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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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一个三顾茅庐的故事,因为徐渭已经看到按照自己的设想,在十年后会发生什么。

    绍兴这个地方盛产师爷,师爷都是屡试不第却又才华出众的才子。后来成为东南第一军师的徐渭,已经超出师爷的范畴。

    那个夜晚,徐渭先是拒绝了胡宗宪的邀请,但却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因为胡宗宪是严党,被徐渭撵出门。

    两人秉烛夜谈,徐渭对倭患徐徐道来。

    不为幕僚,却献计于胡公。

    倭患的核心倭寇精锐,都是日本战国时代活下来的兵油子。而且内有华人,通风报信,尾随其后劫掠。

    徐渭当然没有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的混帐话,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对外,抗击倭寇,绝不手软。对内,则打击海盗,严控与国内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华裔海盗。当然这些在徐渭看来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什么嘉靖三十一年倭寇会大爆发,以至于如熊熊野火,直欲燎原。

    各中理由,现在都是猜测,尤其史料还是清朝满人撰写(张廷玉虽然是汉人,但撰写的明史最重要的是要康熙满意),可信度很低。

    徐渭给胡宗宪出的主意是——对付海盗,要分化瓦解,对汪直怀柔,对徐海强硬。因为王直是贸易派的海盗,他前任老大许氏兄弟就是贸易派,在双屿岛建立了当时世界最大的贸易港,最后毁于朱纨。

    而徐海之流,根本就是最野蛮的强盗,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干就是了。

    怎么对付徐海?徐渭谈到了最关键的那个人——徐海的压寨夫人王翠翘。

    王翠翘,山东人,江淮名妓。后在1555年正月初九,徐海率倭寇攻破崇德县,掳走王翠翘,娶之为妻。

    徐渭格物,已经把王翠翘看透。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山阴城东居穷巷一间破败的小屋里,一条条计谋被徐渭娓娓道来。

    这是题目之二,计策在这里,能不能做到就要看胡宗宪的能力了。

    离间,借刀杀人,图穷匕见,一条条阴谋诡计接连出现,连环不绝,胡宗宪的眼睛亮了。

    渭乃国士!

    不过身为兵部左侍郎兼督察员左佥都御史,直浙总督,总督浙江、南直隶、福建兵务,权倾一时的封疆大吏胡宗宪最后还是没有请动徐渭出山,带着一丝遗憾离开。

    不久后,戚继光从山东调到浙江,成为浙江都司佥事,并担任参将一职,防守宁波、绍兴、台州三郡。

    我们的戚大将军这时候终于冉冉升起,光荣的成为一名参将。而其辖区也从二十五个卫所变成了三个市,徐渭所在的绍兴赫然归于戚继光防卫。

    和聪明人办事,很是省心省力,徐渭已经渐渐认同了胡宗宪。

    嘉靖三十四年要过去了,徐渭很怀念他。

    在这一年,徐渭毫不意外的参加了乡试,毫不意外的取得初试第二的成绩,毫不意外的在复试不中。

    写到这里,已经麻木的不愿意再去分析徐渭当时的心情。屡试不第这个魔咒,一直围绕在徐渭身边。

    山阴知县刘昺对徐渭的评语——在多读古书,期于大成,勿徒烂记程文而已,一语成谶。

    文人嘴损,骂人还让你觉得是在夸自己。

    由此可见一斑。

    嘉靖三十五年,徐海率部再次进犯江南。徐渭推荐了一个关键人物——罗龙文。

    当时的胡宗宪已经权倾东南,为天子牧守一方。要是一般人会感激涕零,收拾一下,随着胡宗宪南征北战吧。

    连胡宗宪也没想到徐渭会拒绝自己。

    这些论断在胡宗宪的传记里有详尽的记载,就不赘述了。只说狼土兵。

    用狼土兵能取得下一次的胜利么?徐渭并不这么认为。

    在日后,戚继光写书兵书中提到这一点,狼土兵所用皆长牌短刀,而倭寇则长枪重矢,此所谓短不接长。及短兵相接,刀法迥不如倭,此所谓不能斗而斗能也。

    得到好处的是严嵩、赵文华,当然还有胡宗宪。

    心黑手狠,却又有能力,胡宗宪的确是一个好人选,可是徐渭依旧没有投效,他还是在静静的等待。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胡宗宪再一次来到山阴城东居穷巷,想请徐渭出山。

    最重要的是,徐渭只想隐居幕后,做一个师爷。什么青史留名之类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嘉靖三十四年五月,王江泾大捷,斩杀倭寇1980人,是为抗倭以来最大一次胜利。

    要战胜倭寇,永绝倭患,需要比张经更强大的人出现。

    王江泾大捷并没有给总指挥张经、李天宠带来荣耀,却因为直接被杀了(原因不赘述,详见胡宗宪篇),并与同年十月十日斩于西京。

    就在任免的圣旨来之前,张经终于主动出击,获得王江泾大捷。

    而这场大捷正好坐实了张经养寇的说法。

    以徐渭的文名,很多人曾经来找过他,但是徐渭都没有答应。在他心里面,挣钱这种嘤嘤苟且的事情真心不重要,他要做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解决明朝的倭患。

    倭寇之祸要彻底解决,需要一个最强者。他不一定清廉,却一定要心怀天下。他不一定勇武,却一定要有一颗最坚定的心。

    徐渭在冷眼观瞧。

    王江泾大捷,是因为张经从广西调来狼土兵参战,打了倭寇一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张经已经总督军务一年多了,一直没有主动出击,打击倭寇。

    而年前赵文华来到东南,以祭海的名义巡视东南敌情,弹劾张经养寇。

    这次胜利为朝堂内外带来欢呼,似乎看起来强悍而不可战胜的倭寇也不过如此。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心中通透,抗倭大计已经在徐渭心里成型。可是,他还有一个问题,一个千古无数名臣武将都无法破解的难题萦绕心中。

    宝剑在匣内轻吟,只等待有人抽出,荡尽宇内魑魅。

    作为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出路有两条,一是当私塾的老师,挣钱补贴家用。这是最长用的一种手段,王阳明的父亲王华在中状元之前也给人当私塾老师。第二种方式是成为师爷,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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