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的那些不顺心，发泄出来就不存在了。
萧平易也没想去再安慰谢清源些什么，该许诺的，诅咒、发誓，他都干了个全。
从前看着母亲，听祖母和外祖母都说过，守在家里的女人，除了等，别无他法的将门女眷，是怎么样的孤苦，萧平易懂。
只是没什么好说的，这是宿命。
边关多少好男儿，他们跟他一样，有母亲、妻子、儿女，家人亲朋，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他们的分离是为了更多的家庭能团聚。
“不必。”萧平易轻轻的说。
他听过很多女人说恨他，母亲恨他，因为父亲不爱她；祖母恨他，因为他妨碍了她的爱子和乖孙；外祖母很他，因为他母亲早逝；德吉梅朵很他，因为他不能接受她还要杀死她。
可是，谢清源这一声恨，像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上荡起涟漪。
比起长辈的敦敦教导、自己的誓言责任、昨夜的红浪翻滚，谢清源的软弱，他心疼，谢清源的真情流露，他心动，谢清源这个人，在这一刻，正真和他成为一个整体。
赵韵贤望着谢清源，再看看萧平易，不合时宜的吟诗。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吴次辅捂着胡子的手差点把自己的胡子都揪下来，喂喂喂，人家还没死呢！
萧平易连眼尾都懒得扫赵韵贤一秒，这人命好，出生高贵，聪明卓越，还有亲奶奶、亲娘、亲哥靠着，一直任性妄为，只是口误的引用错诗句而已，他能怎么办？
只是这总不是好兆头，萧平易想，自己必须要心、再心。
“殿下，关于棉衣的事，您可以找天监间再确认一下，今年的秋天就比往年来的早，今冬必定也比往年更冷，薄棉衣肯定不行，劳驾您帮忙周旋。”
赵韵贤挥挥手，算是答应，近几年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了，这里大旱，那里水灾，近在眼前的兵祸只怕不。
哎，大燕再富裕也禁不起这样折腾。
“行吧。既然你不去见她，就尽早走吧。你府里头牧阳会多照应的，你就放心吧。”说着顿了顿，赵韵贤望着擦干眼泪，收拾好自己，步履蹒跚离开的谢清源的背影，又对萧平易道：“不过你家这位之前和现在看着都不是可以瞧的。”
上京的名门闺秀都是娇滴滴、柔弱弱的，赵韵贤懒得跟他徐王叔似得，娶一个，死一个，再娶一个就又死一个。
麻烦透了！
萧平易笑笑，也不说什么，媳妇是自己的，不管好不好，他介意跟别的男人讨论她的好坏，特别是不算太熟，对方还是跟大龄单身汉。
真的是，跟赵韵贤真心说不着。
赵韵贤见萧平易那样子就想起来，皇兄说活守寡和守活寡的事，虽然说李牧阳还很不高兴，只是碍于官家的颜面未多说。
看起来镇边侯府夫人和侯爷感情很好，这就很好。
“将军，多少像夫人一样女子在等着他们良人，还请您多努力。我们会尽全力帮您的。”
被谢清源引起感伤的赵韵贤，虽然感伤的让萧平易有些难受，起码他是真心的。
皇家最有权势的亲王有这样的情愫不能说不是一个一件好事。
“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我唱歌！”
谢清源怪腔怪调的唱歌，双脚大幅度交叉前行，身体四十多度摇摆前进，喝醉酒的人也不过如此，明明这人没有醉。
“我应在江湖悠悠，饮一壶浊酒，……”
总之就是千奇百怪，前后言不搭，谢清源嚎叫着离开。
等出来城楼大门，又仿佛酒醒，连守卫的士兵也不可思议的望着瞬间变脸，严肃端庄的女人，刚才扭得跟神经病一样。
这样的谢清源莫名让人生出寒意，这是个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最是不能招惹。
谢清源那相思离愁来得快，去得也快，与萧平易一样，仿佛就没有来过。
爱不爱的，谢清源不懂，但是肯定有喜欢，比一般的喜欢还多一点的喜欢。
“便宜。”
萧平易就如一阵风，刮呀刮呀，她就习惯了，被刮了去。
谢清源则不同，她哭起来像夏天下了场暴雨，眼泪、鼻涕、口水，无一处不泛滥，跟凄美没啥关系，跟惨淡也没啥关系。
看的出来，这个女人是个坚强的，她是需要发泄一下情绪。
过了霎那，绷着脸的谢清源随着眼泪又喊了一句。
只见她慢慢蜷缩着身子，转身背靠着城墙，在转角处龟缩。
软弱没有半分气势，无助的令人心酸。
“萧将军，你看可要……”
赵韵贤还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由得尴尬。
与他所见的所有女人不同，她们或者蠢钝，或者狡诈，都哭起来梨花带雨，或者凄惨可悲。
谢清源是没料到，二十几年都没有开窍的人，居然就出师的水平了？！
被灌了一晚上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谢清源承认自己耳根软，可换了谁还能没点遐想？
早上起来，空空的床铺，冷冷的房间，如春梦一场。
稚嫩的圆脸上满是泪痕。
无意看的这一幕的三人，都有种窥伺别人私隐的不自在感。
站着门楼里看着、听着谢清源那么愣愣的望了好一会西方后，喊的一句话，众人一阵尴尬。
“我恨你！”
西大门在新城区的西面，谢清源又是在萧平易走了之后醒的，即使她赶到西大门，也看不见萧平易的背影。
回想昨夜，两个人说着说着，很自然就在一个床上安置。
谢清源大概想不到，凭她的侯爷夫人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恰巧，吴次辅、理亲王和萧平易在西大门秘密交接兵务。
理亲王赵韵贤知道是萧平易夫人所请，就开例同意了。
“便宜！”
大中午的，莫名其妙动用特权，独自一人霸占上京府西大门顶层瞭望台。
有人说悲欢离合。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谢清源挣扎的起床，坐着马车到上京的西大门。
上京府很大，内城、老城、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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