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韶华的死。九歌把出宫的收获揣在怀里，踏月而归。
长乐宫寝殿里，还有着微弱的烛光，一个眉目俊秀，鼻梁挺拔的少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九歌从窗户外面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发觉沈度长得不错，如果不是……九歌轻笑，这是个世道没有如果二字。
她用手敲了几下桌面，沈度随即睁开眼睛，发现是自己担心的人儿松了一口气。
“去外间睡！”九歌冷着声说。
沈度只好告退。
第二天，朝汐颜收到了九歌派人给她送去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
自打放榜以来，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九歌会做点什么。现在九歌控制了韶华，她心倒是安了下来。想着只要韶华的人没事，玲珑阁上下任凭九歌差遣。
朝汐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觉得是世上最容易被分辨的双生子了。都是二十五六岁，一个长相白净身材消瘦，彬彬有礼的样子。另一个肤色古铜身材伟岸有那么几分狂野不羁。不过，他们的五官却是很相近的，要是在夜里，也许会分不清。
“殿下说了，她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玲珑阁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殿下也是这里的客人。”说话的人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花鸟折扇，对着朝汐颜客气地说着。
“汐颜记下了。”朝汐颜不卑不亢地说着，手里摩挲这韶华留给她的白玉兰钗，信上说是她母亲的遗物。
黑脸的靖武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都是靖文在交代。
就在朝汐颜以为他们两个要告辞的时候，靖文很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云淡风轻地开口：“殿下让我留在你这里，方便联系。”
靖武看了一眼朝汐颜，双手作揖离开。
朝汐颜不禁佩服九歌，小小年纪，城府如此之深，只希望她不要伤害韶华。
慢慢地，她化作了一摊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
九歌看着水中映射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好遥远，冰冷得不像凡人。心里也有一丝触动，但是她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成大事的人，一向出手果断。
九歌满意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紫玉瓶放在韶华面前，“这是南疆进供的化尸水，饮下之后，你就消失了。朝汐颜也就没有软肋，我会好好待她的。”
她想得很多，就算自己把韶华控制在手里，朝汐颜也一定会在暗地里救她。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朝汐颜找不到人，还是会乖乖听她的话。
韶华苦笑一声，不愧是那个铁血女帝的孙女，竟然想得如此周到。她是孤儿出身，被人卖到烟花柳巷，做了几年的风尘女子，最最穷困潦倒之时却被朝汐颜的母亲所接济，脱离了那个污浊之地。但是好景不长，朝汐颜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弥留之际将朝汐颜跟玲珑阁交付给她，她也算是没有辜负恩人的嘱托。现在，做这最后一件事情又何妨。
南疆的化尸水腐蚀性极强，就算是表面的皮肤碰到一点也会立刻化水，何况韶华是饮下的。
韶华感受到了自己五脏六腑正在被灼烧，她流泪了但是她没有哭，只是捂着心脏，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
“终有一天，你会自食……”韶华痛得说不出话来，眉眼皱在一起。
九歌一边在手上把玩，一边解释着：“这是我阿祖传给我的，她说我注定是要统御九州四海的。一开始，我拔不出这剑。后来拜在逍遥宗门下，武艺日益精进，才发现这把重剑很适合我。”
韶华听出了九歌的言外之意，玲珑阁也可以成为九歌手里的利剑。只是，依照九歌的德行谁知道她会不会毁了玲珑阁。
“你不必思虑太多，我要玲珑阁自然有我的用处，你要是答应，玲珑阁只是多了一位无法拒绝的客人，要是不同意，怕是多了一个千军万马也难对付的敌人！”说话间，九歌的眼眸又深邃了几分。
韶华的手颤抖着，接过了紫玉瓶，然后慢慢走到床边，对着外面皎洁的月亮缓缓跪下。
“神明在上，信女韶华今日起誓，若是轩辕九歌违背承诺，我诅咒她一辈子众叛亲离零丁漂泊，受尽天下疾苦！”说完，含泪饮下了化尸水。
看着韶华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九歌心里有那么一点动容，随后又立刻消散。
韶华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将信跟一个精致的玉钗放在九歌的面前。“汐颜看到东西，会听命于你的。”
韶华以礼相待的行为还是让九歌有些意外的，没有想到她这么镇定。不过听到韶华这么委婉的拒绝也不着急，找了个木凳坐下，然后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轩辕剑。
韶华看着眼前刻满古文字的剑泛着点点幽黄的光，莫非她已经得到了传说中的圣道之剑？
“九歌殿下有什么吩咐？”韶华无奈垂手。
“我需要朝汐颜的忠心。”如同那个鬼魅说的，一切只是刚刚开始，那么她绝对不能一个人孤军奋战。
韶华心里不禁冷笑，九歌自己残暴无情，想要别人的忠心谈何容易。随即缓步走到书桌前，写下了一封信。
韶华的眼神暗淡了几分，手微微拽着外衣的下摆，九歌的角度看不到。
良久，韶华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开口。
玲珑阁的势力范围遍布九州，就算是各大皇族也都会给他们面子。当然，他们负责收集情报，从不过问朝廷的事。现在轩辕九歌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着实让韶华感到为难。
“九歌殿下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娃想要掌控玲珑阁，说出去怕是会贻笑大方。韶华说着一副仪态大方的样子，给九歌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虽然是冷的，但是会让人头脑清醒精神爽快！”
韶华看九歌没有打算喝茶以为她担心自己会下毒，就云淡风轻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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