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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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一边大叫,一边用刀把这只蛞蝓刷下来,紧接着一脚踩死。蛞蝓临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叫,似乎激发了其它蛞蝓的积极性。呢喃声此起彼伏,大家抬头一看才发现,原先慢慢悠悠往下掉的蛞蝓,竟然有数十只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恶心至极的大圆球。

    忽然一声闷响,圆球炸开,蛞蝓像下雨一样掉落下来。又有几只蛞蝓掉到花月的身上,这些软体动物让她顿时失去了理智。

    花月只觉得大脑中某根神经突然断掉一样,自己再也顾不得形象,发疯似的不停扑打身体,不受控制地拔腿朝通道深处跑去。

    蓝枫等人立即跟了上去,谁知道花月跑的实在太快,转过两个拐角就不见了。

    “花月姐!”

    不清楚花月是否听到了蓝枫的呼唤,回应他的只有蛞蝓发出的婴儿呢喃。

    右前方的一个房间貌似是讲课用的教室,桌椅板凳还规规矩矩的整齐摆放着,上面歪七扭八斜坐着几具被剥皮的尸体。这些尸体表面的血肉就像融化的冰激凌,一层一层泛着涟漪滑落到地面上,很快就在脚下积起了厚厚的一层肉泥。

    “哎救救”

    坐在最里面的“尸体”竟然发出了求救声,蓝枫三人小心翼翼确认其它尸体确实死亡之后,才端着武器靠了过去。

    这个人看上去是个男性,上半身的血肉流的差不多了,肋骨已经暴露了出来。骨尖全部刺进后背的血肉中,与椅子融为一体。全身变成流质状态,就这样他还能活着,说不清是奇迹还是诅咒。

    这人已经丧失了基本交流的能力,只是在不停地念叨“活的”、“来了”、“救救我”之类的词语,其余大部分语句都含混不清。没一会,他的头部也开始加速流失,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在一滩烂泥般的血肉之中,蓝枫发现了一个黑色、似乎是某种粗皮材质的东西。轻轻拨开覆盖在上面的血肉,蓝枫将那个东西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本包装考究的书。

    这本书的外封是皮革材质,中间有一排搭扣,打开以后里面掉出来一本有着厚重黑色封皮、但磨损严重的书,多处甚至都已经磨得发白。

    翻开粗略看一下,内容看上去像是某人的日记。纸张已经有些发黄,字一开始写的很工整,但从一半开始,字迹就扭曲的难以识别。再往后能够辨读的内容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大面积的狂乱涂鸦。

    蓝枫将日记收入怀中,等确认安全以后,再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内容。

    搜索花月的进程异常缓慢,通道被莫名的血肉侵蚀以后,前后左右几乎看不出差别。如同最厉害的鬼打墙,每条通道跟之前的都无法区分,很容易就能让人失去方向感。

    周围的咕哝声和其它的怪声,甚至让分辨声音都变得极其困难。

    “我来找吧。”

    蓝枫楞了一下,不明白传鹰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只见他打开终端,还是之前见过好几次的虚拟屏幕,只是这一回变成了雷达似的画面。

    在画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4个不断闪烁的发光点,其中3个紧紧靠在一起,而另外一个则位于稍远的位置。传鹰的终端不时散发某种声波,就像蝙蝠的超声波一样,回馈回来就在终端上显示出了通道的布局。

    “这是定位系统?”蓝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随即摸摸自己的身上,尤其是腰间的一些装备包。果然在后腰的位置,手指接触到一个微凉光滑、有一点厚度的金属片。蓝枫一把将金属片撕下来,举到传鹰眼前,脸上写满了怨恨,“你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贴到我们身上的?”

    “这是任务需要,无可奉告。”

    蓝枫也在哼哼背后的毛皮裹胸下找到了金属片,如果不是为了寻找花月,他几乎就要跟传鹰打起来。

    蓝枫和传鹰对视,双方都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为了寻找花月,传鹰的定位是必须的。蓝枫将金属片扔到地上,抬脚踩个粉碎。

    哼哼一脸懵的看着金属片,以为是什么好吃的,要不是蓝枫拦住她,恐怕真能放进嘴里咬咬看。

    “传鹰,带我们去找花月姐吧。”蓝枫的声音略显疲惫。

    “嗯。”

    暴露定位金属片以后,蓝枫就不自觉的与传鹰保持了一定距离,并且右手持刀,自己则位于传鹰的左边。根据终端上的定位图像,花月位于3个通道以外的位置,而且从刚刚开始就不动了。

    蓝枫几人快速朝着花月奔去,而就在最后一个拐角处,上方的“墙壁”忽然砸下来,就像一柄吊在天花板上的悬锤落到地面上,吹起的血肉风暴将三人击退。

    通道两侧的血肉侵蚀速度加快了无数倍,随即封锁了整条通道。整个空间发出“轰轰”的巨响,两边的墙壁把中间的血肉挤起来,掀起一阵阵血浪。墙壁完全变成了巨型肉块,不停地压缩生存空间。

    蓝枫等人惊慌后退,立刻向后跑去。身后的肉墙一个接一个合上,中间的血肉又以极快的速度增殖,缝隙闭合,彻底改变了通道的布局。前方两侧的肉墙不停地抖动,有的血肉会毫无征兆的裂开巨大的伤口,向外喷着污血。大量蛞蝓也在朝着反方向逃跑,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杀一样。

    前面几个被血肉粘住的感染者躲闪不及,被肉墙挤压成碎片,左面涌过来的足以淹没通道的血浪,此时也完全封锁了道路。蓝枫看向右边,那里是一条没有完全被血肉侵蚀的通道,只是地面长出了许多骨刺样的东西,周围一圈密密麻麻的怪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逃命的三人。直至被肉墙挤碎,这些眼睛也不眨一次。

    通道内那很像人嘴的口器此时不再向外吐出蛞蝓,粘稠的血液从底部产生,就像反向的融化过程,渐渐地变成一具具扭曲的人体。这些人只有黑洞般的眼睛和嘴巴,不定型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四肢,狰狞的外貌下,竟然发出人类唱歌的声音。

    一条章鱼触手样的东西从左侧快速袭来,蓝枫挥起黑齿迎了上去,直接将血肉拍碎。随后更多触手从尚未闭合的通道内伸出来,很多甚至突破了地面,其中一只还缠住了蓝枫的腿。

    哼哼快速几刀将缠住蓝枫的触手切断,截面不断向外涌出细小的白色虫子。依靠蓝枫的爆燃瓶和传鹰的电击,触手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最后只得向最薄弱的哼哼发起了进攻。

    一条触手埋伏在血液当中,哼哼一脚踩在上面,随即高高扬起,将哼哼掀到半空中。另外一条触手从侧面横扫过来,击中了哼哼的侧腰。

    蓝枫扑过去接住哼哼,挥舞黑齿将追击的触手撕成两半。闭合的肉墙已经来到跟前,更加令人无法相信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肉墙上涌现出无数只有上半身的尖啸人类。它们就好像被一层厚厚的肉膜覆盖,竭力伸着手想要抓蓝枫等人。

    这堵肉墙翻滚着扑过来,那些被肉膜盖住的怪人,痛苦的呻吟声直击大脑,唤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蓝枫向这堵翻滚的肉墙扔出爆燃瓶,烧焦的部分立刻被其它涌出的人体替换,没造成客观的伤害,肉墙翻滚的速度却未见丝毫减慢。

    “那边!”传鹰指着前方的一条通道,不知什么原因竟没有被血肉侵蚀,依然是原来的银白色金属。

    然而就在蓝枫等人进入未被血肉侵蚀通道的一瞬间,闭合的肉墙和追杀的触手一概停止了动作。它们慢慢腐化,变成了一滩散发恶臭的血水。

    肩膀上的这只蛞蝓,让花月全身顿时僵住了。她慢慢转过头,发现蛞蝓竟然张开嘴,面对面的对自己发出婴儿般的呢喃声。

    “妈呀救命啊!”

    “前面的通道,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异变。”传鹰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说,“某种不同于机械瘟疫的感染吞噬了前方的通道,你们就马上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小心翼翼的来到分叉口,眼前的走廊被血色覆盖。这里没有血雾,但是不知从哪长出来的肉质取代了原先的墙壁,地面上一团团肉块不断蠕动,向外生长血管网络,随即又产生了更多的肉块。

    这里的墙壁、地面,乃至所有的一切,都在被这些无端生长的血肉快速侵蚀着。蓝枫用武器挑开覆盖在墙壁表面的血肉,却发现墙壁和血肉已经融为一体,成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有着极高韧性和自愈能力的怪异实体。

    越往里面走,通道被血肉侵蚀的痕迹就越明显。许多道路被肿瘤似的东西封死,砍上一刀很快就会复原。地面踩上去很有弹性,肉质已经铺满了地面,就像一层厚厚的地毯。

    肉墙上时不时会有几个不停发出咕哝声的肿瘤,宛如人类嘴唇的圆形口器经过一阵抽动,会吐出蛞蝓状的生物,沿着肉墙缓缓爬行。

    花月最害怕蛞蝓之类的软体动物,一只蛞蝓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刚好落到了花月的肩膀上。

    “我没事刚才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蓝枫这才发现在身边掉眼泪的哼哼,他看看自己的手,摸到脖子上的点点血迹。哼哼的手指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看上去触目惊心。蓝枫马上明白过来,刚刚哼哼为了帮自己,到底忍受了多大疼痛。“哼哼,抱歉。”

    “没事,不疼。”看到蓝枫恢复正常,哼哼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小枫枫,你刚才说的血肉,还什么见过,那是什么意思?”花月不解地问。

    “这些恶心的东西是从哪来的?”花月捏着鼻子,不停地挥手想把污浊的空气扇到一边,空气中那股肉臭味令她恶心难耐。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几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地下深处走。

    “哼,我们遇到的麻烦还少啊?你这个叫刘轩凯的朋友,简直是制造麻烦的天才。”花月讽刺的说。

    蓝枫注意到前面通道的拐角处,某些东西正在快速蠕动,而且总会听到一种好像粘液流动的声音,脑子里顿时闪过石油泄漏的画面。

    完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蓝枫疯狂的神情忽然快速消退。口中吐出的血肉碎片在地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很快就消失无形,皮肤也从极度充血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变回了正常的颜色。只是他就像掉进水里一样,猎人大衣从里到外,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蓝枫,你怎么样了?”花月不安的问道。

    不论怎么问,蓝枫都是一番痛苦至极的样子。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找回刚刚那段丢失的记忆。

    传鹰先行进入前面的通道探查,等他回来的时候,蓝枫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站了起来,神情虽然还有些萎靡,但已经不再需要哼哼的搀扶。

    “各位,我们遇到麻烦了。”传鹰低声说。

    蓝枫脸色突然一凝,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只觉得头要炸开一样”

    蓝枫双眼充血,面目狰狞,尤其是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本人因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所以丝毫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食指指甲,已经完全翻了起来。

    哼哼都快急哭了,蓝枫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双手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脖子,抠出一道道流血的伤口。哼哼只得去扒开蓝枫的手,却没想到疯狂状态下,他的手就像铁钳,直接将自己的手指绞了进去。

    哼哼咬着牙一声没吭,花月和传鹰也不知道蓝枫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眼见天鹅马上就要杀进来了,顾不上那么多,传鹰和花月立刻拖着蓝枫进到了门内。临走前,传鹰拿出随身携带的几个爆炸物,做成了绊雷,给天鹅留了这样一份临别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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