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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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州说:“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听说彼岸村的人医术高超,我阿爸有顽疾,身体一直都不好,我想请你明日过去瞧瞧。”杲登说。

    汀州说:“好的,那我明日去瞧瞧。”

    扶柳说:“谢谢你,汀州,你早点休息。”眼尖的扶柳,一眼就看到了采桑躲在床底下。他怕杲登看到,马上带着杲登离开。

    事实上,杲登也看到了采桑了。他是闻到采桑身上的清香味。在云彩国,每个人身上都有独有的味道。采桑的味道,就跟她名字一样,带有淡淡的桑叶味道。他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于是,扶柳说要走了,他马上就顺着台阶下,他相信采桑跟汀州没有什么。

    等两人走了之后,采桑出来了。“真是天赐良机,你刚好明天看完病,就找族长借一下古书。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了。”采桑从汀州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哥哥就在采桑的房里等着她。

    “我刚刚看到你在汀州的房间,你们——”

    “我只是找汀州喝酒,结果你们就来了。”

    “幸好我把杲登支走了,不然你让杲登心里怎么想。哥哥希望你不要跟汀州靠得太近。”

    “哥哥,我对汀州真的没什么。你想多了。好了,我要睡觉了,哥哥你快回去休息吧。”采桑和衣而睡,扶柳见采桑背对着自己,就关上房门走了。

    汀州跟着扶柳去了杲登家里。杲登的家,种满了竹子,清幽、淡雅。杲登在门口远远地迎接着汀州,领着他们去阿爸的房间。杲登的阿爸,也跟杲登一样,浑身散发着儒雅的味道。

    汀州替族长把了一些脉,发现族长早已病入膏肓。汀州替族长针灸了一番之后,悄悄地跟杲登说:“伯父这样,怕是不久就要离世了。我多替他针灸几次,延缓一下他的寿命,你们也要多多陪伴阿爸。”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听说彼岸村的人都长寿。”

    “有是有办法,但是那个草药只有我们彼岸村才有。”

    “可是彼岸村不是早就灭绝了——”

    汀州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们家有一本世代流传的古书,上面记载了关于我们彼岸村的历史,可否借我看一下。我可以带你们去彼岸村采这个草药”

    “这——好吧,我跟阿爸商量一下,因为你不是本族人,古书不能外借,我得请示一下阿爸。”

    过了一会儿,杲登请汀州和扶柳进去。杲登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绕了很久的路,才走到了地库门口。地库的门,居然在一口井的下面,汀州和扶柳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是地底下,但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竹子的清香。地底下很干燥,古色古香的书桌椅子,除了见不到阳光,这里是一处纳凉的好地方。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里面拿书。”

    “好的。”

    扶柳和汀州便坐在大厅,等着杲登出来。

    一会儿,杲登出来了。他的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看书的样子,应该是有些年代了。杲登翻到了彼岸村的记载,上面只写了这几句话:四百年前,彼岸村族人离开,因遇雪崩,族人尽数死去,无一生还。从此世人再无彼岸村。

    阿妹和阿娘肯定也被埋在雪里,怪不得自己总是梦见她们在水里挣扎,原来竟是真的。她们被埋在雪地里,生生地冻死。汀州有些恨自己,当初应该劝阻阿妹和阿娘别离开的,这样她们就不会死去。

    扶柳看汀州半天没有说话,便上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节哀顺变。”

    “明天我就去找回彼岸村的路,我一想到阿妹和阿娘的身体还在冰冷的土里面,我就很难过。”汀州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好的,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找回彼岸村的路,阿爸的病情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杲登坚定地说。

    三个人决定一起踏上寻找彼岸村的征程。杲登将汀州针灸的方法写在了纸上,吩咐族里的巫医每天过来帮阿爸针灸。而扶柳和汀州则回去跟扶柳的阿爸商量。

    扶柳的阿爸,一听儿子要跟着汀州去彼岸村,非常生气,他大吼道:“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彼岸村那边已经被冰雪覆盖,你去了就是送死。”

    一旁的采桑,帮着哥哥:“哥哥也是因为要帮族长治病,才决定去彼岸村的,阿爸,您和族长亲如兄弟,肯定也希望族长的病能够好转。”

    “我不管,我就你一个儿子,你去别的地方都可以,就是不能去彼岸村。”

    “阿爸——”

    “别说了,我不许你去,你要是去,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扶柳的阿爸怒不可遏,他气冲冲地离开了书房。

    汀州见状,说:“要不,你别跟着去了,你阿爸也是为你好,我也不知道彼岸村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能够抗住那边的寒冷,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扶柳说:“那好吧,阿爸这么生气,我也不想惹他生气。”第二天早上,汀州和杲登就踏上了寻找彼岸村的征程。走到云彩国的大门口时,汀州惊奇地发现,扶柳和采桑都在那,他惊讶地说:“你们——”

    采桑得意地说:“昨晚,我们给阿爸灌了很多酒,每次阿爸一喝酒,就会睡上一天一夜,所以他现在还在睡梦中呢。我们这才脱身了。”

    杲登高兴地拉着采桑的手:“桑儿,你怎么也跟来了?”采桑说:“怎么?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呢?难道你不愿意看到我吗?”

    “愿意愿意,就是怕路上辛苦桑儿了。”

    四个人开开心心地离开了云彩国。当他们走出云彩国,他们三个人脚下的云朵也消失不见了。

    汀州打开了门,门外除了有扶柳,还有杲登。

    扶柳说:“汀州,是这样的,杲登听说你是从彼岸村的人,他想求你一件事情。”

    “我的父母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了,我还有一个妹妹。”

    “那你一定很想他们了,人死不能复生——”采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马上闭嘴。

    “死?采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之前你也曾说过,彼岸村的人都死了,是不是真的?”汀州焦急地问道。

    “汀州,你别着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本古书在族长手里,也是杲登的阿爸手上,我们可以向他借这本书看。”

    “汀州,你睡了吗?”门外响起了扶柳的声音。

    “糟了,哥哥来了,哥哥要是知道我跑到你房间,肯定会告诉阿爸,我躲一下。”采桑连忙躲到床底下。

    “女孩子家,不能喝酒。”

    “你别告诉哥哥和阿爸,不然他们肯定要罚我禁闭的,我可不想一个人关在地窖。黑灯瞎火的,地窖里还有女人的哭泣声,吓死人了。”

    “怎么?你经常犯错吗?”

    采桑想了想,便说:“好吧,汀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古书上记载,彼岸村在几百年前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族长带着村里人离开,他们刚走出彼岸村的屏障,就被一场大雪给湮灭,无一幸免。所以,再也没人知道彼岸村在哪里了。”

    “不,不可能,我就是从彼岸村来的,当时族长带着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下雪,我们族长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他一定能够保护好彼岸村的人。”汀州压根不信采桑的话。

    谁也不知道,汀水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采桑看到汀州发呆了半天,就拍了拍汀州的肩膀,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你的父母啊?你从来都没有说你家里的事情,我只知道你是从彼岸村来的。”

    偶尔,汀州想起那个叫雨兮的女孩子。人间好玩吗?人间的女孩子都是穿着那样的衣服吗?雨兮为什么会出现在冥界?不是只有死人才能进入冥界吗?汀州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个明白。

    这天夜里,采桑偷偷地爬到汀州的房间。汀州吓了一大跳,忙问道:“采桑,你怎么半夜来我房间啊?”采桑无奈地说道:“我太无聊了,汀州,你陪我喝点酒吧。”

    可是,汀水又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他和汀火,从小就偷偷地看阿爸藏在地库里面的书,书中记载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汀水和汀州都向往外面的世界,书里面记载人间有很多美食,有很多感人的故事,并不是像村里人和阿爸所说的那样,充满了毒气。而冥界,也并非那么冷酷无情。就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汀水越过了彼岸村的屏障,再也没有回来过。

    爷爷很生气,宣布继承人是汀火。从此,爷爷再也没有提起过汀水这个名字,而汀水这个名字成为了禁忌。

    汀州记得叔叔汀水,伟岸的身躯,古铜色的皮肤,和阿爸不一样。阿爸的皮肤是白皙的,看起来弱不禁风。本来阿娘是要嫁给叔叔的,因为叔叔走了,才改嫁给阿爸的。叔叔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给汀州和阿妹。村里人的房子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汀水就突发奇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东西,硬是做了一个类似于石头的房子,汀水称那个东西为水泥。

    “没有,阿爸小的时候还是很心疼我的,就是当阿娘去世之后,阿爸的脾气就变得非常暴躁。要是犯错,我和哥哥都会被阿爸关进地窖,反省错误。”

    汀州没想到,大大咧咧的采桑,会有这样一段往事。汀州不由得想起了阿爸。阿爸是一位温和的人,他的性格过于温和了些,所以村里的人都不大瞧得起阿爸。用村里的人话说,阿爸是一个叛逆的书呆子。阿爸和叔叔都是渴望去外面世界闯一闯的人,但是阿爸比较孝顺,他不想爷爷伤心,所以当年汀水要求汀火跟他一起离开的时候,汀火拒绝了。在彼岸村,汀水是一个完美的存在。汀水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人缘非常好,也热心肠。从小,爷爷就带汀水去彼岸村各处去净化灵魂,在爷爷和村里人的心中,汀水就是下一任净化灵魂的接班人。

    汀州最近总是梦见了阿娘和阿妹。梦里,阿娘和阿妹在水里,苦苦地哀求汀州救他们。汀州想去救她们,却总是抓不到她们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妹和阿娘沉入水里。

    醒来的时候,汀州身上总是湿漉漉的,仿佛自己下水去救了她们一样。这里的人,似乎都知道彼岸村,但是又不敢提及彼岸村。汀州很想探个究竟,好几次,采桑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边上的扶柳总是止住了话题。后来,采桑都没有跟汀州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汀州也无从问起。

    杲登总是来找采桑,大家都心照不宣。纷纷为小两口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采桑总是叫来汀州当挡箭牌。而杲登也不生气,每次三个人在一起,只有汀州显得格外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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