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抱歉,其实我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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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白却是愣了,看着净仙温和的笑容,心中刚刚升起的欣赏赞叹立刻烟消云散,暗道:好你个和尚,竟然想我叶白剃发出家,开什么玩笑,天下还有那么多的美酒没喝够,那么多的美人没看够,那么多的美景没玩够,要是我堂堂蜀山掌门成了个秃驴,将来要是再遇到旱魃了也不用开打了,她估计自己就会笑死了......就是说你呢净仙和尚,笑什么笑,还有酒窝!话说这和尚不会好龙阳吧......

    叶白一生行事放荡不羁,不尊神佛,曾执剑与仙魔论道,也曾化身游走人间和乞丐称兄道弟,经常会说一些有悖常人礼法的言论,就比如净仙明明是得道高僧,叶白看着对方俊俏至极的脸庞也会恶趣味的调侃一下,当然为了防止方丈将自己就地拍死只能放在心里想一下......

    叶白表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抱拳行礼道:“多谢方丈美意,弟子逍遥惯了,只愿意当一名外门弟子行走江湖扬我少林威名,无意剃发出家。”

    戒律院首座赤眉一皱,又要发作,净仙却是又呵呵一笑,道:“不急不急,缘来自知是你。”

    叶白暗笑,这赤眉和尚可真够可怜的,被自家师兄两次打断,据说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肠胃不好,难以顺畅出恭,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这净仙身为师兄,却只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莫非这证得法身成为尊者就会返老还童不成?

    “阿弥陀佛,叶白你无视门规与慕刀决斗,并使其自断一臂,损我少林栋梁,与方丈说话又骄纵轻狂!按门规当废去武功逐出少林!”终于找到说话机会的戒律院首座果然毫不客气,赤眉如剑,一派威严。

    只是那股终于顺畅了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这便是少林对我最终的判决吗?”叶白却是不慌不忙,毕竟净仙还未表态,而从对方刚刚想收他入内门的态度来看这一定不是他的想法。

    可谁知净仙却只是淡淡地笑着,不做言语,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气氛似乎一下子凝重了,不停吹动竹林的风好像也停了,只有蝉鸣依旧,但在这寂静中却好像使气氛越来越压抑了。

    赤眉老僧上前一步,华丽僧袍在已经红里透金的阳光下熠熠发光,好似一尊佛陀下凡!

    老僧手中把玩的金刚菩提一收,以手作刀,一股铺天盖地的刀意宛如凝成了实质,竹枝弯了,蝉鸣消了,清风散了,手刀仿佛一道雷霆破世,一瞬间便到了叶白的丹田处。

    轰隆一声雷响!

    顿时漫天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刚刚将要大晴的天在一瞬间成了风雨欲来!

    狂风将叶白的黑色长袍吹的猎猎作响,束发的青带已不知所踪,黑色长发狂舞!

    但叶白却并没有动,甚至连心剑术都没有动用,叶白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尽管对方的刀法中有风和雷两种意境,尽管对方这一刀的威力之强甚至引动了天地之威、风云色变,尽管对方在实力上比现在的自己高出了太多太多,但这绝非是叶仙不出剑的原因,剑者,出剑比生命更重要!

    叶白之所以不出剑,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式不用出剑便能破解的刀法,因为用刀的人并没有出刀的心。

    果然这如雷霆灭世的一刀停在了叶白丹田处,倘若再往前一寸叶白这一世恐怕就要沦为废人,再也不能修行了。

    云收,雷消,风停,天晴。

    一座院子,一片竹林,几处蝉鸣,好像刚才风云色变的景象只是幻觉一般。

    “阿弥陀佛,都说你刀法上天资绝世,只看了慕刀施展几次‘尊者落红尘’便能学而胜之,今日老僧一试,你却为何不敢出手?”

    叶白却是先整理了下刚才被狂风吹散的头发,又拍了拍被吹皱的衣服,在对方“你竟然敢无视我”的眼神中,终于开口道:“不是我不出手,而是你并没有出刀的心,这一刀,自然是斩不到我身上的,还有......首座你可不可以先把姿势收一下,不雅观。”

    戒律院首座犀利如剑的眼神顿时一愣,净仙脸上温和的笑意也是一顿,确实现在叶白两人的姿势很不雅观,戒律院首座本就个子低只到了叶白下巴处,现在为了用手刀斩叶白丹田又自动弯了弯身子,旁人看上去就像他主动靠在叶白怀里,一派小鸟依人的样子......

    咳咳,戒律院首座干咳了两声,然后连忙退后一步,盯着叶白的眼睛说:“小子,算你过关了,看出我不会伤你是眼界高,在老僧的渡厄刀法之前面不改色是胆气足,可以可以,老衲收你为徒了。”

    一旁安静的净仙也是一笑道:“虽然你与慕刀决斗有违门规,但却是为一饭之恩而报仇,更何况这是慕刀当年种下的因,注定会有今日的果,”顿了顿,净仙又叹了一声继续道,“只可惜当年慕刀不懂得救人一命胜造十级浮屠的道理啊。”

    “多谢方丈谅解,”叶白行了一礼,又道:“可这关拜师什么事呢?”

    如果让其他弟子知道了恐怕非要羡慕死叶白不可,毕竟戒律院首座也是少林赫赫有名的强者,一手渡厄刀法更是威镇天下,曾被魔教八位真人境的宗师包围,却一人一刀斩了七位,生擒一位,因此声名传遍天下,被誉为“雷刀罗汉”!

    “阿弥陀佛,你与慕刀之事本是因果使然,便不再追究了,并且你没有取他性命,只是让他自断一臂,也算不被仇恨所控,而你在刀法上的天分如此惊艳绝世让老衲不禁有了收徒的心思,所以方才故作强硬,想试你一试。”

    叶白听此倒是对这位赤眉老僧顿时高看了一筹,本以为对方是那种性烈如火、刚直强硬的人,却不想对方也能有所变通,并且能坦荡磊落的承认,足见其不简单。

    “叶白,你可愿拜老衲为师,不要枉费了你在刀法上的天赋。”赤眉老僧笑着看着叶白,仿佛就在等叶白跪下磕头叫师傅了,身为名震天下的“雷刀罗汉”,真人八重山的大宗师,天下想拜他为师的人如过江之鲤,只是好的徒弟太难求了呀,不过现在自己终于找到了,一身旷世刀法也能传下去了,一想起以后师徒俩幸福美满的生活,赤眉老僧顿时咧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只是一道有些尴尬的声音响起。

    “额......那个,抱歉啊,其实我用剑来着......”叶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叶白这一谢,谢的是净仙不逼他说出自己的奇遇,当然如果对方强逼的话换来的也只会是一堆谎话和对少林的敌意,从这点上看净仙确实不愧是一派之尊,心胸浩然博大。

    “阿弥陀佛,叶白你果然与我佛有缘,有大慧根,善哉善哉,你可愿就此剃度出家,修行万世佛果。”听到叶白的回答,净仙露出笑容。

    但叶白却是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到老僧的身上,在叶仙的眼里净仙就仿佛夜空中的月亮一般,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月亮周围的星星,不管那颗星星是多么的璀璨。

    所以尽管老僧穿着华丽的僧衣,握着名贵的金刚菩提,叶白心中依旧一叹,星辰又如何与皓月争辉?

    “师弟,一切皆有缘法,叶白想必是有奇遇,但那是他的不是少林的,我在他身上虽然没有感觉到对我佛的敬畏,却能感觉到其气正大光明,其神清明纯净,绝非魔道,这便够了。”净仙淡淡地道,依旧端坐在木椅上,好似一尊琉璃玉佛。

    叶白却是一笑,“方丈高见,如果弟子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便是戒律院首座了吧,却不知为何穿的如此华丽,与这座戒律院相比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老僧赤眉顿时一挑,眉作剑状,就想开口训斥,净仙却是微微一笑,先道:“戒律院只是戒律院,而戒律院首座也只是首座,戒律院属于少林,而首座只属于首座自己,没有一尊佛是相同的,正如你的奇遇也只属于你一样,我少林绝不会过问。”

    “明白了,戒律院属于少林,所以践行少林的理念,戒律院首座属于他自己,有自己的道,这两者并不冲突,成佛之路本就不止一条,所以每一尊佛才是唯一,”叶白又抱拳弯腰行礼道,“多谢方丈。”

    “阿弥陀佛,叶白你可是在奇怪这戒律院为何如此简朴?”

    声音温和的就像不远处隐约的流水声,使人一听仿佛心就安静了下来。

    叶白静静看着那个坐在上位的一袭月白僧袍的人,即便早已经修到剑心通明之境,心灵杂念不生,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生起了几分诧异,世上竟有这么俊俏的......和尚!

    “阿弥陀佛,师兄教训的是,是师弟着相了。”老僧转了下金刚菩提,双掌合十道。

    净仙也双掌合十回了一礼,然后继续对叶仙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同样戒律不在院墙高大,有心则灵,律人贵在律心,又何必修的多么华丽威严呢?”

    “方丈谬赞了,弟子只是刚刚突破到了武者四重天之境。”

    “这么说你确实是以武者三重天的修为战胜了武者八重天又身怀绝技的慕刀了,看来你的秘密还不小啊!”说话的却不是净仙,而是他身旁一个赤眉如剑的老僧,老僧着华丽的袈裟,手中把玩着一把金刚菩提链,眼眸威严凛然,整个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叶白甚至想,可惜就是少了几坛美酒,否则住在此处白日练剑修道,夜里赏月饮酒,真可谓逍遥快活之极!

    话说来到此世已有一段时日却还不曾饮一杯美酒,叶白的酒瘾又开始上来了,正寻思着何时溜到山下弄几坛酒吃,一道温和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

    叶白目光一凝,强者!这绝对是目前为止他在此世见过的最强者,没有之一!即便是之前步步生莲的少林降魔院首座净心也远远比不上!

    “少林外门弟子叶仙,见过方丈。”叶仙抱拳弯腰行礼,在少林能有如此境界者,再加上之前净心说要请方丈和戒律院首座来处理此事,那么眼前这人毫无疑问便是当今证得降龙罗汉金身的少林方丈了。

    “不必多礼,本座观你神采奕奕,怕是最近修为有所突破吧,不错。”净仙温言笑道,虽然自称本座却一点也没给人威严的感觉,声音清和的就像三月里的春风。

    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合十的双手晶莹纤细,再配上一袭月白色的僧袍简直俊俏的一塌糊涂,最主要的是他即便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却有一股清静安然的味道,就仿佛与这质朴的戒律院,与那片清脆的竹林,与那几座干净的草庐融为一体。

    天人合一!

    如果要选一个少林弟子们最不喜欢的地方,那无疑就是戒律院了。

    戒律院事实上并不森严,也没有建造的多么庄重大气,而是......质朴。

    质朴,这是叶白第一眼看到戒律院的感觉,一座空空荡荡的大院子,几间齐整的草庐,一小片风吹脆响的竹林,还有几张青色的木椅,坐着两个看似很简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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