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皇帝走下御阶，来到老太太面前，仔细打量。”
“您是婶母赵荣氏。”他小心奕奕地问道。
“陛下，正是奴婢，赵荣氏叩见陛下。”
赵荣氏跪下给皇帝磕头。
“唉呀，没想到陛下还认得奴婢，这下我儿文瑞能瞑目了。”
“您请起身，婶母，这是怎么回事，你要仔细说来。”
张右相一听，这案情又有新变化，原来这赵文瑞竟然和皇家扯上了关系。
他急忙上前询问，赵荣氏说道:“昔年太上皇还未封王，居住在珍珠巷内，老身家和他们家是邻居。
后来因为都姓赵，就连了宗，续了族谱。
那时节太后身怀六甲，生下了公子，她也生下一儿，取名文瑞。
太后生产之后身体虚弱，不能乳儿，赵荣氏就一人乳两儿，因此可以说赵荣氏是皇帝的乳母。
后来，太上皇被封为王，搬进了王府，赵荣氏也就不大在王宫走动，但隔三差五，总还是会去住上一阵子。
如今想来已有二十多年，没想到，当年的小公子，做了皇帝，更没想到他竟然还认得自己。
赵荣氏两眼含泪，重重地磕头:“万岁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搀起来，赐座，快坐下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班班赶紧过来，扶着老太太坐到绣墩上，赵荣氏感却得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指着赵元蓉对皇帝说:“她是我儿赵文瑞的女儿，我那可怜的孩子被这个混蛋害死了”。
话没说完，她又号淘起来。
赵知府，不，是那个小斯，他这几天就象过了好几年，每天被轮番烤打，有的没的都要他承认，都要他交待清楚，如今早已是生无可怜，只求速死。
那里想到还会有龙楼御审，他也总算闹明的昔日自己审案时的荒唐，那时对犯人何曾有怜惜之心。
心中只有悔不当初，自己好好地呆在北国多好，为什么要冒险来到中原，饱尝苦楚。
此时此刻，面对皇帝的御审，他也就避重就轻，承认了自己杀人夺功名，假冒赵文瑞等诸般罪恶。
但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一字不说，半句不言。
皇帝静静听了小斯的招对，看到赵文瑞的老娘早已儿一声，肉一声哭死过去。
他叹了口气，吩咐人将老太太送回去，赏了他白银百两，锦缎百匹。又让人把赵元蓉也一并送到她的府上。
也算是对老人的一点补偿吧，虽然这赵元蓉也有欺君之罪，但看在他是赵文瑞遗孤的份上，暂且饶过她吧。
律条是明文规定，首恶必办，协从勿问。
当下传下旨意，命将小斯拉出午门，开刀问斩。
殿前武士上前，提起已经摊倒在地的小斯，拖拽着架到午门之外，竟有单等时晨一到，开刀问斩。
监斩官怀抱圣旨，在法场坐下，火工司准备下铁炮，那里看到滴漏，已到了午时，急忙点燃信炮。
单听得惊天动地一声炮响，头声追魂炮已然响过。
紧接着，又是三声炮响，惊得大殿中的皇帝腾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是怎么会事，怎么放了四声炮。”陈班班急忙走出殿来。
只听见一声音大喊:“报，十万火急，北国后围困都城。”
陈班班一听，什么北国后围困都城，那么说刚才的炮声，是北国兵放的，他们围困住了京城。
这可真是十万火急，这里还没走进去，又见一个流星探马，怀里抱着信桶，高声大叫:“闪开，快点
闪开，北国有战表，十万火急。”
他一边滚鞍下万，一边大喊，黄门官看到这个情况，也不免紧张起来，他们一层层传禀进去。
喊声惊天动地，一种紧张的气氛充斥在空气中。
陈班班急忙接过表桶，小跑着上了大殿。
他双手将表桶捧给了皇帝，皇帝说道:“折开念念，看他们说些什么。”
“儿拉”，老太太哑着嗓子哭道。”
“肃静，这是龙楼宝殿，岂能容尔等喧哗。”
上皇径直而去，长随只得前去禀报皇帝，皇帝得报，笑而不答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对于父皇，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心中早知他断不肯当面听赵文瑞的案子。
因为爱面子的父皇是拉不下颜面，承认自己有眼无珠，忠奸不分的，从此以后，才算是真正还政于自己。
而那位平时岐高气扬的云公主更是凄惶。满头青丝已然见霜，更加可怜的面容憔悴，眼角已突现了鱼尾纹。
一个满着白发的老婆婆扑倒在，赵元蓉的面前，她是赵文瑞的老母，昔日送儿赶考，一十七年，再未见过儿子的面。
而今眼见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就如同见到了儿子媳妇，她和他们太象了。
而且还要拿他开刀，更要命的事，如果太后知道赵元蓉不是云儿，岂不是要雪上加霜。
为此他一再表示，不能查办赵知府，可让他离职，体面的回家去。
唉，这家丑不可外扬，可怜见的，他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
“哼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下他传旨让人押进赵知府父女等一干人犯，群臣一看，无不心惊，仅仅是数日不见，那赵知府已上两鬓如霜，老态龙钟。
“万岁爷，您不上朝了，时辰就要到了，再不去就晚了。”
“不去了，从今而后，我再不去了，由着他闹吧。”
这个皇帝也太能胡闹了，即便是知道那个赵文瑞是假冒的又能怎么样。
毕竟十几年来，赵知府兢兢业业，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因为是假冒就一笔勾销。
“万岁爷，上朝的时辰到了，请您起驾。”
“啪”他把剩下的花瓣一把扯下，随手一抛，拍了拍手，转身走向銮舆。
快到跟前，他停住步子，踱了几步，转身径直朝花厅而去。
枉费了自己从小苦中婆心的教导，他竟然不曾记住一句，执意胡闹。
上皇走过去，折下一朵黄色勺菊，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地摘下来，迎风丢去，似要将满心的烦燥丢弃的干干净净。
时值深秋，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看着满院的菊花，太上皇心情复杂。
怎么看都觉得那在萧瑟秋风中的菊花，象一把把利剑插向自己心口。
儿子大了不听老子的，子民们又都是些端起碗吃肉，丢下筷子骂娘的主，又有那个能理解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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