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儿又白我一眼：“姐姐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她听不见了？”\r
我哭笑不得：福利院那帮鬼灵精，骗得我好惨。\r
我还是不敢信她，毕竟是她剥了表叔的脸皮，也是她，将我骗去那个假无底洞。\r
甚至我都开始有些怀疑胡斯甜。\r
见我站着没动，雉儿皱眉问我怎么了。我如实回答。\r
雉儿叹道：“我的原形是枭，也就是猫头鹰。撕脸皮是天性使然，这样有助于修行，能够窃取亡者的思维和情感。手段是残忍了点，不过我确实是想帮你。”\r
“帮我？”我眯着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还两次骗我去那个假无底洞。”\r
“帮你是受人之托，这个不能告诉你。”雉儿扮了个鬼脸，“骗你是无可奈何，我被人威胁。再说了，为了帮你，我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一恩一仇，功过相抵了。”\r
我沉思道：“受人威胁？我姐？”\r
雉儿拍了我脑门一下：“那不是你姐。”\r
我点点头：“你知道她是什么？”\r
雉儿摇摇头：“不比你们多。”\r
我有些失望，接着问：“可我们为什么又要回去？”\r
雉儿忽然神秘兮兮地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村民，那么执着地想要追杀你？”\r
我还真没仔细想过，想起那些缠绕在村民身后的鬼影，若有所思，摇了摇头。\r
我知道，雉儿会给我答案。\r
“他们内部有了分歧，有的要杀你，有的要保你。似乎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威胁。你一走了之，他们反而会同仇敌忾；你回去周旋，他们投鼠忌器，未必就真敢动你。”\r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没道理。\r
雉儿继续道：“你不会真认为，逃出村子，你就脱了他们的眼线吧？”\r
我心下骇然：“你的意思是，村外也有尸傀存在？”\r
雉儿苦笑：“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冒出个众妙门来？”\r
我依旧摇摇头：“可他们没理由就盯着我不放啊？”\r
雉儿道：“我刚才说了，你对他们很重要，非常重要，同时也很危险。”\r
胡斯甜在一旁插不上话，等我俩说完，冲雉儿比划：“我们回去能做什么？”\r
雉儿冲她温柔地笑了笑，又黑着脸看向我：“不是我们，是他。蛇打七寸、擒贼擒王，他要是不想等死，就得学会反抗。”\r
“反抗？”我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渺远，“怎么反抗？”\r
雉儿看着微明的山村，目光犀利：“先从最简单的做起。比如，他们是从哪儿来的？”\r
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个简单事儿。\r
其实，从秦怀义找到我的那一刻，我和他，甚至包括之后的张漾漾、王之漠，这些人出现在村里，本就是为了找出这些尸傀的来历。\r
只是大家各怀鬼胎，没能拧成一股绳，所以至今毫无进展。\r
众妙门的高手，尚不可得，难道我要倚仗一只山鬼，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哑女？\r
雉儿显然没我那么顾虑得那么多，因为她把我藏在一个号称神仙都找不到的洞府，又让胡斯甜每天送些饭菜过来。\r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夜里，她忽然眼睛亮亮的，喊我跟上她出去。\r
出了洞我才发现，这所谓的神仙洞府，就在我错杀张漾漾的山洞旁边。\r
我不知道雉儿到底搞啥名堂，不过跟着她，总好过我自己盲人摸象。\r
更何况，有她在的地方，就有胡斯甜。\r
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期待。\r
不过今晚胡斯甜没来，应该是雉儿授意。\r
冥冥中，我有种感觉，无论今晚看到什么、发生什么，都将会是石破天惊的转折点。\r
一个改变我命运的转折点。\r
我俩没去死人野口，也没去那个假无底洞，而是去了村民时常会去祭拜的山神庙。\r
刚入夜，庙里没人。雉儿带我跳上大梁，吩咐我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声。\r
等了好一会儿，庙外闪进一群戴着斗笠的灰衣人。\r
每个人身后，都缠绕着那些灰白色的鬼影。\r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匆忙，也不打话，各自整理衣着，摘掉斗笠。\r
庙里光线太暗，依旧看不清那些人的脸。\r
其中一人道：“留个人守着，其他人靠过来。”\r
我听得出那人的声音，是求叔。\r
几个人聚在一块，耳语了几句，纷纷点头，跟着就听求叔叹了口气。\r
唰！唰！唰！\r
不约而同地，几个人都往脸上用力一扯，扯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点火烧掉。\r
没有了人脸，几个人的五官，就像是一张张皱巴巴的白纸。\r
我见过这些没有五官的无脸怪，在那个假无底洞。\r
所以我差点惊呼出声。\r
雉儿适时地，捂住了我的嘴巴。\r
“你决定了，真要这么做？”其中一人不阴不阳地问。\r
听声音，像是花婶。\r
没有了脸皮的求叔点点头。\r
明明没有双眼，我却莫名地从他脸上，感受到了一份坚定。\r
嘭嘭嘭！\r
盯梢那人拍了拍门。求叔沉声道：“他们来了。做事吧！”\r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几个人灰袍一晃，就这么消失在我俩的眼皮底下。\r
“还有人来？”我悄声问雉儿。\r
雉儿示意我小点声，微笑道：“好戏才刚刚上演。”\r
话音刚落，又是一拨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山神庙。\r
与求叔几个不同，这些人并没有遮遮掩掩，反而大张旗鼓，又是敲锣又是放炮的，还抬了一头刚刚宰杀的年猪，呼呼喝喝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进来一样。\r
打头的，居然是村长刘松月。\r
一笑倾城。\r
我看得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恍然道：“等等，她……她听得见？”\r
“可你们——”我彻底懵了。\r
胡斯甜和雉儿相视一笑。\r
雉儿摆手道：“我俩的故事啊，那可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告诉你。”\r
我不信，摇头道：“可你上回被姓王的逮住，不是只——”\r
“那是原形。”雉儿嬉笑道，“这是本体。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变回去也行。”\r
我连忙摆手，弄得一旁的胡斯甜都忍不住噗哧一笑。\r
我只能像个傻子似的，跟在两个女孩身后。\r
奇怪的是，本以为少女会带我俩远离村子，不想却又折了回去。\r
我忍不住了，拉住她问：“我们去哪儿？”\r
“你等等。”我好奇上前，扯了扯雉儿的腮帮子，“你这又是上哪儿偷的人皮？”\r
雉儿“哎呀”一声，甩开我的手，揉着自己肉嘟嘟的脸颊：“什么偷？这就是我。”\r
我还是无法相信，又指着胡斯甜：“你是精怪，那她——”\r
“别精怪精怪的，我有名字，我叫雉儿。”少女莞尔一笑，“放心，她和你一样，是人。”\r
我猜到少女就是那个暗中帮我的人，但依旧不知道她是谁，所以我问：“你是谁？”\r
少女白了我一眼，拉着胡斯甜道：“委屈姐姐了。来，边走边说。”\r
“这么快就忘啦？”少女狡黠一笑，忽然粗着嗓子道，“我们家小丑、小美可真可怜呢！”\r
我顿时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你是那只山鬼！”\r
少女拍掉我的手，不悦道：“什么山鬼，那叫山魈！姑奶奶我成了精，有修为的好吧？”\r
少女怒瞪着我：“问题那么多。傻小子，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咱们啊，回山里。”\r
“回山里？”我越看这少女的眼睛越觉得熟悉，追问道，“你到底是谁？”\r
是个穿短裙的少女，腿很长、很白，长得机灵可爱，看着比张漾漾、胡斯甜都小。\r
但就是比胡斯甜高，还高出不止一头。\r
两人好得跟姐妹花一样，一见面就抱在一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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