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永远做我的朋友。”
“我答应了。”
“是朋友喔......”曹衍澈声音轻飘飘的，路灯掩映下脸色更惨白了。
“你的意思是？”段以杭心里硌蹬地一下。
“……不准喜欢我。”曹衍澈突然回头，转过身弯下身子仰头看段以杭的眼睛。
段以杭直视着驾驶座的前方，没有转过头看他，他想象过男孩提的要求可能是自私的、物质的、不必在意的，男孩说出的这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仿佛一堵玻璃幕墙，让他思路清晰、并喘不过气。
“我怕失去朋友…….”男孩补充道，声音哽咽了。
段以杭双手抓着方向盘，骨节泛白，他做人的标准，不可以出尔反尔，他在头脑中快速地反应着这个棘手的难题。
“段以杭，说话好不好呢？”男孩瘫在座位上，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在眼前男孩的犹豫不绝中，他对这个世界滋生着更多的迷茫不安和惶恐......他混身难掩的颤抖。
“永远做我的朋友。”
“嗯。”
“我......打完了，我实在是太......太累了，就不想动、不想去想问题，然后就像被抽走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在自己的膝盖上趴了一会儿就…..就困得睡着了。”男孩双眼红红，糯糯地说着话，看着自己搅来搅去的手指，窘迫难当。
“没事，这都是小事，你要记得以后不要让别人随便抱你就好了，衣服坏了就不要往外跑了。”
“嗯......谢谢你。”
“曹衍澈，我是段以杭，你的校友。你有心结？关于，朋友？”段以杭不想问太多，所以问了句选择题。
“段以杭，做朋友，答应我一件事。”男孩态度坚决。“虽然这个提议会很荒谬，但是，你要答应我，段以杭。”
“说说看。”段以杭看着他的脑后，微皱了一下眉头。
“喂，喂……醒醒啦......12点咯……”双手拍着男孩的脸蛋儿，也无用。
“明天要上课呦～”段以杭用手指戳戳他的手臂。
“明天妈妈来看你咯～”段以杭冲他的小脸儿打了个响指。
“不客气，应该的，几面之缘了，做我的朋友吧，你的名字是？”段以杭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头看他。
“我叫……朋友，吗？”男孩冷笑，鼻尖复而又红了，他转过头看向窗外，他不想哭了，可他忍不住。
“嗯？......噢～”
“阳阳，我是哥哥......噢我突然有点事情，耽误了回宿舍，一直在忙忘了告诉你了，真的不好意思……我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感冒了，对……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你快睡吧，明天早上争取给你买早餐～……好好，嗯嗯，拜拜～”给弟弟打电话的男孩，尽管兔眼红红，也挡不住双眼含水样的无尽温柔，段以杭在一旁看着他，微微地笑。
段以杭抱起他，这次走了天桥，男孩真的好轻，可肩胛骨硌得自己胸口疼、蝴蝶骨硌得自己手臂疼，段以杭的绅士手不好意思碰到他因衣服坏掉而露出来的肩膀，段以杭中途在天桥上停下，特意调整了姿势，把男孩往里面抱了抱，让自己的手不去碰到他的肌肤，’他只是个男孩儿啊段以杭，这么讲究吗？’段以杭自嘲，’他是跳舞的吧？吊着威亚、翻着空翻在天上飞的孩子’他想。他咬牙坚持到下了天桥、过了一条街，把他抱上车安放在副驾驶的位置，调好座椅、把孩子的头放在一个舒适的位置、用后座上的外套盖好他，段以杭也累了，想着就这样一起在车上睡一会儿，等他一会醒了，把他送回宿舍，自己回家......想想真荒谬，这种偶遇真的闻所未闻。
夜里，12点多，男孩还是没有醒，段以杭看着他不安、困倦、眉头紧锁的睡眼，犹豫再三还是要叫醒他。
“手机呢？这么晚还没回去，朋友们会着急的，你快看一下吧。”段以杭嘱咐道。
“朋友......我给宿舍的弟弟打个电话吧。”
“嗯，打完我们再说。”段以杭温温柔柔。
……
“我是坏人噢我告诉你……”段以杭无奈地看着这个睡得晕晕乎乎的男孩，开始吓他了，男孩睁开眼微眯着看了他一眼，复又阖上了眼睛，奶声奶气地闭着眼说“我好累呀……哭得头好疼呀……眼睛也好疼……”
段以杭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自己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横穿过车辆稀疏的马路，拥住了那个男孩。
男孩的反应变慢了，任凭自己倒在别人怀里才反应过来，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有力心跳，缓缓地、无力地回头，待看清来人的脸之后，松了口气地阖上了眼睛，就这样被以杭抱着，没有开口说话，他浑身无力，好像快睡着了，“我好想睡觉啊…”他软绵绵地说。
“嗯，睡吧，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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