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来了……”顾川海低声道，眉头瞬间拧在一起。
顾云瑶也是心里一沉，顾家宗族并不在河口村，而是在隔壁的顾家庄，顾家也算是十里八村的大宗族，但顾家人可不是什么和顺的人，顾老爷子的贪婪自私好面子，就有顾家的遗传在，若是宗族里的人和气，当年顾川海的亲爹怎么能做出过继的举动？
爷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约而同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到了家门口，六角铜铃上果然有一个锈迹斑驳的“顾”字，顾云瑶眉头皱的更死了，门锁被砸开了，敞开的大门上也有许多石头打砸的痕迹。
还没进院，就隐隐约约听到有顾老爷子和一个陌生老者的声音，俩人似乎在盘算什么，还时不时传来五郎哭闹的声音以及顾川福的斥责声。
顾川海刚要进院，顾云瑶眼睛一转，一把将顾川海拉住。
“爹，人家敢明目张胆破门而入，定然是有不好的事情等着咱们爷俩上门呢，我去找里正，您去找铁柱叔他们，多叫点人，就说咱们家招贼了。”
顾川海脸上满是犹豫。“瑶瑶，你爷他们砸门是过分了，可这样做会得罪宗族的。”
宗族在大苍朝的势力极大，尤其是在乡下，庄户人家穷，时不时就会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利益发生争执，这时候绝大多数都是有宗族势力支撑的那一派能笑到最后，今天这是族长亲临，按照顾云瑶说的去做，确实是能先发制人，可族长丢了脸面，在族里他们父女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可顾云瑶冷笑了一声。“爹，宗族很重要吗？若真是将你看做族里人，就不会破门而入，就算是我爷和大伯砸的锁，可族长一句话，他们俩也不会砸，也不敢砸，显然砸门是经过族长默许的，族长根本不拿你当族人。”
顾川海脸上尴尬，也是暗淡了许多。
“好，爹这就去找你铁柱叔，你去找里正的时候慢点。”顾川海嘱咐道，拎着木桶朝铁柱家跑去。
看着家门口被砸坏的锁头还有破损的大门，顾云瑶的拳头登时攥紧了。
松油的清香飘入鼻息，顾云瑶眼睛转了转，盘算着更多的赚钱主意。
大概快一个时辰，爷俩才回到河口村，离着老远，顾云瑶就见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棚子是褐色的粗布，马也是一匹老马，力不从心的疲态离着老远就能看到，可马车上却有大户人家才挂的六角铜铃，离得远，顾云瑶看不清铜铃上刻的字，但顾川海的脸色却是变了几分。
顾川海拎着木桶，顾云瑶要拎在自己手里，顾川海忙道：“这桶沉着呢，还是爹来拎吧，爹的脚踝已经没事了，你身子虚，别再累到。”
顾川海心疼闺女，顾云瑶也不再强求，郑老汉的牛车被别人雇走了，爷俩只能步行回河口村。
虽是五月初，可正午的太阳也是毒辣，顾云瑶不一会就满头大汗，走的久了，又开始因为体虚大喘粗气。
很快，顾川海就折了一把松树枝回来，五月初，也就是松树枝叶浓密。
顾云瑶把树枝层叠恰在手里，想要给顾川海也遮遮阳，可她这身高根本够不上顾川海的头顶。
顾川海笑着把顾云瑶手里的树枝接过，爷俩打着树枝往村里继续走去。
说完，连掌柜用把匕首插回鞘里，从袖兜里摸出了十文钱。
“这十文钱是定金，老四啊，我从你这直接进菜，不同于我买你的食谱，这是外菜，当然了，我不是说你是外人，只是这菜毕竟不是从后厨做出来的，被外人看见了不好，会很影响咱们东兴楼的口碑，你明早一定要赶在开门前把猪肝送来，走后门。”
顾川海也不以为意，拱拱手。“这事我懂，那东家我先回去了，祝您生意兴隆。”
顾川海看着头顶毒辣的太阳，把木桶放在了路边。“瑶瑶，你等爹一会儿，爹去折把树枝来挡太阳。”
“爹你去吧。”顾云瑶也是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这身子虚还真不是一两日能补回来的。
虽然顾云瑶开价一文钱一斤，价格极低，但眼前这对父女俩要十五斤，这可是一斤猪肉啊！
能喂狗的东西多了去了，顾云瑶还指着案板上准备扔掉的猪肺、猪心、猪肚以及两根肉骨头做搭头，屠夫痛痛快快的都给了，还笑呵呵的告诉顾云瑶下次再来。
顾云瑶低了头，顾川海叹了口气。
可这气还没落地，连掌柜就道：“呵呵，老四你急什么，这到底是要入口的东西，我就是思量思量，你闺女说的这个法子我看行，对咱们两边都实在，今天已经快中午了，你明早就给我先送十五斤猪肝来，我这叫人努力推销一下，看看好不好卖。”
爷俩把剩下的猪肝都留给了连掌柜，连掌柜叫来大厨一块品尝，大厨一见是猪肝，顿时满眼的嫌弃，但又不好不给东家脸面，只得掐下一小块送进嘴里，哪知猪肝入嘴，大厨也是满眼精光。
出了东兴楼，顾云瑶爷俩就近找了一家中等规模的药铺，黄芪和枸杞各采办三两，到了杂货铺，顾云瑶又买了一些调料，还有一只用来装猪肝的木桶，家里面杂粮米还有不少，够他们爷俩吃一段时间了。
俩人拎着木桶去猪肉铺买猪肝，屠夫一脸茫然，这喂狗的东西也有人买？
顾云瑶也是甜甜的说了一声：“连爷爷再见。”
连掌柜笑了笑，顾川海这闺女看着也不大，但是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刚才不过几句话，就比顾川海这个老账房更会算账，聪明伶俐说话也甜，可惜了，毁容了，不然定能帮顾川海大忙。
连掌柜心里算盘啪啪响，打定主意，脸上却还是一脸的思量。
顾云瑶前世见多了各种达官贵人，生意人的心态顾云瑶自然了如指掌，连掌柜继续思量，所想为何怎能瞒过顾云瑶的双眼？
顾云瑶眨眨眼，脸上摆出来失望的神色，失望中还夹杂着羞愧，转身，顾云瑶对顾川海说道：“爹，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咱们……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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