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良。”
骤然被点名的业叔良一个激灵忙站直身子，在院中应道，“阿叔！”
“时候不早了，回家去吧，别老让你爹娘担心。”
业叔良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应道，“是！我这就回去。”
说完拽了拽月牙儿的手示意她悄悄的跟上自己。
熟知自己阿爹性子的月牙儿心觉事情没完，努力弯腰将自己身形猫的更小希望他没看到自己。
“月牙儿！”
果然！月牙儿哀叹一声再次住脚。
“夜深了，女孩子家就不要出门了，去河里游泳的大都是男娃儿，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免得闹出是非，惹村里人笑话。”
“阿叔你放心，有我给月牙儿放风，绝不能让那些男娃儿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业叔良拍着胸脯为月牙儿打保票。
那你呢？窗子后面的月家阿爹都要气笑了，压低声音轻喝道，“你们两个都不小了，日后接触要注意一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业叔良攥了攥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心道阿叔真是多虑，月牙儿这手还没有小时候胖乎乎的捏着舒服呢！
“阿叔，这话你说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遍了，我们都记着呢！”
“月牙儿和你不一样，女娃子终归要嫁人的，要是因为你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看我不打断你小子的腿！”月家阿爹才不信这小子信口打得哈哈，不由正色警告道。
“是是是，”业叔良嘴里应着是，低头凑到月牙儿耳边悄声道，“我数一二三，我们就撒腿跑，反正黑天漆地的你爹也追不上。”
本已经有些迟疑了的月牙儿听到业叔良出得馊主意，忍不住的火打心起，现在跑了，自己就不用回家了吗？到时候阿爹秋后算账自己屁股还想不想要了？
本就心里发怯，再被业叔良这只管放火不管灭的烂点子一激，月牙儿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在业叔良还在发蒙的时候抬腿一脚踹在他屁股蛋上，“就你出不完的馊主意，不去了！你，马上给我滚蛋！”
总归是年纪不小的女孩子了，月牙儿虽不耐父亲整日的说教，却也明白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分轻重是非地胡闹了。
“喂喂喂，不去就不去，干嘛发这么大火？”业叔良捂着屁股十分委屈。
“快滚快滚快滚！”月牙儿推搡将他推出门，再麻溜的将栅栏门系紧。
“真不去？你家现在多了一个陌生男人，你想要洗洗涮涮可不方便了啊，小心被人占了便宜去！月牙儿你听我说，到明儿你一定要让你爹把他赶走，非亲非故的，这样住着成什么样子？你爹偏爱念书的男娃子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了，你得好好劝劝他！这世上坏人很多，脸上也没刻着是好是歹，你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害了自己啊！喂喂，月牙儿你别急着走啊，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心里去了没？月牙儿！月牙儿？”
“要劝你自己去劝，实在不放心你就蹲在墙外面守着，姑娘我困了，再吵吵将你嘴堵上扔到河里去！”月牙儿头也不回地恐吓。
“这笨丫头，肯定是瞧那小子有几分姿色还会拽几句酸文，脑袋都欢喜迷糊了！”业叔良暗恨地嘀咕，浑不知言语间一股浓浓的酸味。
自己虽用心良苦，奈何人家不领情，之后黯然归家，自不必说。
这时，屋里传来月家阿爹的咳嗽声，月牙儿心虚地悄悄回望。
只见月家夫妇房里的糊窗纸上映出一个的身影，在晕黄的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比平日里更加高大威严。
“好了好了，有客人在，也不怕被人笑话，好生吃饭！”月家阿娘再次制止了两人即将爆发的唇枪舌战。
待饭菜用完，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除了秦钺，大家都不过吃了个四五分饱，但事出有因，即便是年纪最小的月满的都很懂事地没有叫饿。
柳树村临河，这些土生土长的娃子们在河里摸爬滚打长大，个个水性顶好，夏日里动辄汗流浃背，每到傍晚时分都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去河里游上一圈回来，权当洗澡了。
嗅了嗅身上的汗气，月牙儿心动了，竖起食指到唇边嘘了嘘示意他噤声，待将所有东西清理妥当，吹了灶下的灯，蹑手蹑脚去自己房里取了换洗的衣服，两人牵着手就要开溜。
“咳！”
“好听什么好听，哪有哥哥我的名字好听？”
月满吐吐舌头，冲自恋的业叔良刮着脸皮羞他。
“多大年纪？是否婚配？”
月家阿爹令月满收拾了下东西去自己房里睡，腾出来的房间给秦钺休息。少年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和主人一家再次道了谢，没有来得及洗漱就倒头睡下了。
月家阿娘笑着摇了摇头，打了水去支应丈夫和儿子洗脚，月牙儿在灶下洗涮着碗筷做着一日里最后的收尾工作，依旧不思归家的业叔良笑嘻嘻地凑过来撺掇她道，“月牙儿，一起去河里游泳哇？”
“说谁是臭丫头？”月牙儿眼睛一瞪。
刚才抱怨的人仰头望天。
“秦朝的秦，斧钺的钺。”
“秦钺哥哥，你的名字真好听！”月满咬着筷子笑嘻嘻地插了一嘴。
月牙儿听不下去了，在桌下用力踢着业叔良的腿，强自尴尬地向秦钺打起了哈哈，“哈哈哈，你不用理会他，他这个人这里，”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略压低了嗓门道，“这里不好使，总是乱说话，大家平时都不多理会他。”
“没关系。”对于业叔良的咄咄逼人，被质问的秦钺反而很平静。
“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看她维护一个外人，业叔良更愤愤不平了。
“......十六，未曾婚配。”
“为何而来？往哪里去？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喂，饭都吃了，你还没自报家门呢！”连底细都丝毫不过问，这家人心大的连天都能装下！
少年看着自己手里又被月家阿娘塞进来的竹筷，反应慢了一拍道，“我？我名秦钺。”
“哪个秦，哪个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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