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薇勉强地朝着徐梓晴勾了勾嘴角，表示自己没事。
台上的人还在眉飞色彩地分享着属于他的这一段经历，顾薇想，轮到她上台应该还要好一会儿。
她低下头，缓缓点开手机里备忘录，再看了一眼她准备了很久很久的演讲稿。
那稿子的末端有一段字，是顾薇想讲给他听的。
‘五个月零二十三天的相处，在S大与你相识、相知、相伴；异乡迷路之时，是你拉着我跑过大街小巷，穿过车水马龙，赶上那趟末班车；我们曾一起彻夜数着天上的星星，聊着彼此怀揣的梦想，唱着最动听的歌谣。在这段时光里，我最幸运的是，遇见了你。’
……
‘我对爱情的憧憬是，你有你的抱负，我陪你朝朝暮暮。而你，是我愿意抛下一切，陪你去实现那个梦想的人。’
……
‘方亦辰，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
“下一个，有请F大的顾薇同学。”
徐梓晴轻轻推了推顾薇，顾薇这才猛然晃过神来，抬头一看，台上的老师正笑意盈盈地等着她。
顾薇忙关上手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台上走去。
她走到台中央，转身，台下的同学有些不认识的顾薇，眼睛一亮，好一个温婉甜美的女生。
顾薇生得俏丽，身材高挑，那眉目间更像是含了水般剔透温婉。
台下响起了欢迎的掌声，台上的顾薇却仍旧忍不住瞥向礼堂后门口以及那个依旧空着的座位。
他昨晚分明与她说，他会来的。
他说他会来的啊，他明明从未食言过，明明…从未…
她就这样不受他待见吗?
她顾薇就这样……这样不受他方亦辰的喜欢吗？
顾薇只觉得手足一片冰冷，那股凉意直直透进心里。
台下的掌声停了，一旁的老师看向顾薇，示意她可以开始演讲了。
顾薇站在台上，台下大约有百来位学生与多名领导老师，都在肃静地等待着顾薇开口。
她伸手拿过麦克风，凭着已经背到烂熟的记忆里，与丰富的演讲经验，娓娓道来了她这几个月以来的交换体验。
可当她要说到那段话的时候，那人终究还是没有到现场。
顾薇想，她还能如何呢……
她追他的这一路上，跌跌撞撞，真的能做的她都做了。
可他，到这最后的最后，还不愿来看她一眼。
“以上是我的演讲，谢谢各位。”顾薇收了麦克风，弯腰致谢，台下响起了阵阵掌声。
顾薇强撑着一抹微笑，抬起头，打算下台。
却在突然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俊容时，终于失了冷静。
那人站在台下过道上，微笑着看着她。恰如初见时，他修长好看的手指递给她材料时的模样，让她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意。
她像是仿佛忘了自己置身于这庄严肃静的大礼堂内般，从台上拎起裙子，当着众领导与同学的面，朝那人跑了去。
那一刻，什么礼仪、矜持，顾薇都顾不得了，她只觉得她真的很想他很想他。
很想看见他，很想碰到他，很想与他说很多很多话。
方亦辰看着原本在台上落落大方、璀璨夺目的女孩，在看见他之后，竟然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朝他奔了过来。
她见着他是那样欣喜，眉目神情都仿佛活了过来般。
方亦辰愣了愣，这个女孩……曾经也是他的梦想之一。
可如今，如今……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下机后，顾薇打开手机，微信的提示音顿时“嘀嘀嘀”的响个不停。
顾薇凝视着，屏幕上将近六七条的微信提示，缓缓点开来。那人的回复，看得她嘴角渐渐勾起如释重负的微笑、泪水慢慢划过了脸颊。手指划过的那些聊天记录，映着她那五个月零二十三天在异乡学校交换的回忆，还有人和事情。
她不时地向后门张望，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一旁的徐梓晴，握住了顾薇的手，被那冰凉刺得一惊，忍不住宽慰道，“没事的顾薇，他会来的。”
每一次告别，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是最后一眼。
……
你不知道的是，有些人你可能已经见过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学校为了欢送交换生，增进双方院校的交流，特意举行了这一次欢送交换生的交流大会。
每个学校要尽可能派出一个代表，上台分享这次交换之旅的体验。
顾薇是F大的代表，此刻她坐在台下的座位上，面色染上了一丝凝重，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T地区最大的机场，人来人往，几乎每个人都是背着行李，步履匆匆。
“前往S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GH708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抓紧时间登机。谢谢。Ladies and gentlemen，maave your attention……”机场里广播响起，女播音员声音照常悦耳、清晰。
明媚的阳光透过机场候机室的玻璃，照射在顾薇的手机屏幕上那段尚未发出去的文字上，熠熠反射着金光。
顾薇想起这五个月记忆里与那人的最后一面，仿佛发生在昨日一般。
六月份中旬，T地区S大大礼堂内。
顾薇倚靠着飞机窗户，看着地下的景物建筑，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成了一副画般。她才收了眼眸，打开了手上的书《后会无期》。
那书的第一页有一行字。
五个月零二十三天的相处，你相识、相知、相伴；异乡迷路之时，是你拉着我跑过大街小巷，穿过车水马龙，赶上那趟末班车；我们曾一起彻夜数着天上的星星，聊着彼此怀揣的梦想，唱着最动听的歌谣。你曾说，我们要给彼此最真挚的祝福，祝我们能实现心中的梦，待到春花灿烂时，去到彼此的大学看那最美的日落。
六月二十三号。晴。
顾薇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双眸紧紧地看着微信对话编辑框里的那段字，终于是，一闭眼、心一狠，按了发送键。随即，她竟是不敢在看着那对话框，立马把手机关了机，放进随身包里，大步向登机口走去。
***
飞机倾斜着，快速抖动后，飞向了天空，划过天上云层，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顾薇从手机屏幕上抬眸，望向那玻璃外的飞机尾翼，思索着什么。
身侧排队登机的队伍越来越短，仿佛在催促着顾薇，赶紧登机了。
第一章告别
九梨涡\/文
每一次告别，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是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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