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运填补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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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悲剧的命运用来填补性格的缺陷,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俄狄浦斯走向黑暗的世界。

    但是,我们又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命运的力量是多么地强大。无论俄狄浦斯怎样逃离,无论俄狄浦斯如何抗争,他所做的一切,在宙斯看来,似乎都是在为了这个荒谬的预言而做的准备。记得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很久以前,在圣城麦加,有一个富商的仆人上街买菜,结果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死神对他露齿而笑。他吓得连菜都不买了,回去向主人请求帮助。好心的主人借了他一匹快马,让他去麦地那城暂避一时。随后,主人自己上街买菜,又在人群中看见了死神。主人上前质问,你为什么要对我家仆人那样险恶地笑,莫非你要不利于他吗?死神的表情非常无辜,他说当时我不过是觉得奇怪,明明今天晚上我要在麦地那城带走他的,他怎么此刻还在麦加逗留呢?”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仆人和俄狄浦斯真像!他们都在奋力地和悲剧的命运抗争,却又最终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顺着命运做着可笑的挣扎。曹禺笔下的《雷雨》又何尝不是如此,侍萍逃离了大半辈子,却没办法阻止女儿四凤爱上同母异父的哥哥萍儿。无论命运多么荒谬,无论人们怎样抗争,最后的结局,似乎总是人们在顺着它前行。命运如同如来佛祖的手掌一般,你可以逃,但永远逃不出去。

    有人说索福克勒斯是虔诚的宿命论者,但是从俄狄浦斯的抗争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索福克勒斯对于命运的背离;有人说索福克勒斯是命运的叛逆者,但是故事的结局却又顺从了悲剧。我们只知道,悲剧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们又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一切都取决于我们的努力,可是一切努力又似乎是命运的安排。俄狄浦斯王的悲剧,来自于命运的捉弄,但我想,更主要的还是俄狄浦斯的自我缺陷,他只想着要逃离命运的魔掌,却从未想过从自身找原因去改变自己有缺陷的性格。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俄狄浦斯弑父娶母的故事。那个时候只当是个笑话听——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干出这么混蛋的事来!当然了,我听的故事并不是真正的俄狄浦斯王的故事,只是某一天老师讲课提到了命运而一笔带过的故事梗概罢了。既然是一笔带过,可想而知,只有弑父娶母这个主要情节,却不曾提及俄狄浦斯的抗争和故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如今完整地读这个故事,我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对俄狄浦斯的同情是肯定有的,但是这同情又让我觉得不是那么真诚。我想,怕是因为我心知俄狄浦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俄狄浦斯王是位怎样的国王罢。我很理解当俄狄浦斯王听到盲人预言家说出自己就是杀死先王的凶手时内心的愤怒,但是,愤怒不能够作为恶意中伤他人的理由,愤怒也永远无法代替真相。看到俄狄浦斯王竟因自己的胡乱猜测就要在在不经调查的情况下处死克瑞翁,在三岔路口时竟因小小的口角就对陌生老者狠下杀手,我为他感到深深的悲哀。俄狄浦斯没有当上国王的时候是一个有缺陷的人,当上国王了以后更是一个有缺陷的王,而王者至高无上的地位又将他的缺陷无限放大。很多人把俄狄浦斯的悲剧仅仅归咎于命运的捉弄,也许是不够客观的。大家同情俄狄浦斯,但是谁又去仔细琢磨了他的性格缺陷呢?俄狄浦斯生性残暴、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他的悲剧,是宙斯的预言,更是性格导致的恶果。

    当然,我们不能否定俄狄浦斯在得知自身命运后所做的一系列抗争。为了不去做命运所定下的乱伦之事,他宁肯远走他乡,与亲爱的父母永生不再相见。与父母离别,甚至可以说是永别,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想,俄狄浦斯不是没有过纠结。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父母亲,但是又要逼迫自己远离他们,我想,俄狄浦斯的内心肯定有着异乎常人的煎熬。可是他都做到了,他为了保全父母和自己的名誉,活生生割舍了亲情。所以说俄狄浦斯是伟大的,他是敢于同命运抗争的王者,是一个勇敢、睿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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