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笨啊。”寒溯影捏了捏萧疏陌的手，而后正色道，“这次的事情，柳家掺和了多少尚且不追究，但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你刚才说的，其实还漏了一点。”
“什么？”
“你。为了把灵舒和你分开。”
“我？”萧疏陌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一手指着自己说，“我一个没权没势孤家寡人的小妃嫔，就算再怎么恨我，也没必要那么大动作吧。”
“如果是你一个人，自然没必要，但若是你身后有灵舒，有朕，还有沉家，那你萧家便有洗刷罪名，东山再起的机会。”
“洗刷罪名？东山再起？”萧疏陌摇头笑笑，“叛国的罪名，哪是这么容易便洗清的。”
“为何不能？”寒溯影起身，目光却不自觉地偏了偏，不去看萧疏陌，“当初萧家的罪名……本就有待彻查……只是当时，我……”
“只是当时正好给了你一个削弱外戚，集中皇权的机会，因此你自然不会放过，对不对？本来只要能削弱朝臣的权利，对方是谁都不重要。‘恰巧’那时萧疏陌在这后宫之中风头正盛，太后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因此，萧家才成为了第一个牺牲者，对不对？”萧疏陌将寒溯影的话接了下去，声音平淡地让人听不出任何意味。
“是。”寒溯影没有犹豫，当初的确是这样，敢做不敢当，不是他寒溯影的风格。
“哎。”本以为萧疏陌会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反而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息，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他的面颊，“九五至尊，听起来倒是让人垂涎，但要背负的罪恶，也太多了。”
震惊于萧疏陌的冷静，惊讶于她的温柔，本来以为……她会怒不可遏的。是真情？还是心计？
“怎么了？”看着寒溯影盯着自己，萧疏陌好奇地问。
“没什么。”寒溯影摇了摇头，“所以，为了不让你萧家翻身，你和灵舒必然不能有太深的关系。”
“这还真是……不留余地啊。”萧疏陌无奈，“所以呢，现在要怎么办？”
“这事都弄成这样了，赐婚自然是不可能了。”寒溯影皱了皱眉，“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默默翻了个白眼，萧疏陌开口说到：“你的姑姑已经嫁过去了，如果只是想亲上加亲那就另当别论了。倘若不是，那柳家极力希望灵舒和亲，一定不会是为了家国大义那么单纯，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太后甚至整个柳家都忌惮这灵舒，大胆一点说……如果灵出了京城，也许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萧疏陌突然发现寒溯影眼里的凌冽一闪而逝，萧疏陌略微皱了皱眉头，假装没看到似的继续说：“另外，如果你不答应这次的和亲，或许有人便会借题发挥，说你为个人私心枉顾天下百姓，不配为君，更为甚若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会有什么后果自然不用多说……但若是答应了……沉璧他……虽然并不觉得他会做什么，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隔阂，这终究是个隐患。”
“萧婕妤觉得呢？”寒溯影不答反问。
“臣妾在这京城之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太后和诸位姐妹们和臣妾也并不亲近，而陛下贵为天子，还有沉大人那样的左膀右臂，臣妾就算有什么年头，也只是有心无力啊。”萧疏陌故作委屈地说到，顺便抬起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行了，古灵精怪地。”寒溯影笑着拉下了萧疏陌的手，放在手中把玩，自从那晚后，萧疏陌对面他时，越发自然了，不时还会和他打趣一番，不知是天性显露，还是为了安抚于他。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终究是让他欢喜不已。
“嗯。”寒溯影应了一声，“你说，这次姑母他们提和亲的目的是什么呢？”
“灵舒自然是其一，其他的……大概是野心吧。”
“哦？你说？”寒溯影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萧疏陌，示意她继续。
萧疏陌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小憩的寒溯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寒溯影这边不安生，寒灵舒那边也没消停过，若不是这些天苏绾一直陪着她，萧疏陌觉得寒灵舒一定会直接跑到自己姑母面前大闹一台，毕竟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萧疏陌知道，对寒灵舒来说，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好好地叹什么气？”寒溯影闭着眼睛问道。
闹够了，两人便也沉默了下来。
“溯影，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拖着吗？”
“你不也一样吗。”寒溯影抬头看着萧疏陌，“你刚才说的话，可真是大逆不道啊。”
“陛下在试探我？”萧疏陌挑眉。
朝中众臣的反应已经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了，甚至连沉家的默不作声都毫无意外。
沉太师是前朝元老，扶寒溯影继位并稳定了朝纲之后，便辞去了右相一职，虽说官拜太师，终究是没有什么实权，长子随寒溯影的兄长驻守边关，次子放在寒溯影身边充当质子，只为了打消寒溯影对沉家的忌惮之心，这样的人，锦宣王朝可以说已经到了愚忠的地步，如今的默不作声，在寒溯影和萧疏陌看来，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那不还是吵到了吗？萧疏陌失笑：“堂堂锦宣朝的皇帝，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朕没怎么做过孩子，这皇位坐的也真累。”寒溯影嘟囔了一句。
“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啊……不然灵舒怎么办。”萧疏陌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寒溯影的肩笑了笑，“你们兄妹对我说话还真是毫无遮拦，你别忘了，我父亲可还是叛臣……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可太多了”
“把你吵醒了吗？”萧疏陌柔声问。
“不碍事。”寒溯影侧了侧身子，将脸贴在萧疏陌腹部轻轻蹭了蹭。
意料之中的，对于和亲的事情，朝上大多数人自是觉得没什么不妥，甚至是理所当然，其中，以左相柳家为首的一派更是极力赞成，朝堂之上，已经不知多少次直谏寒溯影，让她速下决定。
后宫之中，太后也寻过寒溯影，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寒溯影灵舒的身份，注定是要担此大任，纵然她和沉璧两相情悦，但终究是不合礼数，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哪有想嫁给谁就嫁给谁的道理，如今更是应该放下儿女私情，为国家为百姓着想……如此这般，不仅将寒灵舒平常的不拘礼数数落了个遍，还话里话外的将寒溯影也挤兑进去了。
寒溯影说拖……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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