料,不过是一些市面上常见考古资料的拷贝,毫无神秘性可言。
我拿起毛巾和脸盆,走出了屋子。
相信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小野他们会探索清楚笔记本电脑里所有的角角落落。
我是故意把电脑留给他们的,也许只有如此,才能打消他们心里的疑惑。
站在储存清水的大水罐前,我的视线不经意之间,又落在了远方的金字塔上。
库库尔坎金字塔在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毫无起眼处。
“鼓声,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呢?”
“半夜,有人在荒漠里敲鼓,是在月光下的金字塔附近敲鼓,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天空神,是何方神圣?还要召见某个特别的凡人?比如我..”
“哈哈哈哈...”想到古怪处,我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宁愿把传说中的所有大神想像成外星来客,也不会承认他们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无所不能的“神”。
不清楚大哥的自传里是怎样描述这种天空神的,我心里突然非常渴望早点揭开这个谜题。
“来吧...来吧...来吧...”
一种沉重悒郁的呼喊声骤然响在耳边,带着空空荡荡的回声,仿佛是从一个密闭的空旷房间里发出来的,比那神秘的鼓声更令人骇然。
我“啊”的叫了出来,手里的毛巾和脸盆当啷一声落地。
那种声音里,混合着失望、盼望、焦灼、沮丧、困惑、迷惘、痛苦、呻吟,只有十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才能发出这样古怪的、具有动人心弦的力量的叫喊声。
我下意识的喃喃自语:“是在叫我吗?是在叫我吗???”
不知不觉中,我的双手已经合十于胸前,头颅低垂,向着正西方向,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屈膝下跪、顶礼膜拜的冲动。
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几秒钟还是几分钟,我听到小野大声在喊叫道:“林天一、林天一,你在干什么?”
我清醒过来,水龙头拧开着,白花花的水肆意奔流,在地上冲成一条小溪。
在深山里,没有人敢像我这样浪费清水,简直是犯罪。
我伸手去关水龙头,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满把都是冷汗。
小野站在帐篷门口,手搭凉棚向我望着。
我拧了把湿毛巾,在脸上拚命地擦了两把,让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下来。
我发誓我听到了那声音,连续重复着,就像昨晚的鼓声一样,倏忽而来,倏忽而去。
他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床板发出咯吱一声怪响。
外面的工人们正在紧张开工,钻井机的轰鸣声从地下闷声闷气地传上来。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我拨通了萧策的电话。
“鼓声?等等,在玛雅人的传说里,只有蒙受天空神召见的有缘人,才能听到那鼓声。”他惊叫起来,在电话那端发出惊骇之极的喘息声。
我有些奇怪,就算相信我的话,何至于如此惊骇?
“林先生,你好像知道一些关于库库尔坎的秘密资料,对不对?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小野循循善诱,尽量地在脸上堆起笑容。
他手里,握着一卷略显发黄的军事地图,年代颇为久远的样子。
罗明比较直接,直来直去,不耐烦的说道:“林先生,把你知道的资料卖给我们,随便你开价好了!”
他也算是老江湖了,虽然莫名其妙,仍旧接过望远镜向东面扫视着。
不过,随即恼火地放下望远镜,无奈的说道:“林先生,你在搞什么?哪里有鼓声?”
就在这时候,鼓声停了,满耳朵里只剩下风声。
“天一,你听着、你听着,关于鼓声的资料,只有大哥的自传里有记载,而且使用的是只有我和他才能看懂的秘密文字,你等着,我派人把资料送来,等着!”他很急地挂了电话,令我更摸不着头脑。
刚刚放下电话,小野和罗明沉着脸一前一后地进来。
其实我虽然一直躺着,脑子里却始终在思考着那阵奇怪的鼓声。
我相信自己没听错,的确是鼓声。
“鼓声,我听到鼓声,你呢?”我向库库尔坎金字塔方向一指,顺手把望远镜递给小野。
“鼓声?什么鼓声?”
世界上不会有一种鼓声,只有我能听到而别人一无所知。
我张了张嘴想对盛怒的小野解释什么,但最后只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还是放弃了。
太阳到了正午以后,我才慢慢起床。
“我听到鼓声,一直响,不过,现在没了!”
设身处地为小野想想,换了是我,也不会相信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事?林,什么事?”小野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匆匆跑过来,满脸都是睡意朦胧。
我无声地笑了笑,作了个“上来”的手势。
小野毫不犹豫地爬了上来,把那个懵懵懂懂的特种兵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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