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庄叔出声问道：“小禾，你跟我走还是随他们俩人一道？”
这叫小禾的小伙子坐起来施展两下，看着之前那些伤势像是尽数好了，才和庄叔说道：“我还是不能与您一起，麻烦甚多……”
庄叔也是点点头，面上又那副毫无表情的模样，带起面具，运起身法就带着苏怡一道离开了。
至于面摊旁边的小禾，则是留了下来，和陈欢一道，帮着老摊主收拾面摊。
摊主手里的抹布都快摸到了面团之上：“怪了怪了，这人照理来说是个仆人，怎么能与主家有如此破格之举？”
确实，按照大威国的纲常伦理，仆人都是要遵守主序，不越本分。
“能唤那姑娘叫做小姐的，就一定是仆人吗？”小禾一边扎着发带，一边说道，话到嘴边，最后竟是笑了起来：“胜之而不灭，霸之而不辱，这才是征服啊！哈哈！”
陈欢看着小禾眼角的泪痕，默然不语。他朝着摊主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小禾却是跟了上来，远远地吊着，说是尾随又太过明显。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出了城北市场。
不想，却是与刚刚那群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地痞遇了个正着。
“就是他！”刚刚被陈欢一把拉面甩到开瓢的彪形大汉雷恩指着陈欢说道。
他头上扎了绷带，周围的小弟也少了两人，不过新添的几人里，却是陈欢也认识一个。
“这是和我一班的捕快协理，不可能出手伤人。”这人正是陈欢的同事燕六，他与两方都熟识，自然是开脱了起来。
“那就只能带他去见你七舅姥爷了。”
谁都不曾想到的是，那受伤的小伙子却是和庄叔搭起腔来。
不过这说话却是密声传音，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聊得分外火热。
陈欢点点头，心里对庄叔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庄叔吸一口面条，开始说道：“好吃，拉面是个简单的手艺，高筋粉、油、水，三样调和配比就能做出来，但是其中拿捏拍拉又是繁复，讲驯化之道，教人如何迁就面的极限，不适合你。”
陈欢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那刑抚衙掌印不就是凌耀阳大人？听到庄叔这么说，陈欢心里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庄叔点到为止，也就不再说话，专心吃面。
几人吃完面条，还是没有客人，早早做了收摊的打算。
小伙子受这一下，感受到摊主敌意消了大半，算是来了胆子，用那怯生生的语调问道：“大哥，能给我来碗面吗？我好些天没吃饭了……”
陈欢捞起一碗面，看了看小伙子，又看了看庄叔。
庄叔站在暖色的灯光下，眉眼中的好奇却是被一股笑意充盈起来，他摆摆手，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高傲气息又起。
“鞭者，诡道也。你看这城里刑抚衙掌印，研究鞭法半生，却是被这鞭法驯化，做人做事尽是走些蝇营狗苟的权谋之道。”
陈欢已然是被说懵了，这是何意？从武技扯到处世之道，说的有些远了吧。
“你练鞭法？”
这都能看出来？
他就躺在那里，眼神炯炯地盯着拉面的陈欢，分外可怜。
摊主虽说趋炎附势了一点，但终归是个心软的人，他凑上前去把小伙子挪了挪位置，移到了板凳上，免得受这大夏天地板上翻起来的寒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眼前的这个如同玉般柔和内敛的小伙子竟是升起了一股敌意。
庄叔坐着吃面，陈欢又下面。
没有新客，场面竟是显得凝滞起来。
看来是同意了。
苏怡却还是取了这面递给庄叔。
庄叔好像就真是来吃面的，眼巴巴地望着陈欢下面、拉面、煮面，脸上的表情让陈欢觉得他就是个好奇宝宝。
至于说那几个地痞，庄叔连正眼都没有瞅他们一下，他们几个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着就出了城北市场，倒是担架上那个食物中毒的小伙子连人带着担架被甩在了地上，无人问津。
小伙子也一动也不动，黑发从麻布带子的束缚中散开来，显得丝般柔顺，只不过上面的泥浆土沫，却是脸上面色更加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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