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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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玘这边正为太子忧心之时,钱冥也遇到一件极为棘手之事。邹仲怀的案子由耀灵府呈于大理寺,这案子的真凶并不难查,但涉嫌卫国公,自然不敢擅自审问,于是交于任少卿之职又身为卫国公门生的钱冥。钱冥看过卷宗,心中五味杂陈,既为卫修远的荒唐暴虐而愤怒,又为一向渊清玉絜的卫太傅而惋惜,一直视恩师如父的钱冥自然十分为难。他私下找到鲁鹤轩商议此事,钱冥与他都受恩师教导提携,对其十分敬重,二人又关系亲厚以兄弟相称,自然相互帮衬。鲁鹤轩听钱冥说罢此事,也是十分为难,道:“无明贤弟准备如何处理此事?”钱冥沉吟片刻,道:“若要我立刻缉拿卫义辽,我于心不忍。可人命关天,我又不愿徇私枉法,所以才找闲云兄商议。”鲁鹤轩叹了一声,道:“义辽虽然不争气,但总归是太傅的独子,此事的确难办。不如先知会恩师,问其打算。”钱冥摇摇头,道:“太傅的性情咱们还不知吗?若告知他此事,他定会亲自押了义辽往大理寺,岂不反害了他?”鲁鹤轩看着钱冥,片刻才道:“你已经有了决断,何必再来问愚兄呢?”钱冥面有惭愧之情,低头不语,鲁鹤轩又道:“依我所见,将此案与其他案件一同交于大理寺卿徐大人。”钱冥听罢,沉默了片刻道:“徐大人为人圆滑,最会趋炎附势,他若是有心巴结太傅,想必会从中权衡。只是……”他顿住不语,鲁鹤轩道:“我明白,但这才是权宜之策。若是恩师知道你因为他而徇私,其结果怕是……”二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待到转日,钱冥将卫修远的卷宗与其他几个棘手案件一同交于大理寺卿徐千海,他一一阅览过果然将邹仲怀的案件按了下来,又将其他案件交还给钱冥办理。钱冥知道徐千海的心思,心中的复杂滋味难以言表,又担心徐千海为了向卫国公示好将此事说与卫国公,亦或是徐千海按下案件亲自办理其中变数也极多,一连几日都辗转反侧,食不知味,待到邹仲怀的案子结了,心中又感到愧天怍人,于是又来找鲁鹤轩排解,二人的心事是一样的,于是促膝长谈吃了半夜的酒,因有些醉意便留宿在鲁府,二人抵足而眠,待第二日天明才离开。

    邹仲怀的案子以其因病暴毙而结,徐千海并未对其他人说起过此事,也未向卫国公借此邀功巴结,其中的目的钱冥和鲁鹤轩并未深思,也因此埋下了祸患,此乃后话。

    那日行刺太子的两个人乃一对亲兄弟,本也是老实本分的庄家人,因二人的妹妹被当地的县丞看中,要收她做小老婆,可是这县丞已经一把年纪,又是个兔头麞脑之辈,兄弟二人自然不愿意,但不敢违拗县丞,便带着家中老母及妹妹连夜逃走。此事触怒了县丞,四处追捕他们,走投无路下被毕方阁收留,这兄弟二人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命运不济,虽说是庄稼人,却很有天赋,在毕方阁三年的时间,算不上万夫莫敌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了。其母亲和妹妹也改名换姓在其他郡安顿了下来,每个月都有人送其钱粮,生计方面倒是无忧,未想代价是兄弟二人命丧东宫。

    虽然弄清了刺客的来历,却未找到幕后主使之人,对于太子来说危机依然存在。只是太子乃是储君,想要取其性命之人野心可非一般,不惜死罪依然行此险事,即使无万全把握,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说太子这边,松州一代前两年接连受灾,皇帝令其代君巡察,之前因行刺之事有所耽搁,如今此事虽未找到幕后的始作俑者,却也算有个了解,于是皇帝下了旨,令太子五日后前往松州。临行前,卫太傅和沈宰相都百般叮嘱,让太子一定小心谨慎,安不忘危,衣食住行处处都不可大意,太子感念二人关怀,虚心听取二人嘱咐,并称度岁前一定返回耀灵。

    太子遇刺一事的追查一直无太大进展,此事阖宫皆知,也算不得什么密事了,霍珺见霍玘为此事坐愁行叹,于是向他提议请白泽殿帮助调查此事,霍玘本不想借助于民间势力,但又担心太子安危,深思熟虑后便答应了霍珺的提议。

    陆玄云虽不愿参与政事,但因与霍珺一向交好,又见他十分恳切便答应下来。霍珺嘱咐陆玄云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张扬,陆玄云笑道:“这我自然知道,殿下放心。”于是安排可信的人,暗中帮助调查。白泽殿势力分布甚广,何况虽然都是些白丁俗客,却也懂得忠义之礼,对此事倒也尽心。约莫过了十几天,陆玄云便将行刺太子之人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于是约见霍珺将自己所知之事悉数说给他听。

    原来这两人都隶属于一个叫毕方阁的组织,毕方阁与白泽殿不同,这里专收那些走投无路的死士,或是家乡遭灾无处容身的,或是欠下债务无力偿还被人追杀的,又或是得罪了当地乡绅举家迁逃的,总之是三教九流,鱼目混杂之所。而找毕方阁办事的人也是行行色色,无论是富贾新贵,官员乡绅,不管是要杀人灭口还是追债报仇,都不在话下。不过要与毕方阁做交易,不仅需支付大量金银,更要答应毕方阁提出的一个条件。因委托之人的身份不同,要求不同,目的不同,所提的条件也不同。传说有一个有钱的财主与人结怨,心中十分愤恨,常想杀之而后快,于是从友人处知道毕方阁,便请其帮忙泄恨,因这财主太过毒辣,竟要杀将其全家灭口,毕方阁索要金银足有这财主一半家财,更要其割掉自己的一个耳朵。不过这也只是民间传说,这个财主是否答应了毕方阁的要求,甚至此事是否属实,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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