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夕低下了头,面前的这个人,或许早已不尿床了,而自己,却被这种事情所困扰。他想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勇气对他说。“陈矾,我能问妳一个问题吗?”
问吧!
不许笑我。
不笑。
帮我保密。
好吧!
依夕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说的,就说。“陈矾,你晚上睡觉会......做。”依夕说了一半难以说下去了,或者不能说下去。她不能让陈矾知道自己做梦了,以及梦里的内容。
尿床。
“你晚上睡觉会尿床吗?”
他很认真,没有取笑依夕,也不打算取笑依夕。“我几个月前就不尿床了,妳经常尿床吗?”
这个......。
陈矾跑开了。依夕再看见他时,已经是背影了。“他去哪?”
依夕晾完了床单,陈矾才回来了,而且还拿着东西。
“这个给妳。”
他的手里拿着一包白色的包装的纸尿片,新新的,好像刚拿出来的。
依夕想到自己根本用不着这种东西,如果是林程想办法,可能就不是拿纸尿片了吧!她再次想到了林程,记忆中,却忘记了他的样子了。她才无趣的走进了屋子里。
陈矾却跟上来了。“依夕,我还有。”
他拿出了一个橡皮筋,双手托在依夕的面前,那条橡皮筋,却显得神奇。“我妈妈说,用这个就不会尿床了。”
这个?他妈妈也是奇怪了,用了这个会尿床吗?依夕也没有去理它了,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真的可以防止尿床,只不过是,依夕不能用。
不要。
依夕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在她前面的陈矾一步一步地退后,最终一起进了屋子。
陈矾走进了屋子之后,却想要做些什么。他看到了放在大厅里的电视机。
“依夕,妳家有电视机?”
说完便在研究着怎么开电视。
陈矾一按下电源键,电视机就开了。那个电视机不太,也刚好够几个人看了。
看了几分钟卖牛奶的广告,《西游记》的第一集,就在那个台开始播放了。陈矾一直在找遥控器,而遥控器却不知道被常铭放哪了,找了好久,陈矾才停下来。
海边的风浪四起,石头爆开了,从石头里跳出了一个猴子。一个像男孩子的猴子。
“听妈妈说,男孩子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陈矾看完了那只猴子的出生,他才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呢?
因为。陈矾也想不出个为什么,妈妈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因为,男孩子很坚强,像石头一样,而且,听妈妈说,成年男人,下面有时会硬起来,成年女人不会。
硬起来?依夕看了下陈矾的下面,平平的,并没有陈矾说的样子,完全不像能硬起来的样子。大概是他妈妈骗人的吧!又想了想,还是觉得很奇怪。
那会不会没有父母?
大概会吧!
依夕很羡慕眼前的这个人——陈矾,口中说男孩子没有父母,可是,他的父母还在身边,却说没有,是那么的坦然,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陈矾,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样,石字旁,还有一个凡字,坚强又平凡,真幸福。
依夕低下了头,没有多说话了,而她心里此时此刻所想的,就只有电视机上播放的内容了。
陈矾也安静起来了,很安静的坐在依夕的旁边,看着电视。
在看电视的时候,见到有趣的情节,他们也会谈论起来。
一起微笑,一起说话,一起......成长。
到了中午,常铭回来做午饭。吃完午饭后,常铭也就离开了,陈矾中午也没有回家,一直呆在依夕家里看电视。
到了黄昏,陈矾觉得要到点了,就匆匆的回家了,招呼都没打。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脖子上的围巾也用不着了。依夕把围巾解下来,放进了箱子里。
从外面照进的阳光很少,放进箱子的那一刻,颜色有些黯淡了。依夕关上了箱子,又轻轻地闭上眼睛,呼吸很均匀。
“依夕,在哪呢?”常铭下班回家了,进门后,就没有看见依夕,只好把买的东西放在凳子上。想想,她应该在房间里。
听到了常铭的声音,依夕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夕阳。舅舅回来了。她才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大厅。
常铭看到了依夕。“依夕,看舅舅给妳买了什么。”
常铭带着依夕坐到了凳子上,坐到那袋东西的旁边,一大袋东西,用红色的袋子装着的。是什么呢?依夕很好奇。
袋子完全打开来之后,才明白,常铭大概和陈矾串通好的了,故意来整自己的。又是纸尿片。
依夕,有了这个妳晚上再也不怕尿床了。
依夕还是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个,依夕没有去管它了,那包纸尿片,也没有用过了。
常铭也不勉强,他并不是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自然也不会勉强依夕。“依夕,不用就放在那,别管它了,我先去煮饭了。”说完,自己就自觉到厨房去了。
在饭桌上,常铭也是做了一桌好吃的。“依夕,明天妳外婆可能要到这里来住,会和妳一起睡的,不要尿床啊!”
嗯。依夕不懂外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从常铭和芯羽的口中听到了外婆这个名词,明天,也许就会见到了。
砰砰砰......。反锁好了的门,被人敲着,敲的非常快,门外的那个人像是有急事。
谁在敲门?依夕,打开门看一下。
依夕才放下碗筷,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下来了,她不知道,她打开门后会发生什么事。
打开门后,门前的陈矾气喘吁吁,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按在膝盖上。屋子里的灯光,照到了屋外,他一眼看见依夕。
陈矾露出了笑容。“依夕,妳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去哪?
陈矾没有说下去,怕说出来以后,依夕就不跟他出来了。“没时间说了,快跟我来。”
依夕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矾拖着依夕上楼顶了。
到了楼顶,陈矾才把自己调整回正常的状态。陈矾环顾四周,借着微弱的光,还能看见石凳的位置。
依夕,我听我妈说,只要晚上不睡觉,就不会尿床了。
那时的他们,把知识求于这个叫“妈妈”这样的大人,童年,也许就是这样的吧!直到自己掌握了一些知识后,才发现这些有些假,哄小孩开心的。
依夕没有看见他的脸庞,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终究还是看不见,就听见了他说的话,一个关于他妈妈和尿床的话。她抬起头,看满天繁星,对于她来说,这再熟悉不过了,这里的星空林程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在天花板上看见的星空,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这一次,她不再一次人观赏星空了,而是有人陪着她了。林程的事,尿床的事,她都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依夕,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今天早上也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这些话就只对妳一个人说。”他的这些话,想了半天,才艰难的一一道出。
同时,他也在害怕着,害怕依夕不相信自己是坚强的,男孩子都是从石头是蹦出来的,足够坚强。
那时,她不知道陈矾是怎么样“逃”出来的,甚至早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陈矾不愿意说,依夕也不曾了解,以及,为什么出来之后,会找自己,依夕想来,大概是昨天那句话吧!那是陈矾第一次开始改变自己,开始去改变自己束缚于他爸爸的现状,但这种改变,却是在他爸爸不在的情况下走出来的。
常铭跟着依夕也到了楼顶,看到了陈矾和依夕开心的坐在一起,很开心,自己也悄悄的离开了。
依夕,妳说,外星有这样的夜空吗?
不知道。依夕对天上眨了两下眼,揉了揉眼睛,又回头看了下刚才上来的楼梯口,因为,那里才有光,比夜空更亮的光,好像,刚才有人来过。
陈矾对星空笑了笑,外星也许有这样的星空,这个,只有他自己相信而已。
“今天晚上,千万不要睡觉啊!”陈矾最后一次叮嘱依夕。
好吧!
不要,睡觉。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依夕坐在窗前,双手托住了下巴,看了几个小时。被星空笼罩的楼顶,早就已经没有人了,留下来的,是记忆,是封存在心底里的记忆。
仔细一想,如果自己不睡觉,自己永远也没可能见到林程了。
尿床?见林程?尿床?见林程?......。
到了很晚的时候,依夕抗拒不了睡意,还是睡下了,可是,她没有梦见林程,最终还是尿床了。
在心里或者在梦里的林程,在当时的依夕看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到了以后,她们两父女可能在人海相遇,也可能永不相见。
她们在一起的日子,像永远的记忆般,尘封在心里和梦里。
他用着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依夕,说:我妈妈说,在早上晾床单的孩子,多半是晚上尿床了。
这样啊!
“依夕,床单洗好了,待会吃完早餐,把床单晾起来,晾在门口。”声音消失后,他就走去了上班。
依夕依然看着窗外。
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让房间里的空气,更加温暖,也更加沉闷了。
依夕吃完早饭,把床单晾在门口。
“依夕,妳住这里啊!”陈矾从楼梯里出来,看到依夕,他才走上来。“妳昨晚尿床了?”
你怎么知道的?
跑了许久,才发现,自己脚下的不是路,而是,白茫茫一片,自己永远也追不上了。
林程再次回头,笑脸如初。“依夕,再见了。”说完,林程渐渐地消失了。
不要,不要。
对着窗外想,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刚才梦见的。又看着林程给自己的那条围巾,红红的,颜色还没有褪去,而记忆却早已褪去。
或许,那些对于林程的记忆,有些短暂,她多想林程离开的时候,自己多看几眼。
依夕很羞涩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表示不知道怎么会尿床的,自己也不是故意的。
常铭没办法,只好把床单抽走。没过多久,床单洗好了。
林程边笑着,边向前跑,还边对后面的说。“依夕,快点来爸爸这里,再不来,我可要走了哦。”
依夕努力向前跑,想要跑到林程的身边。却怎么跑也跑不到,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依夕,桌上有粥,吃完早餐就自己呆在家里,别乱跑啊!”常铭站在依夕房间的门口整理着衣领,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依夕却引起了常铭的注意。
常铭整理好衣领走进来,一只手放在了依夕的肩膀上。“依夕,怎么了。”
常铭顺着依夕的目光,也看到了那片湿着的地方。“依夕,妳尿床了?”
不要。依夕从梦中惊醒,醒来了之后,才知道是一个梦。又想了想刚才做的梦,已经是想不起来了。
依夕坐起身来,自己屁股下面湿湿的,尿床了。她眨眨眼,看那一片湿着的地方。“怎么办。”
一切都是白色的。那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谁?那个人的后面还坐着依夕。
那个人转头,笑意满满。
是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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