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道遍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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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为萧奕风身子不便,马车一直走得很慢,加上雨水季节来临,往南又走了三个多月,两人才总算跨过广袤的千岭山脉,转向西行。

    萧奕风的双手不像双脚被挑断了肉筋,只是被真力震断,之前在狗子的帮助下接好了断骨,这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因为真力涣散,仍旧没多少力气,勉强只能够举碗拿筷,所以生活上的大部分事情,还是得靠狗子来维持。

    当然,这一路上,麻烦事也从没断过,沿途一直有各种小势力的帮派门宗,对萧奕风穷尽心思的围追堵截。使绊,用毒,纵火,侧面偷袭……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但萧奕风和狗子都是聪明至极的人,所以都被他们巧妙的一一避过。

    而狗子,则在萧奕风的精心调教下,不断的修炼与精进着,同时开始渐渐能够正面对抗一些修为低下的追堵者。他天资惊人且勤奋不辍,原本三个月的时间便可以抵上常人数年的修行。但不知为何,修炼了一段时间之后,狗子的身体气脉间,突然产生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他继续精进。萧奕风穷尽心思也想不出其中缘由,再加上诸事纷扰,只得暂时搁下,待以后时间充足有条件的时候,再来摸索。所以现在的狗子,也只是堪堪比得上修炼了一两年左右的人而已。

    好在追堵的人中并没有修为大派参与,这让狗子可以在那些小派宵小面前暂时一逞威风。相信那些名门大派,正是因为知道真相,而把心思放在了烬尘宗和冷固的身上。

    这一日,天色将晚,马车转过行路的山坳口,一个小镇子印入了两人的视线。打听之下,才知道这里叫做平沟镇,距离西南大城罗峰城还有百余里的路程。眼看日头西下,两人只好在此歇马过夜。

    不大的客栈,连同萧奕风和狗子住的这一间在内,这家客栈里不超过五间房。老板是个近六十岁的老爷子,他儿子管着灶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孙女和一个远房侄子支应着堂上。

    看到萧奕风的废腿,又只跟着狗子这么一个孩子,老板一家都非常热心,忙出忙进嘘寒问暖,照顾得十分周到。

    吃过晚饭,狗子将碗筷收拾好,关上了房门,照常和萧奕风攀谈起来。

    聊了一会儿,狗子忽然想了想,说道:“萧叔叔,我一直都想知道,那个‘极魔双生儿’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说起过几次都被打断了,今天想来无事,你可以跟我说说了吗?”

    萧奕风没有说话,闭上眼,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像是在回忆一件极痛心的事情。半晌,才听他慢慢地说道:“狗子,你相不相信我?”

    狗子一楞,继而笑着说道:“萧叔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辈子都没什么亲人,唯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见不着了,在我心里,你跟我的亲叔叔,甚至是爹,都没什么区别,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萧奕风点了点头,睁开眼看着狗子,颇为凝重地说道:“其实那‘极魔双生儿’究竟是个什么存在,我也说不太清楚,只知道传闻中,那两个婴儿体内封印着上古邪力,极其强大。”

    停了一下,他才又接着说道:“几个月前,有人找到了我,说禹州城金家,诞生了这对可能会给九州带来浩劫的婴儿,为天下苍生计,让我想办法除去这对婴儿。我当时也犹豫了很久,可一来,找我那人决计不会对我说谎。二来,因为种种缘故,当时也确实只有我最适合做这件事,所以,思之再三后,我最终还是决定动手。”

    “啊?!”狗子惊讶地轻呼了一声,说道:“你是要去杀那对婴儿??我一直以为,你是想保护他们啊!”

    萧奕风惨然地笑着说道:“我的确是去杀这两个婴儿的,只不过,在行事的过程中奇变陡生,我才不得不转而以这‘极魔双生儿’为护身符,来保住自己!”

    狗子睁开眼说道:“如果我早一天练成,就能早一天堂堂正正的保护萧叔叔了。像今天来的这些恶人,一剑一个杀了了事,不用再这么躲躲藏藏,担惊受怕。”

    说完,狗子就重新闭上了眼睛,萧奕风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吴勇山知道房里只有萧奕风和一个十岁的孩子,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剑是孩子发出来的。所以,他心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萧奕风的伤根本就没有传闻中那么重!

    汗水一下子就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只听萧奕风一声暴喝:“滚!!若不是不想让我的孩子被你们的血污了眼睛,萧某剑下绝不容情!待此间事了,不烦帮主劳顿,萧某必定登门拜访!!”

    听到这话,吴勇山心里更是一惊,哪还顾得上眼下,仓惶招呼着手下退出了客栈,回去整军备战去了。

    萧奕风想了想,喘着颇重的气息说道:“你那一剑其实有很大的破绽,吴勇山可以说完全是被我往日的声名给吓住的。他回去之后如果细想,必然复来,所以我才会说要去找他,让他暂时没有闲心分析这些情况。不过连夜走又太急,会被他们留下的眼线看出端倪。待一夜不妨事,你准备准备,我们明早动身。”

    狗子点了点头,伸手帮萧奕风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却不睡觉,径自走到椅子边盘腿坐下,又按照萧奕风传授的法门修炼起来。

    萧奕风稍稍一愕,问道:“狗子,你这是?”

    江湖中人提到“恩情”二字,不是真的报恩,便是彼此有生死之仇。此刻门外那人故意将这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自是因为恨极了萧奕风而说的反话。

    萧奕风淡然地说道:“噢,这么说,吴勇山吴帮主,你倒不是为那‘极魔双生儿’而来的?”

    人说话有时怕隐晦,有时却怕直白。隐晦代表着心存疑虑或者苟且,而直白却代表着无所顾忌。所以萧奕风这么直白的一问,倒让门外的狼牙帮帮主吴勇山,一下子楞住了。

    ……

    鼓着气硬顶着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萧奕风的身上已经全是汗水。狗子扶着他慢慢躺下,一面说道:“萧叔叔,我们是连夜走?还是怎么做?”

    外边正说着话,里边狗子一睁眼冲萧奕风点了点头,按照他之前的吩咐,一把抓起桌上的长剑,左手托住,右手猛击剑尾,那长剑瞬间化作一道凌厉光华,“嗖”的击穿窗户上的糊纸激射出去,擦过其中一名狼牙帮帮众的脖子,钉在了房外一条立柱上,剑身兀自不停颤动着。

    他此时的修为还远远不能御剑,所以萧奕风教了他这个取巧的办法,没想到效果居然还不错。

    这段时间的休息,让萧奕风的精神好了许多。身上的伤虽然没好,声音却清朗洪亮。他这一嗓子,虽然不像原来附着本源真力那样的震人心魄,但贸贸然听来,也绝非身受重伤的样子。

    少停,只听门外一个颇沙哑的浓重男音说到:“狼牙帮听说萧大侠路过地头,特地来尽一尽地主之谊,顺便报一报萧大侠往日对本帮的恩情!”

    在别人来说,眼下这种情况最怕的就是矛盾激化,有些事想办法遮都遮不住,更别说自己说出来。然而,此刻萧奕风重提杀了吴勇山弟弟这件事,却反而让吴勇山更多了一层顾虑。要知道,杀亲之仇是不共戴天的,他萧奕风现在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侃侃而谈,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解决眼前的危机,或者说,在他眼里这根本就不算危机。

    萧奕风未受伤之前的实力和名声,不敢说宇内纵横,却也称得上名动天下。他就算真的受了重伤,但哪怕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力量,要杀狼牙帮这几个人,也只是划划指尖的事。

    所以,吴勇山抬手压住了身边帮众中渐生的躁动,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萧奕风,你不必虚张声势!我们早已探明,你被各大门派联手打得真力尽散,现在充其量……”

    吴勇山不像一般流氓头子一样,只知道使用蛮力解决事情,他能坐上帮主之位,自然是有些脑子的。而越有脑子的人,往往越容易想得太多,反过来自己把自己绑得束手束脚。

    萧奕风恰恰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继续说道:“三年前在严州道上,令弟只为有人与他起了点争执,便连老带少,将那家六口人全都杀了。现在想起来,我只给了他一剑,算是轻的。吴帮主若是嫌我下手重了些,不妨进屋来,我们索性连‘极魔双生儿’的事情,两件事一并谈上一谈。”

    掺杂着撵开旁人的呼喝,那些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了狗子和萧奕风的房门外。只是来人并不着急闯进房来,而是静静地站在房外,似乎是在试探房内的虚实。

    萧奕风朝自己身边偏了偏头,示意狗子过来,小声在他的耳边交代了几句,只见狗子便重新闭眼迅速凝聚起真力来。

    萧奕风转头看向房门,朗声说道:“不知是哪里的朋友驾临,不必遮遮掩掩,只管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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