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彼岸的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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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空荡荡的屋子,再次抛弃了新玩具的屋大维颠颠地踩着地毯跳到了沙发上,然后伸起了懒腰。罗泽默默地换下了鞋子,向厨房走去。

    “欢迎回家,屋大维。”

    沙发上的屋大维喵了一声,终于回应了智能管家的问候。倒是罗泽,将自己的名字从设定中删掉了,一同删掉的还有那个男人的名字。

    只是一人一猫的房间,管家的提示音会让罗泽觉得,很孤独。

    来到厨房,简单地热好饭菜,罗泽端到了餐桌上,敲了敲桌面,屋大维从沙发上慵懒地起身,几个跳跃,来到了餐桌上自己的座位,然后,一人一猫安静地进餐。

    餐后,罗泽准备趁着周末,好好地打扫一下房间,这倒不是房间杂乱,智能管家每天都会按设定对房间进行清洁整理,何况罗泽的屋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只是,風雨文学大维可以进去,管家自然没法排家务清扫机械进入整理。

    打开书房的门,入目所见的却不是书架桌椅,四十平的房子,墙壁上满满地都是各种各样的机械时钟,大部分都是没有外壳的原始设计,齿轮传动,金属气味弥漫其中。

    这些,都是罗泽手制的,工作台就在房间的一角,紧靠着工作台的是一张木质的长桌,散乱的图纸和一些工具堆在那里。

    罗泽先是把各个钟表全部校准,这一点上,他有强迫症,每一个成型的钟表除非报废,否则他不再不会除保养之外去修正添加任何零件齿轮,只保留它当初制作时的设计,然后,静静地看着这些钟表在时间流逝中暴露出自己的设计缺陷。

    从六岁起的一个发条种到最近制作完成的高端原子钟,裸露的身体里,机械联动,如同剥去表皮的人体肌肉,工程学的残缺又精密的美感,罗泽一一回顾,他不是天才,如母亲那般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无限心算的逻辑思维,于闪光的灵感中挖掘潜力的天分,这些,越是在母亲的笔记里钻研,罗泽便越是渴求,可惜,这些他统统都不具备。

    但在这些钟表的排序里,他自信于自己的成长,总有一天,他能克服掉时间的困难。

    当钟表保养结束以后,罗泽来到工作台前,就在他准备收拾一番的时候,这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是屋大维。

    黑猫轻巧地踱进了屋子里,然后径直走到罗泽面前,从下方抬起头,书房里的灯光透过时钟们黄铜的零件,将它的眸子染成了暗金的色彩,就这么被屋大维盯上,不惊悚,不离奇。

    罗泽知道,那个“特别”的时间到了。

    按下工作台上的一个按钮,房间里的备用能源启动,房门加固关闭,窗户的玻璃也雾化遮挡,书房正中间的几个待组装的钟表都在反重力的装置下被抬高到天花板的高度,而空出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屋大维直接就钻了进去,罗泽随后而至,这个地下室原本是罗泽母亲的工作间,罗泽仿佛能从屋大维的动作里看见当初母亲进出此间时的片段身影。

    灯光已经打开,照亮了整个宽阔的地下空间,房间不高,只有五米左右,但长宽却又有三十米,已经将罗泽所住的小屋附近花园的地基挖空,地下室的墙壁上装饰着一幅幅极近写实的物理风格油画,地面的中央则摆放着一个四米高的未完成的矩形大钟,隐约有些笔记本开页上那个设计图纸的味道,但整个核心却又放弃了机械联动,转而由五块各色超高位周期元素结晶组成,呈五芒星的位置摆放的结晶,每块都含有上万氪的能量,它的名字叫“世界的彼岸”。

    小时候母亲曾开玩笑,这个时钟一旦完成,大致能运转到整个宇宙次元走向尽头的那一天,那时候,没准能将旧日的世界信息,传递给下一个宇宙,达到旧世界的所谓永远。但这一设计最终还是被自负的母亲被抛弃了。

    连永恒都不屑一顾的母亲,最终还是在这个世上消失了,工作所在的政府组织给出的回应是一张死亡回执,结论:“自杀”。

    罗泽走进地下室开始,整个人就开始阴郁起来,直到屋大维轻轻地发出呼唤,这才越过时钟,继续前行。

    。。。。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天花板上传来智能管家的声音。

    对此见怪不怪的罗泽,自顾自地掏出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拿出笔记本,旁边坐着的一位老大爷看到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这么好学,欣慰的眼神瞄向罗泽预备打开的书本。然后,瞪大了眼睛。

    《自守函数与自守形式》,一本数学方面的尖端学识学目,燕大学府的一位数学教授曾言:“天道几何,万品流形先自守。变分无限,孤心测度有同伦。”戏谑又哲思的对联中,映射出了尖端数学领域的一角。

    现在的高中生,学的东西好难,老大爷表示,我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打开智能手环,将这个公式以图片的形式录入,弹开一个光屏,罗泽从手环中抽出智能笔,手指晃动,变形之后的公式出现了五个新的段落,整个公式已然被罗泽用低等次的数学函数解析成庞大的变形式。

    只是变形当然没什么用,原本的公式是母亲在函数与维度领域研究的过程中用自己的算法写下的,目前智网终端中的数学加载模块根本就没法解析,饶是罗泽从六岁起开始学习,至今十年下来,才差点弄懂了整本笔记五个小节中的第一小节,而这第一小节中剩下的最后部分,恰恰是眼前的总结公式。

    打开《自守函数与自守形式》,座位上,罗泽对其中的第一部分开始笔算,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堆满。

    从图书馆台阶上下来的罗泽,仿佛能够听见眼前这只黑猫的心声.

    这是只成了精的猫,修长优雅的体态,品种上看接近阿舍拉猫,同样有着矫健的四肢,但它却没有阿舍拉猫一样豹纹式的黄白斑点和狂躁的野性。反而一身漆黑反光的皮毛,玲珑又有型的脑袋上,一双蓝色的细看过去呈放射状的琥珀般的眼睛。

    它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然后摆了摆抓,从眼前这个卑微的女性仆从手中取回自己高贵的尾巴,跳下公园长椅,登登登,用后来被模特学走的标准猫步,来到罗泽的脚边。毫不留恋的绝情模样,一时让身后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对方亲近的女孩心碎一地。

    夏天的气温很高,公交车上的环车制冷空调针对每个客人精确降温,一般是摄氏22度,罗泽将手腕上的手环对准头顶的空调端口,将温度上调到28度,过低的气温不利于纸质,当然,不是为了一本图书馆里的大部头书,那是电子书,他为的是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抚摸了一下带着凹凸质感的本子,打开黑色的扉页,一副工整复杂的时钟剖析图表以插画的形式跃然纸上,下面一个浅淡的娟秀签名“罗亚楠”,这是罗泽的母亲的名字,捧着母亲留下的笔记,罗泽迅速翻页,到了第一小节的末尾,一个拉丁文与根式结合的测算公式,这就是今天罗泽之所以出门的原因。

    对了,屋大维,是罗马帝国的皇帝,也是这只猫的名字。是罗泽已经去世的母亲给它的冠名,还有个昵称叫“维维”,可惜罗泽的母亲去后,再没人能用这个昵称唤起它的丝毫回应。所幸和罗泽混久了,还算默契的一人一猫可以不需要称呼地彼此互动一番,——以往罗泽每次都要尴尬地用古罗马口音称呼一位皇帝的名字才能来沟通。

    末班公交车上的人不多,罗泽占据了一个座位,屋大维立刻跳到了正对面的座椅上,然后“喵~“地一身,和旁边一位穿着OL装的小姐姐打了个招呼,瞬间又获得了一位消解旅途寂寞的玩具。

    用卖萌的嗓音迷惑住其中无知又单纯的个体,其中雌性居多。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上前爱抚它们尊贵的皮毛,之后又故作疏远地拒绝她们的讨好,除非向其献上小鱼干或猫玩具。

    “愚蠢的人类,你们,生来就是要服侍我们的。喵~”

    罗泽迅速转身向另一个长椅走去,但还是迟了,果然,一个姣好的嗓音,带着急躁的意味:“等等,它是你的猫吗,能不能卖给我........”

    这个月第四次了。

    花了好大的精力,罗泽终于摆脱了这个,妄图用浅薄的巨资从罗泽手中取得屋大维的所有权的小姐姐。罗泽差点为此错过末班回家的公交车。

    “你何苦招惹她~”

    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景,罗泽捂住了脸,但得来的回应只是对方弹出爪子,用尖端狠挠自己的裤脚。

    起初,神,创造了世界。

    ------《旧约创世篇》

    入夏的沙林区是猫的世界,这种慵懒、神秘、狡猾又残忍的生灵总会占据住各个能够避暑的有利位置。然后,在热的发狂的路人眼前,“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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