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机阁’所为，但千机阁是个杀手组织，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神秘，而且他们杀人，即使自杀也不会供出雇主，所以，很难查到是谁雇了他们”，来人进一步补充。
“那就找到他们，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为祸国殃民的贼人卖命”，苏文定义愤填膺地道。
“文定，住嘴”，李茂愠怒地制住他的话，“要沉住气，不要胡言乱语。”
“是，王爷”，苏文定怏怏地退回李茂的身后。
“不过，王爷，据我调查，当初东宫还有一个人，他是太子的座上宾，后来太子出事以后，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千机阁也一直在找这个人，两年了，一直都没有找到，他或许知道太子的秘密。”
“有这个人的消息吗？”李茂脱口问道。
“前两日刚收到消息，说这个人躲到了塞北胡地。
“好，一定要赶在千机阁之前找到他，然后把他带回来”，李茂迟疑片刻，随即又道，“回头我让马武他们几个去找你，你把具体情况也跟他说说，安排他一也去塞北，多一队人马，多一分把握”，他道。
“是……”，来人应了一声，随礼深施一礼，“王爷多多保重，我先去了”，说着，来人蹬鞍上马，飞驰离开。
李茂与苏文定很快回归宜春宫，却见皇帝的常侍太监王幺正焦急地等在宫前，一见李茂从黑暗中踱回，紧忙迎了上来。
“鲁王殿下，您可让小的找的好苦呀，皇上正等着召见您呢”，王幺一边焦急搀在李茂身侧，一边把他往宜春宫里推。
“王公公可知皇上找我何事？”李茂把住王幺的手背试探着问。
“小的也不知道呀，小的只顾传达，哪敢问呐。”
“是就找我一人，还是………”
“就找了您自己…”
“多谢王公公”，李茂合手施礼。
“哎哟，王爷，使不得，您可折煞小的了”，王幺紧忙回礼。
“陈公公年事渐高，这往后皇上有什么事，还得王公公多多帮衬美言两句。”
“咳，王爷哪里话”，王幺知道李茂向来倨傲，能听到他说软和话，那简直像是大闺女儿嫁人——头一回，他也不免感觉受宠若惊。
他左右看了看，见身旁没人，冲着李茂小声道，“不瞒王爷，我们家陈公公老眼昏花那都是装的，他年事渐高？老东西和个老王八似的，又精又能活，他身体好着呢，说不定我都得死他前头去。”
“王公公这话说的可就大胆了，就不怕我去找老王八那告你的状？”，李茂打趣地说道。
“王爷您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嘛，您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和老王八一腿告我的状”，王幺口中一顿，他注视了李茂片刻，随即又道，“说实在的，王爷，咱们是一边的，老王八看您不顺眼，看我也不顺眼，咱们呀，就应该合起伙来气死老王八，这样就没人看咱们不顺眼了”。
李茂知道王幺口中说笑，实则是在拉拢自己，他不想与内务府有过多瓜葛，不过要想查清太子遇害的真相，宫里多一个帮手总好过自己生闯，想到这里，李茂笑道，“那等以后有机会还真得请教一下王公公怎么炖王八汤。”
“王爷的王八汤炖的也不错，互相学习，互相学习……”王幺与李茂相视一笑，“我就不多耽误王爷了，待会皇上该等急躁了，快请……”说着他领着李茂快步去往皇帝的寝室。
来人摇了摇头，“是雇的江湖人所为，没有动用官府或者兵将。”
“江湖人”，李茂口中反复咀嚼这三个字。
“好，走吧”，李茂回望灯火辉煌的宜春宫一眼，苏文定引到他的身前。
“王爷小心脚下”，苏文定提醒一句，他们没有掌起灯火，而是直接背向宜春宫步入黑暗之中。
两人在黑暗中约莫走了一刻又半，月光下一人一马的轮廓渐渐清晰，苏文定口中吐出两长一短的鹧鸪哨声，那人牵着马迎了过来。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听到来人的回报，李茂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这事一定不能善罢甘休，一定要把谋害太子的幕后黑手抓出来”，苏文定坚定地说。
李茂没有即刻说话，他长思了片刻，“查出来是谁派人杀的他们了吗？”
但是，是谁在黑暗之中搅动乾坤？
从目前来看受益最大的自然是李琬成身后的人：陈令之、肇式奇、李瞻、亦或是卢盛卿。
难道是陈令之？可是他常年伴在皇帝身边，要是他的话，以皇帝的精明，怎么会毫无察觉？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李茂直接开口问道。
“回王爷，当年东宫遣散的三百宫人大多都已被杀，看来王爷所虑非假，太子是死于非命，并非染疾。”
“不……不不……还有一个人”，李茂口中低喃，“肇凝玉，他是肇式奇的胞妹，两年前她虽为贵妃，但在后宫却大有说一不二的架势，甚至直接欺辱到了杨皇后的头上，吃穿用度也常有僭越之嫌。”
“王爷，你要找的人来了”，正在李茂冥想之时，苏文定来到近前通报。
两年过去了，经过两年的梳理，跳出当局者迷的困囿，他越发觉得太子之死另有隐情。
正值壮年、身强体壮的太子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染疾身亡？那更像是一场蓄积已久的阴谋，里面有太多的蹊跷之处现在想来远经不起推敲，这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
一个一个排察，李茂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卢盛卿的身上。
卢盛卿是大梁儒学泰斗，皇帝曾加封他为太子太师，负责教***经史子集，他是最有机会接触到太子的，太子的衣食住行，常有他陪伴左右。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没有机会谋害太子，因为太子一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若有任何蛛丝马迹，恐怕他早已伏诛。
又或者是肇式奇？可那时他远在凉州千里之外，谋害太子这么大的事若凭千里遥控，恐怕得是翻天的能耐，有这能耐，何不直接去掉老皇帝强立李琬成呢？
如果不是陈令之和肇式奇，那么会是李瞻搞的鬼吗？他倒是一直待在京师，只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一直对他持有戒心，如果太子一直对他有所防范，那他又是如何突破东宫的层层壁垒，谋害了太子的呢？
宜春宫的院墙外，鲁王李茂望着天空中的半轮明月怔怔出神。
山风袭袭，凄冷刺骨，但却可以带走他一身的酒热，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不似刚刚那般沉重，在寒风一激之下倒是轻松了不少。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杳无人迹的黑暗，过往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不停地在他的眼前跳跃，仿如再次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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