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冷的水顺着鼻尖嘴部大片大片地溢入,忍不住一阵呛咳,却涌入更多水。
鸦羽般地发丝松散,在水中蔓延开来……
魏姝只是睁着眼望着池水上影影绰绰地白点,晃得有些目眩。
她轻轻眨了眨眼,只感觉眼睛一片酸涩,连带着手脚也渐渐失去的力气。
却如同心中的某一块空洞被填满了,连带着四肢都轻飘飘,如同踏在云雾之上。
要死在这了吗?
她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一某霁蓝色的身影却映入眼帘。
她入了一个一如既往温热地怀抱。
唇齿被人强制性地撬开,她猛然睁大了双眼,不住地挣扎着,那人的手却如同烙铁般死死地扼住她的腰肢。
力度太大了,将她眼角都逼出几滴泪来,只是微红着眼尾,仍有那人在她唇上辗转品味。
炙热的气息充斥在口中,她似乎要被糅碎了骨血,按死在这个怀里,只是被迫仰着头接受这个吻。
她观温恕之的眸。
冷静不再,也再也抑制不住里面滚滚燃烧的东西,似乎要将她在这热度里灼烧而死,又不再克制,又溺死在她满腔如痴如狂的欲念中。
莫名的,她安定了下来,只是眼前略略有些眩晕,却又开始想些平日里不曾想的了。
她不禁想笑,只是仰着头望着这个男人,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问。
温恕之……你眸中的冷夜微寒呢?
那北斗玉衡呢?
你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呢?
何时变成了这狼狈的模样?
她这般想着,心底却是愈发刺痛,只是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去也是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际,然后状似纵许地冲他笑着弯眸。
破水那一刻,眼前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意识模糊间,隐隐约约听见一声低叹。
“长乐……我给你答案……”
“我痴妄有你。”
很久远的声音了,既熟悉又陌生。
她想,许是听错了。
然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没有看到,那个失声的男人,目光沉沉地垂眸望着她的脸颊,眼底侵略性与占有欲太浓,几乎化作了朦胧的雾,将眼眸遮盖。
他转眸望了一眼,岸上的许庶妃早已逃之夭夭,回头自顾自地垂下睫鸦青,水珠顺着眼睫淌下,却似乎无知无觉。
他看着魏姝裸露的左肩,指尖猛然陷入了掌心,面容难得出现了巨大的波动,愕然地怔神。
“找到了……”他呐呐出口,声音带着些许干涩沙哑,蹲下身用手拂去被水黏在肩部的发丝。
是一个胎记。
暗红色的,如同一小片梅花,就在左肩锁骨下方。
他不禁低笑出声,连带着眼睫都微微颤动,却是愈笑愈悲戚,只是不住地摩挲着那一小片胎记,然后如同被蝎子灼伤般缩回了手。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抑制不住地笑着,右手捂住面容连带着宽肩也微微抖动着,似乎是极度的不敢置信,又是极度的癫狂欢喜,极度的绝望悲戚。
皆化为一抹笑。
他低声道,细语呢喃,话语温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语,一点点泛着温暖的气泡,渗出甜味来。
“找到你了……”
“寒疏……娄寒疏……”
“晋王妃……之女……娄寒疏……”
天色已经透亮,薄雾蒙蒙,连带着空气也是湿凉,一点点从草木上渗出泪来。
分明入春微凉,他却是满身水渍,怔怔地呆在原地,半跪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人。
一点点笑出满腔无奈来……然后抑制不住地生理性呛咳……
不久复于平静……
……
贱人!!!
无非是个下贱的罪臣之女罢了!!
许庶妃打小顺心意惯了,哪曾受过此般屈辱,一时被怨毒冲昏了头脑,便要上前与魏姝争执。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是我推的!!”
一群丫鬟手忙脚乱地扶着她,要么捏人中,要么为她扇扇子,尽是一时间无人想到下水救人。
却看见以极快的速度,一道霁蓝色身影跃入了池中,河中再度掀起波澜。
“来人!”
尾音骤然拉升,甚至颤栗。
“将润桃拖下去……”她浅浅地勾了一个笑,黑白分明的眼眸闪过几分狠戾的神色,然后就这样笑着一字一顿道。
魏舒眸色渐冷,只是冷笑一声,见到许庶妃非要抓住自己衣领,本想要挥开她手,却不想木凭栏刹那间朽断,红绣鞋被水渍滑倒,居然是重重地跌入清明池中,溅起剧烈的水花。
这一动作惊得许庶妃瞬间清醒了,冷汗浸湿了脊背上的衣袍,忙退后几步,瘫倒在丫鬟堆上,连带着花容也失色,不住地呢喃。
贱人……
贱人……
许庶妃瞳孔一缩,连脸色都骤冷了下来,只是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只看见她不以为然地斜睨过一眼,几分冷锐的戾气一闪而过,再次望去她却依旧不温不火地笑着,左手自顾自地把玩着一朵海棠。
左手微施力,海棠就揉烂在了手中,微粉花汁一点点顺着指尖滑落,就如同蜘蛛的口器刺入猎物的身体迸溅出单血液,而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轻吻。
“说什么?”魏姝轻轻咀嚼着这个词,蓦地低笑了声,然后半眯起眼眸,不带感情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嗯……多亏了姐姐教导有方啊……才让我这个坏女人有机可乘啊……”
许庶妃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侍女被人拖下去,怨恨让她近乎疯癫地呜咽了一声,然后仪态尽失,红着眼瞪视着魏姝。
魏、长、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以下犯上?!
“杖、毙。”
“放肆!”许庶妃连带着面色都惨白了几分,近乎失去理智地上前几步又猛然止住,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魏姝惰懒地斜倚在清明池畔的凭栏处,抬眼掀起眼尾微绯,她看见许庶妃瞧自己,却似乎毫不在意地拨弄着翡翠扳指。
声音是悠悠的。
“作为姐姐的大丫头,未能尽到义务,光是这份罪名,就罪该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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