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怎么变得那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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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才让去叫的人进来了,手里拿了许多资料。那天下午,四个人交涉了一下项目的基本信息,让何工回去做一份方案出来,我们负责辅助设计,他们负责后期一切的包揽,我完全的心不在焉,但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数次,我悄悄的看他,他再也没有单独扫过我一眼,好像我们不认识。

    我想,或许他真的只是和戚轮希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的一个人,但是他不是戚轮希,因为他不认识我。

    后来我们走了,还是由来时看到的那个秘书送我们出去,何工刚进电梯就开始数落我,问我当着对方负责人的面哭什么,说印象分往往是最重要的,还说对方是大公司,让我回去就印几张名片出来。我一直点着头,连多余的话都懒得思考出来迎合何工。

    晚上大家照常加班,虽然对方没有给出时间限制,但是还是要尽快赶出方案来,过几天还有别的项目要去做投标的。我感觉办公室的气氛有些不对,时不时像是有人在盯着我看,但我寻着余光看去的时候又只见一个个的都在认真的工作。张姐后来给大家分水果,走到我这边的时候还一直对着我呵呵直笑,她一般不对我这样的,而且还是在眼下工作这么忙的当头,我瞅着她那张突如其来的笑脸颇觉得有些渗人。后来我终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了,我一个人出去吃完晚饭回来,就听见办公室几个人聚在一起。齐正的声音缓缓传入我的耳中,他说一定是这样,许是肯定先前某个人的谈话,说没想到看着我默不作声文静内敛的,既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勾引了对方的负责人钦点我参与项目,这下还不得坐上火箭蹿了上去。和上市公司合作,以后还有数不清的油头可以赚,就单单冲着这一点,花姐和权哥可能就会让我马上转正甚至做主设计师了之类的。

    我走了进去,一群人马上咳嗽的咳嗽,转移话题的转移话题,遮遮掩掩,嬉皮笑脸。我没看他们一眼,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将电脑打开。可那边齐正就挑高了声音问我,是怎么搞定那边负责人的,认识的是那边的哪个人。

    在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尴尬,仿佛凝滞了一般。或许大家只是想着背后聊聊八卦,人前没想着公然戳脊梁骨。我抬起头看了齐正一眼,他正环着手贼笑着看着我,但是咬牙切齿的,其他的人也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的答案求证些什么。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和他们解释些什么,就淡淡说了一句我听不明白,然后径直给电脑开了机,边整理自己桌上的东西。当时我的脸一定很黑,脸上强装的淡定一定像是经久了的劣质墙灰,随时变成颗粒要惨淡的掉下来。齐正偏偏不肯放过我,又说我别不承认,我这三天两头的就不在宿舍里,隔几天就在外面过夜,都是知道我没有住处的,不然也不会和一屋子的男人挤在公寓里,这出去陪谁,又不用一直陪着,不是明摆着的。

    我“蹭”一下站了起来,看见公司其他几个人,住在一起的另外一些男同事,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我。固然,他们知道齐正说的是事实。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公司里就这么几个人,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这些话污蔑我到底有什么好,你是不是要我把你那些心思说出来?大家好好工作相安无事不好吗?非要这样说我坏话让我下不来台?”

    “好了好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吵架?齐工你也少说两句。”张姐跑出来劝和了,拉着齐正的袖子。这家伙连假笑都懒得装了,没好气的对我说:“你少这样大声嚷嚷假装多委屈了,夜不归宿不是真的?要不是有关系,对方负责人哪里又知道你一个连实习期都没过的小丫头片子。你们就看着吧,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看到的。”

    齐正生气的从自己的工位上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突然顿住了,大家也一起看向入口处,听见一个男声声音不大,却很稳当的开口问道:“没想到你们公司的人倒是十分清闲,而且这么喜欢聚在一起聊八卦,还以为这个案子有的一阵忙碌的。”

    在场的人各个面面相觑的,只有两个小实习生看见了门口的人眼底放了光,除了我大概没有人知道戚轮希就是最近“天降贵宾”合作公司那边的总经理。但是我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个专业劲儿想提醒大家些什么,一张脸蜡黄僵硬,再一次感觉自己被脱光了衣服一般的羞耻。从厕所回来的何工来的正巧,一看见戚轮希便笑着说道:“戚先生,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马上告诉我们的?”

    何工看见大家都愣着,各个表情看起来很奇怪,并不知道是刚才办公室里发生了争执又被人撞见,就向大家高兴的介绍起了人来。很快大家都热情的和戚轮希打招呼,何工领着戚轮希说要到会议室去。戚轮希转身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他,所以他的这一眼促成了我们相逢以来的第一次对视,不对,应当是第二次。彼此的眼神均是短暂的一瞬便立刻移开。虽然时间太短,可我的心里却像是倾倒了一整个橱柜打碎了所有的碗,变得那么的剧烈和混乱。

    我想,我根本没办法避免在他的面前丢脸,因为被他撞见的任何一个瞬间都是难堪的,我现在就处在这么难堪的境地里。

    直到戚轮希走了,办公室里的小实习生才喋喋不休起来,没遮拦的说都是理工男,搞建筑的,真没见过这么帅的。

    是啊,他变帅了,好像比以前更会打扮了,再也不是理发店里那五块钱一个的发型,永远白T恤套上蓝白校服裤。如今衣着透露着品味,发型修剪得整齐时尚,举手投足变得沉稳内敛,眉眼之间少了阴郁犹疑。一切一切,都使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褪去少年的青涩,变得更帅了,更好了,更有魅力了。

    大家很快散了,开始各做各的事情,我坐在工位上,突然间又湿润了眼眶。其实,这几年,我真的变得坚强了很多,可是突然一遇见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掉眼泪,过去那个爱哭的姑娘被勾了出来,过去的许多回忆也被一齐勾了出来。我想起的尽数是那些美好的画面,只是不知道他如果会想会不会是这些。但是,多想一下我便又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想那些到底要做什么呢?我站起身来,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上一趟厕所,或者去楼下买点儿什么东西。反正,我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

    然后何工就和戚轮希从那边的会议室出来了。何工笑着对我说:“戚先生说了,今天两边人都先聚一聚,毕竟还要合作这么长的时间,大家都熟悉熟悉,培养一下默契,所有人混个脸熟,以后做起事来也方便。”

    因为过了晚餐的时间,所以大家没有去吃饭,直接去了市中心的一家KTV包了个大间。两边的人加起来能有十多二十个人,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也变得越来越热闹。学建筑的一般做起工作来一个个表情凝重严肃,时而死气沉沉的,但是眼下聚在一起唱歌的唱歌,喝酒划拳的喝酒划拳,倒都放得开,没多久就熟络了起来。

    世奥公司那边有个叫罗文浩的主创,看起来是个十分善于交际的人,我们这几个到场的,有何工、齐正、我还有一个负责做施工图纸的马浩,三个男的我一个女的,加起来二十多个人里面我们只有人家大概五分之一。何工、齐正和马浩都被罗文浩加上其他人撺掇着喝了很多酒,都说中国人的生意是在饭桌酒桌上做成的,吃喝痛快了做起生意来才是痛快。如今我们做建筑的,哪里还当成是艺术行当,大家都是生意人,甲方乙方都要为了钱。

    所以罗文浩走过来说让我也得喝酒,齐正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这个时候突然插到我旁边来坐下,人多这边又有点儿挤得慌,他的腿在我的腿侧划过硬挤着才坐了下来,搂着我的肩膀对罗文浩说:“她是女人而且又不会喝酒,我来替她喝。”

    齐正的手搭在我肩膀上,让我感到一阵恶心,但是我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去推开他,我木着脸朝着几个位置的那边看去,我的下意识反应竟然如此的令自己羞愧恶心。

    但是戚轮希也在喝酒,端着的一个酒杯里头已经见半,又再往自己嘴边上递,我觉得他是在看我的,因为明明他和几个同事在玩色子,但是脸却侧向我这边,但是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喝了口酒身子就转了过去。

    我的心里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连眼底微微的火光也一同被熄灭了下去。可是我到底在失望些是什么,又有什么好期失望的。

    “诶,你已经和我喝过了,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坐在这儿一直也不说话,既然出来玩了好歹也喝点儿唱个歌。”

    有的人就是这样,如果一大帮子的人都是男人,却唯独有个年轻的女人在场子里,他们会以为这个女人是专门被叫来应酬的,地位等同于陪酒小姐。但是到底是第一次见面的合作双方,太出格的事情对方是干不出来的,如果是在平时,或许我会让别人帮我喝酒,但是眼下是在这样的场合,又是齐正。我突然从不远处收回自己可怜的视线,看向面前的罗文浩,抖掉肩膀上齐正的手,大大方方的笑着说道:“谁说我不会喝酒了?我最会的就是喝酒了!”

    然后我端起了罗文浩递给我的酒杯,一口气便全部灌了下去。

    我不记得自己后来又喝了多少酒,别人递给我的我全部都喝下,戚轮希始终坐在沙发那端离我遥远的位置,是待在我天边的人儿。他和别人玩着唱着喝着笑着,他把我给忘了,或者他还在讨厌着我,他装作不认识我,这么多人欺负我喝酒他也不管我。

    我曾经以为,如果我去找他让他帮我,他一定能成为我的依靠会心疼我,现在看来,我已经彻彻底底的把他给伤了。我不是他的母亲,不是他的亲人,他妈妈纵使总是伤害他,撒手人寰让他失望,但是那终究是他妈妈。

    但是我是什么?只不过是和他谈了一场小孩子的恋爱,是别人说的过家家,他为什么要和我一样一直记得,到现在还要记挂着我。我可太会给自己长脸了!

    天哪!怎么这么久了还学不会看清现实,总是抱有幻想还自视甚高的样子真是丑陋不堪!

    不多时,庄晓喃出现了。

    是庄晓喃没错,打开包厢的门被众人热烈欢迎着,我这才知道庄晓喃是世奥的副总经理,才知道世奥是他们家的家族企业,是戚轮希听了他爸爸的吩咐到公司去当接班人了。这大概代表着他们曾经的芥蒂全部都消失了,没有了我,他的人生竟然变得如此的明媚,果然当初去上海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庄晓喃坐在戚轮希身边,和大家有说有笑的,他们的关系如此和谐,从前那些势不两立的画面都成为了过往。庄晓喃也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漂亮时尚,更加独当一面,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些落落大方,中分的直发,消瘦窈窕的身材,在场的好些个男人喝醉了酒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在刚已经进来的时候露出十分诧异的眼光,因为她看见了我,后来她刚想要张口说话,戚轮希终于在今天晚上看着我开口说了一句话:“这是文创那边的负责人,这位是何工,这位是齐工、马工和周工。”

    他用“周工”将我的身份一秒带过,庄晓喃先是尴尬的笑笑,很快明白戚轮希意思一般的再没和我接触,就好像也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这个夜晚像是一场梦一样,在酒精的促使下更像是一场梦了,我摇摇晃晃的从包厢门走出去的时候,听见走廊上戚轮希和庄晓喃在说话。庄晓喃问戚轮希是不是真的要和文文分手,我猜想文文大概是我那天见到的女孩儿,波浪卷发的深情女主。庄晓喃说文文跑到她面前哭呢,说他一定是移情别恋了,她说道“移情别恋”的时候扭头看向了我,是的,他们发现了我。

    我不再杵在那儿听他们说话,我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夜晚的林荫道,车子走过的时候刮起一阵风,还好没有下过雨有积水在路面上,不然我这么倒霉一定会被溅了一身。我觉得自己一定在走猫步,因为眼前晃来晃去的,突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欲望,我跑到枫树底下撑着树干就吐了起来,把那些酒水和今天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这种感觉可真恶心啊!这种感觉可真难受啊!

    好像我吐出来的不是那些发臭的污秽物,而是我发臭的一颗心。

    我吐了好久才感觉有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背上,像是棉花点在脸颊上那般的轻,我抹了抹嘴抬起头来,看见戚轮希弯着腰站在我旁边。是他的手放在我背上,眼下马上就收了回去,同时蹙起的眉也平展了。

    我站起来,他也撑起了腰,我们站在那颗枫树下。呵,又是枫树。他还记得曾经我们在枫树下度过的那些时光吗?阳光总是洒在我们中间,我们站在教学楼边上大大的枫树底下,那儿只有我们两个。他肯定都忘了,他连我都忘了,怎么会记得那些呢?

    “戚先生。”我说。“我先回去了。”

    我要走,他也没拦着,我转身走了两步,他突然扬起声音来很大声的问了我一句:“你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窝囊了?”

    “什么?”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转过身去看着他。

    “别人骂你你也不打回去,别人灌你酒喝你就喝,还是说,你真的三天两头夜不归宿,因为出去陪别人去了。”

    我咬着牙看着他,曾经,他是最温柔体贴的人,他总是宁愿自己忍着有些话也不愿意说出口的。他总是假装冷漠,转头就去帮我了,我没见他真的指责过我。我和班里的女生关系不好,他也会安慰我,说和他关系好就可以了。我笑了笑,怎么那些事情我又还记得?

    我酸着鼻子,但是还在笑着,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挂在柿子树上的茄子,只是一个怪异的东西,无所适从。我笑着问他:“那他们还说我是勾引了合作公司的人才能进这个项目的,你说我勾引了你们公司的谁?”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我盯着看了许久。他成了总经理了?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出息,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以前大表姐说得对,她觉得我跟了戚轮希是好的,他一看就是那种会有出息的人。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好像要掉下来,我很害怕自己这样,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我沉默的片刻何工又用手推了推我,等我抬头的时候才看到戚轮希正在看我,我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有些无辜的望着他,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泪真的从脸上掉了下来。

    何工的表情有些诧异,我迅速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出去,可戚轮希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何工咳了咳介绍我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助理设计师,暂时还没有名片,负责接洽工作的,然后他念出我的名字,戚轮希简单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好”。我也说了一句“你好”,可是声音掩盖在了敲门声里。

    我知道她说的是万小季,那天我们又大吵了一架,我和他发了很大的火,我说让他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也不要再来找我,也是那次以后,到现在倒也没再见过他了。是非这种事情,最怕别人口口相传了,有时候白的也被说成了黑的,没也变成了有,我让她别瞎说,饭还没吃完何工便从公司打电话过来,问我饭吃完没有,吃个饭怎么要这么久。我急匆匆的赶了回去,还没上楼,街边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狂按着喇叭,我看见何工探出了头,才赶紧跑过去上了他的车。到车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是合作方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希望马上见面详谈一下。

    “怎么这么急?”“谁知道呢,可能他们事情多,你以为哪家公司都和我们似的,有那么多时间等着做好一个崩掉的文本?”何工对前几天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我马上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合作方公司是在市中心出版社大厦里,包了十层、十一层和十二层,一进去就有前台的小姐问我们是谁,查看了本子就说领我们进去。大公司果然是不太一样的,在场的桌子椅子一大堆,小隔间一个又一个,办公室的设计风格十分有趣,堆砌着许多建筑模型和艺术品画作,花草一应的装点着,布置氛围是不错,但是员工工作的模样更是井井有条,没有我们办公室里那些吃东西的、聊天的、听音乐的,一个个疯狂的敲打着键盘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并不想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被人领着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就看着这些场景和人,听着一阵阵此起彼伏急促的键盘敲打声,鼠标的按键不断的回荡,让人的心里感到莫名紧张。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才过了两天不到,就又碰到了他。何工走了进去看我没跟进来,才转过身剜了一眼,小声问我还愣着做什么,我赶忙迈步进去,感觉自己浑身每一寸的皮肤都起了一堆鸡皮疙瘩。我低着头随着何工坐下,我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再看他。戚轮希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衬衣是棉麻的,挽在手腕以上,当门打开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支笔,桌子上摊开了一大堆的图纸。他把图纸赶忙合上,指着办公室的一团灰色沙发说让我们坐下,等我们落了座,他才推开黑色的椅子,椅子的腿凳子托着地上好长一截声响,人最后才走了过来。他坐在我们对面,我低着脑袋不太敢看他,偶尔只能瞥见他的膝盖,我那副样子一定十分的唯唯诺诺。他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手上的皮肤是有点儿偏白的麦色,汗毛不算浓密,一根根却鲜明的长在皮肤上,统一着方向,干干净净的。

    “你们是文创那边的项目负责人?”何工点了点头,戚轮希就递上了一张卡片,告诉对方:“我叫戚轮希,这是我的名片。”

    他一共递出来两张,何工赶紧接了过来,随手分给我一张,然后何工递了一张他自己的名片出去,也一应介绍他自己的名字。我握着手上的那张名片,看见黑色基调的名片上只是简单的印了几个字:上海世奥建筑有限公司总经理,戚轮希。

    我是好说话的,但是那是在不涉及任何金钱问题之前。

    “但是这个娃娃太大了,我本来就看不清,况且我是被挤出去的,我怎么知道背后有啤酒塔,我不管,你钱必须得给我,你不可以赖账!”

    就在我费心和经理领班争论的时候,我看见从餐厅里推门走出来一个人,我瞬间背过了身去,他不是随着那些被扫了兴致的人一起走了吗?

    终于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口,顶上写着“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字,秘书小姐敲了敲门,然后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她就开了门,对里头的人说:“戚工,文创那边的人来了。”

    “嗯,把王工叫过来。”不咸不淡的声音,端着点儿领导的架子在,听起来有些威名神武,但是我却再熟悉不过,有点儿像过去当班长需要发号施令的那种时候,严肃的对大家吩咐事情让大家别再打打闹闹吵来吵去听他说正事,好像下一秒钟就要指挥大家到艺术楼去把书搬回来或者整装待发去坐校外班车。

    花姐没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让她一起去。”

    花姐的态度如此坚定,倒是让我十分意外,很显然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人也是意外的很,几个小实习生中午的时候就凑到我的跟前说了许多羡慕的话,又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关系,怎么花姐这么提拔我,我说我哪儿能有什么关系啊,其中一个实习生就点到,上次不是有一个贵公子来接我下班,堵在公司门口和我说话,当时他的车就停在路边,那气派的劲儿,肯定是个有钱人。

    很快一群人簇拥了上去,热闹的起哄着说些什么,我被挤了出去,渐渐的看不见人了。在厚重的小熊衣服里,不知道是汗滴进了眼睛里还是顺着刺激出来的辛辣泪水一起溢了出去,一时之间两眶热泪盈眶辛辣无限更加看不清楚东西。我拿着托盘被挤出去的时候完全的慌不择路,直直的往后退去,哗啦哗啦一大片的声响,我跌倒在了身后堆好的啤酒塔上。这下人群也不闹了,注意力也转了方向,我被餐厅的工作人员揪了起来,满地的狼藉一片混乱,却比不上我的思绪。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身上还穿着小熊的衣服,头套被经理摘了下来,我站在店门外被经理不断的数落着,和何工骂我的话真的很像,她说我干嘛给人添乱,这么多人因为我惹出来的麻烦又得善后许久。我问她要钱,我现在只想赶紧拿到我应得的马上走人。她大吼着和我说哪里还有钱,我撞坏的那些杯子没问我要钱就是好的,话说起来她突然插着腰回过神来,整张脸都放大了一般,尤其是眼睛,眼睫毛像是四处放开的针尖刺猬,尖着嗓子说道:“对啊!那些杯子和酒水钱,你得陪啊,难不成还要我垫着不成。”

    我一直跑一直跑,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直到了我自己所住的小区宿舍楼下,我都没敢有半点儿停留。那天我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看起来过的很开心啊,脸上没有过去那种阴沉和忧郁的样子了,果然脱离了我这个祸害生活变得容易了很多。他当时看见我了吗?他为什么又去而复返?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整天都出去找房子,但是找房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第三天回到公司去上班,何工和齐正回来了,我这两天恍恍惚惚的心因为一个恶人仿佛才重新回归了心脏原本的地方。何工一回来就被花姐委派出去,说有个不错的项目和一个上市公司合作,让何工再带上一个人。我素来行事谨慎小心,从来不乱嚼舌根,安排的事情尽量规矩做好,看得出来花姐对我还是有些器重的,也是如此我才肯一直待在这里抱着期望好好混下去。终于花姐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略微看了我一眼便轻巧的说道带我去就行了。

    不知道齐正那个渣男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了他就处处看我不顺眼一定要和我对着干,竟然直接开口说道:“她一个实习生去做什么?又没有经验更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合作方,不然还是我一起去吧,这一次的案子不就是我和何工一起去的,我和何工刚刚回来,刚好可以一起去。”

    我听见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身后语调平缓的说道:“多少钱,要不然我赔给你吧。”

    那经理看见今天被扫兴的客人还没走,赶忙再一次的道歉起来,当时如果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一种力量让一个人迅速死了,我希望一定是自己,化成飞灰消失不见,永远不要给他碰见。我如何能够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穿着笨重的小熊娃娃,浑身的恶臭还有洒下的酒水气味,头发黏腻贴在脸上,还有几颗突兀的痘痘顶在脑门上。我当时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我所能够做的唯一选择,毫不犹豫的以不背过身的姿态迅速的逃跑了。

    曾经想过千万次,我遇见他时候的场景,甚至曾经有千万次,我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有寥寥几次是真的,其他是在梦里。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真实场景来临的这一幕,会是如此血淋淋的,让人心慌,让人觉得羞耻。

    他变得胖了一些,虽说身形仍旧消瘦挺拔,但是比起过去要看起来壮实许多,这或许代表着过去的这几年,他过的还算不错。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迟迟没有接过对面女孩手里的礼物。他应该很高兴吧?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今天是他们恋爱三十天的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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