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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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要告诉你,这群人当中居然有仲璃哥哎,真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仲璃哥哥还会对你有意思”沈蓉真的是很高兴于这件事。

    这倒是引起了沈婳的注意。

    仲璃,比沈蓉大四岁,也就是大沈婳一岁,仲璃的爹爹仲炎是大将军,娘亲孔氏是皇帝的表妹,也就是仲家家底雄厚,有皇帝罩着,沈卫丛差不多在沈婳的这个年纪时结识了仲炎,虽然一文一武,但两兄弟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那时仲炎就已经带兵走四方了,很受皇帝赏识,就把自己的表妹许配给了他,可把仲炎给乐坏了。

    一次进宫去面见皇上,走过赏心亭看到那个身穿绿色稠丝裙的少女正在专注的喂鱼,眼睛就挪不开了,像什么呢,像仙女下凡,这是在仲炎这样一名武将脑中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形容词,就是对人至高无上的赞美了。或许身边的人看到了在皇帝那里打趣仲炎,没想到皇帝还真放在心上了。

    起初孔氏还是极为不乐意的,仲炎乃一介武夫,她可是皇亲,怎么想都是自己亏了,可毕竟是皇帝哥哥决定了的亲事,怎能让他在全天下人面前反悔呢,就想着以后生活在一起了,慢慢的就会适应了。

    后来也却实像孔氏想的那般适应了,仲炎拿她当宝贝,连最起码的做个饭都不让她动手,什么事都叫她吩咐下人,她心想或许是刚嫁到仲家,仲炎想立个好形象罢。后来一个冬天,孔氏经不住天冷得了风寒,她这样的想法就推翻了。

    仲炎急得不行,因为自己从来就没生过病,大小爬树长大的,皮糙肉厚,耐得住风寒疾病,可是夫人是仙女,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委屈嫁到自己这,还让她病了,又是请大夫,又是去买药的,好不忙乱。

    大夫说是普通的风寒,开几服药养几天就好了,仲炎不信,普通的病,怎么自己的夫人会看起来那么虚弱,别人家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串门呢,这大夫也是被问的瞠目结舌了,没办法带着他去了他的医馆,让他瞧了几个病的比孔氏还重的病人,仲炎总算是信了,那大夫给开的药方也找好几个别县有名的大夫看了,都说没问题,这才抓药去了,这次熬药没有交给下人,而是自己亲自在厨房熬了小半天才端出来给夫人送了过去。

    孔氏看他谨小慎微的给她喂药,从来鲁莽性格的仲炎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而且这些天从下人口中听说仲炎为了自己的病东奔西走,心里暖暖的,脸上竟然多出了两片绯红,就这样,仲炎手里的药治好了她的病,也融化了她的心。

    而沈卫丛认识仲炎的时候也是正在考取功名的路上,有了仲炎这样在皇上面前有分量得人,自己的仕途可谓是顺风顺水,要不是心爱的人突然地离去,真体会不到什么是困境。仲炎笑着说大丈夫有什么坎儿过不去,你现在可是中书侍郎,还有两个女儿,别人可都羡慕着呢,沈卫丛只能苦笑。

    蓉儿大老远就姐,姐的喊着跑来了“姐,告诉你个秘密”

    “不想听”真的没心情听。

    “爹爹可是要你看的,到时候你还不得挑花眼了,我可是听说不少官人子弟都报名了”

    “那又怎样,就算是太子我也不想嫁”

    “姐,你怎么回事,这不对呀,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和爹吧”

    马上要到初五了,报名也截止了,沈卫丛手里拿着报名的簿册,眼神却是骄傲与哀伤并存的,骄傲着自己的婳儿终于长大要嫁人了,哀伤着女儿就要不在自己身边,看不到她的一颦一笑,听不到她撒娇的要这要那了。

    自己的两个女儿,说起来还是婳儿更像他娘,蓉儿更像他吧。说着蓉儿就已经到了他身边,一下就抢走了他手里的人名册笑着跑开了,沈卫丛也就笑笑由着她去了。

    沈婳坐在自己屋里,桌上的瓜子拿起又放下,始终吃不进去,或许那天不出去,不上那座山,不遇见那个人,自己现在也就不用这般痛苦了吧。

    她归去之日,他还是抱着她,像抱着刚出生的她,只是再也没有当初誓言里的天长地久了。

    妹妹六个月大,沈婳三岁的时候,那个花一般的女子就离开了,沈婳的记忆里她的样子始终是模糊的。

    他爱的那么深,那个时候他以为也要随爱人而去了,却是这两个女儿让他挺着走了过来。

    被她发现了不对劲,沈婳一下就慌了“不是,我能有什么事啊,就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蓉儿机灵鬼眼珠儿一转对沈婳一脸坏笑“姐,你前几天一出去就是好几天,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心上人了吧”沈婳差点拿浆糊糊上她的嘴,胡乱说什么天大地大,不多逛几天怎能尽兴的话给搪塞过去了。

    婚事,总以为这是大人们的事,是啊,转眼自己也长成大人了,从小就谨遵爹爹教诲,觉得他说的就是圣旨,所以也就没说什么,静待爹爹的下文,“爹下个初五想给你办个比武招亲,你就当借此看个热闹,你看怎么样”沈卫丛询问的语气却是那么不容撼动,沈婳怎能听不出来,纵然爹爹平时对自己与妹妹百般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只要是爹爹决定了的事就没人敢再反驳了,沈婳纵然是百般不情愿也只能点点头。

    这几天沈婳的心情真的是好不上来,才刚获得的自由就要付诸东流了,而且嫁人不论嫁给谁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她想要的那个人,想着想着沈蓉蹦蹦哒哒的就跑来了,“姐,真羡慕你,就要嫁人了,接下来就会有一大群男人为你上战场了呢,你是不是特别开心?”这小丫头才多大,就一口一个男人男人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你这鬼丫头,嫁人有什么好的,那些个人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过一辈子呀”的确,自己谁都没见过,却要拿一生做赌注,任谁都是不愿的。

    她及笄之日,他一袭红袍裹身,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驻足她身前,牵起她的手,执手所望一生。

    她分娩之日,他紧握着她的手,表面平静如水,内心波涛汹涌,他只想握着她的手,让她知道自己在她身边。

    每当进入爹爹的房间,很难不被这幅画吸引,笔韵细致入微,点点墨汁浸入无限爱恋,倾心之作,倾心之人。云想衣裳花想容,奈何佳人已不在。

    大女儿沈婳今年已到了及笄的年纪,沈卫丛不是没跟沈婳提过,女儿家始终要嫁的,你和蓉儿都是我最珍贵的,爹爹一定会为你们寻找良君的。

    今日酒足饭饱过后,沈卫丛支开沈蓉,“婳儿啊,今年到着外面玩了这么多趟,觉得怎么样啊”沈婳是算得上机灵的,年初爹爹就放沈婳出深闺了,沈婳当然如开了弓的箭,发出去就收不回来了,爹爹说这话应该就是让自己收着点,女孩子家的天天早出晚归的确实有点太不顾形象,太放荡形骸了。于是沈婳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大家闺秀一样端庄贤淑的清抿了一口清茶“爹,外面的天地虽好,却不如家里的一口茶香。”心想这下应该无懈可击吧,没料到爹爹重点不在这,“婳儿真的是长大了,也越来越像你娘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你及笄之年了,是该谋划一下你的婚事了”沈婳喝下去的茶差点没吐出来。

    纵然有两个宝贝女儿,可沈婳依然依然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他外表已然是老了,可内心他却还是个孩子,他也渴望被爱与分享,他一生的学问才华,诗词歌赋,也都只能用于官场,那个人离开了这么多年,自己当年做的那些诗也都烂在了纸卷上,却永远印在了他心里。

    沈婳想起了爹爹的房间里始终挂沈婳娘亲的画像,大喜之日,情到浓时,顺手画了一张,那是娘亲一生中最美的一刻,现在永远停滞在了爹爹的笔下。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不对,这里应该是沈家有女初长成”沈蓉一旁抢过沈婳读的《长恨歌》“哈哈哈,我沈家两个女儿都长大了,你们的娘在天也能宽慰了。”沈卫丛多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从任文官数十载,一生只爱一女子。

    她出生之日,他依然还是个孩童,他抱着她就像抱着宝物,等我长大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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