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男人当得真是太不称职！
戚婉看着陆北霆愧疚的神情，拉住他的手说“北霆，我梦到我外婆了。她死的好惨，连个全尸都没有，村里人说，我外婆的脑袋被车轮碾破，脑浆都出来了。”
“北霆你说，那些乱开车的人到底安得是什么心啊？他们难道不愧疚吗？就因为他们的疏忽，害得别人完美的家庭支离破碎，孩子没了外婆，孩子没了妈妈，整整一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
戚婉边说眼泪边落下来，肩膀颤抖得十分厉害。
陆北霆亲了下她的额头，柔声安抚“没事了，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到老。”
戚婉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发现除了担忧与爱恋之外，并没有躲闪或许心虚。
难道他并不知道自己撞死了人？
联想到陆南尧让她去问文茵，戚婉愈发肯定。
“北霆，你这辈子，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啊？”
“有啊！”陆北霆笑着道“我这辈子做得最亏心的事，就是把你骗到我陆家来。”
戚婉强行扯出一抹笑，“北霆，我还想再睡会儿。”
“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陆北霆扶着戚婉躺下，帮她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戚婉闭上眼，装睡！
……
早上九点左右，文茵拿着保温桶来到病房。
恰好开水没了，陆北霆拎着水壶去装开水。
文茵一边打开保温桶，一边说“婉婉，感觉好点儿了吗？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啊？要不然我就不带你去见那些人了。”
戚婉靠在床头，后背垫着两个枕头，“伯母，我有件事想问你。”
“问吧。”高烧过后，要吃清淡的食物，文茵熬的鸡肉粥，里面放了撇过油的鸡汤，特别香甜，陆嘉瑞连喝了三碗。
“伯母，麻烦你先去把门关上。”陆北霆离开时，只是把门合上，并没有关严实。
“什么事这么神秘？”关上门后，文茵板着小板凳坐在床边，“说吧！”
戚婉手指揪紧，深吸一口气后说“伯母，你认识我外婆，对不对？”
文茵笑脸僵滞，眼底滑过震惊，干笑道“当然认识，上次不是看过你外婆的照片吗？”
“伯母，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戚婉定定地看着文茵，“我外婆的车祸，是北霆导致的，对不对？”
终究还是来了！
瞒都瞒不住！
文茵长叹一口气，“是北霆撞的，可是婉婉，北霆不是故意的。当年既明被人举报，陷入调查中，北霆的爷爷一时承受不住去世了，我们告诉他的时候，他正在开车，消息太震惊，他一时分了神才撞到你外婆车子的。”
“北霆断了两根肋骨，昏迷了半个月，醒来时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撞到的人怎么样。我跟既明一番商量，不希望北霆那么年轻就承受心理负担，就骗他撞到的人平安无事。”
“所以，从始至终，北霆什么都不知道。婉婉，你要怨就怨我们，都是我们的错。”文茵眼眶发红，眼泪掉落。
戚婉猩红着双眼，“你……你们怎么能那么做呢？他不是故意撞的，可他确实撞死了我外婆，我外婆死时什么样子你看过吗？没有，你们一次都没有看过。你们当初恐怕一心想为北霆逃脱法律的制裁吧？所以才会买通那个货车司机顶罪。”
“伯母，你知道吗？我外婆去世的五年时间里，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我外婆死时的惨状，你能体会我有多痛苦吗？”
“就是因为我外婆去世，我妈妈后来才嫁给戚信鸿，是北霆，他让我没了外婆，又成了煞星。”
“我家十几年来的悲惨痛苦，全都是因为那一场车祸，伯母，您觉得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轻轻揭过吗？”眼泪已经泪流成河，戚婉不停地深呼吸，心口像是被人用尖锐的刀，一下一下地捅，一次比一次痛。
文茵张了张嘴，解释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婉婉，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家，我们会用后半生来弥补的，希望你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文茵蓦地抓住戚婉的手，“婉婉，北霆有多爱你你应该知道，你怨我们可以，恳请你不要离开北霆。”
戚婉边哭边笑，“伯母，你觉得我能跟杀外婆的仇人生活在一起吗？”
推己及人，文茵无法做到，自己都无法做到，那么也就没有理由勉强戚婉。
门口，传来脚步声，俩人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话。
戚婉用纸飞速地擦干脸颊，文茵则跑进了卫生间。
陆北霆放下开水壶，看到戚婉小口小口喝着粥，摸摸她柔顺的头发，“多吃点，医生说你的身体有点儿虚，等回了s市，我让妈好好给你补补。”
戚婉笑笑，没有吭声。
与此同时，洛蓝天与陆南尧的婚房，在中午时分，忽然发生爆炸，精心布置的婚房瞬间变成焦黑废墟。
洛蓝天气得啊啊直叫，“我的订婚戒指，我的衣服，我的首饰……”
婚房里面，放了她所有心爱的东西，结果一场爆炸全没了。
陆南尧阴沉着脸，报警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洛建勋。
洛建勋听说孙女儿的房子发生爆炸，震怒不已。
这是京都，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洛家人房子里安装炸药。
洛建勋心惊不已，让陆南尧带着洛蓝天赶紧回洛家主宅住，他这边施压，力求尽快找出始作俑者。
俩人到达洛家主宅时，洛建勋在客厅里来回走着。
洛正军一家坐在沙发上，洛梦婉拿着手机正在玩枪战游戏，砰砰砰地声音在客厅内回荡，显得十分的突兀。
余念暗中掐了下洛梦婉的手臂，小声说“你爷爷正着急上火呢，你还玩游戏？还不快给我关了？”
说完，就要抢她的手机。
洛梦婉蹭地跳起来，跑到洛正军身边，“爸，妈妈越来越唠叨了，你管管她！”
“你这孩子！”余念生气，却又无奈。
俩人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宝贝得紧，娇生惯养成这种娇蛮的性子，想掰回来也掰不回来了。
“小婉，听你妈的话，把手机收起来。”
“哦！”洛梦婉鼓了鼓腮帮子，将手机塞回口袋，看着着急上火的洛建勋，出声安慰“爷爷，你别担心，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坏人的，更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洛梦婉跑到洛建勋身边，手放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帮他顺气。
洛建勋燥怒的心平复了些，拧着眉沉思“正军，你说这次爆炸，会不会是有人特地针对洛家？”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南尧或者蓝天个人的仇敌。”毕竟这俩人可没少树敌啊，尤其是洛蓝天，经过建设集团一事，对她不满的大有人在。
“叔叔，肯定是冲着洛家来的，要是想要报复我跟南尧，那我跟南尧现在应该站不到这儿。我看就是有人想给我们洛家一个下马威。”洛蓝天拎着个包，愤愤而来。
洛建勋冲上前，紧张地打量洛蓝天，“蓝天，你没受伤吧？”
“受伤倒是没有，就是快要吓死了。”洛蓝天嘤嘤地哭了起来，扑进洛建勋怀里，“爷爷，发生爆炸的时候，我跟南尧正巧在客厅，砰地一声响，整个房间都抖动了下，要不是南尧及时拉我出来，我估计已经被东西砸到了。”想到刚刚那一幕，洛蓝天心有余悸。
陆南尧则道“我让人勘察过现场，在卧室里，发现了残渣，根据检测推断，是目前市面上新型的药品，国内还没引进。”
“另外，我觉得那个药品是可控制的，我跟然然曾先后多次进入卧室，但都没有发生爆炸，等我跟然然同时在客厅时，爆炸发生，那个人好像十分清楚我跟然然在房子里做什么，如果整个小区细细搜查一遍，应该能查到一些证据。”
“我立即叫人去查。”爆炸事件相当严重，尤其危及到孙女的安全，不容忽视。
洛建勋叫上洛正军一起去了书房。
余念拉着洛梦婉一起安慰洛蓝天，陆南尧拿着手机去了花园接电话。
冷锋打来的，听到他的报告，陆南尧眸色阴冷“怎么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查不到？给我再查一遍，不要遗漏任何可疑的信息。”
嗓音阴冷，夹带着浓重的怒气，落入洛蓝天耳里，心头颤了颤。
原本想蒙住他眼睛的想法也熄了，小心翼翼地问“南尧，谁惹你生气了？”
陆南尧收敛散发的寒意，捏了捏眉心，“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刚砸了一桩生意。”
“那是要好好教训了。不过你也别忧心，没了这桩生意，还有另一桩嘛，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牵线啊！”洛家人的身份在外行事，挺方便的，大多数人都会给她面子，有些跟洛建勋年纪差不大多的老总甚至还要拍她的马屁呢。
“你别急，以后总有机会的。”陆南尧捏着她的脸，笑着说。
洛蓝天也不强求，抱住他的劲腰，蹭了蹭他的月胸膛，“南尧，你说会不会是陆北霆搞得鬼啊？”
“应该不是，听说戚婉昨天发烧，他一整晚在医院陪着，根本没时间做那些事。”在搬入婚房之前，陆南尧让手下的人彻底检查过一遍，绝对没有监控炸药的，由此可见，监控炸药是在他当晚订婚后装上去的。
而这期间，陆北霆一直在医院，到现在还没从医院出来。
洛蓝天撇撇嘴，有些不悦。
戚婉发烧都知道，这是有多关注啊？
“哼！”洛蓝天重重地哼一声。
“怎么了？”
洛蓝天偏过头，“没怎么！”
陆南尧没空揣测她那点儿小心思，见洛建勋从书房出来，连忙走进客厅。
洛蓝天跺脚，拿院子里的花草出气。
肯定是陆北霆做的，只有他跟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也只有他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药品，还能控制爆炸时间。
“一会儿就吃早餐，喝太多水会吃不下的，乖！”用额头碰着戚婉的额头，不再有那种烫人的触感，稍稍松口气。
“婉婉，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哪里不舒服要说出来，绝对不能忍着，知道吗？”难怪她昨天恹恹的，说话也有气无力，估计那时候已经有些低烧了。
她一边找，一边叫“外婆”。
“婉婉，婉婉！”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戚婉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陆北霆担忧的面色。
“婉婉，你做梦了？”她的额头满是汗水，一直在叫外婆，还一边哭泣，情绪很激动，陆北霆只好叫醒她。
感动之余，痛苦更甚。
“水！”嗓子好干，一说话就疼。
陆北霆倒水喂她喝，连续喝了三杯，便不准戚婉再喝。
她还有妈妈坐着别人的车赶到车祸现场。
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她吓得尖叫出声，随即哇哇大哭，喊着“外婆，外婆！”
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哭音回荡，夹带着呜呜的风声，凄凉而悲惨。
戚婉眨眨眼，偏头看向外面，发现天已经亮了。
再看面前男人满是胡茬的下巴，眼底的乌青，恐怕是彻夜守在床边。
她过去安慰苏盼秋，不一会儿自己也哭出声。
戚婉也哭，但她更想找到外婆的手指。
可是，她没等到。
苏丽芬在路上发生车祸，同村的人刚好看到，骑车回来通知她们。
后来妈妈哭得整个人发晕，说外婆的一根手指还没找到。
她帮忙找，找啊找，一直找到天黑，月亮出来，周围的每片草丛都扒了遍，也没发现外婆的手指。
失去母亲的苏盼秋再也支撑不住，坐在地方，大声恸哭。
后来，外婆被人抬出来，她想过去看一看她，苏盼秋抱着不让她过去。
她只能远远地站在那儿，看到一块白布盖在外婆的身上，垂下来的一只手，血肉模糊。
戚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时候她九岁！
苏丽芬开车去县里送货，答应给她买好看的发夹作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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