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熙面对着他的冷淡，却感到十分有趣，他低笑着：“也对，那场事故后，有人专门抹去了你的记忆，你自然不知道。”
听到这里，江莳暗自皱了皱眉头，抹去他的记忆？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可能，人的记忆怎么可能说抹去就抹去。而后沉静下来，又觉得不一定。
关于那场大火，他的确是没有太多的记忆，唯一的记忆片段，就是数十年来那场内容几乎不变的噩梦。
对面还在兀自说着：“你不会感到愧疚吗？在那场事故里，可是有人因你而死啊。”
话里的有人指的是他的父母吗？江莳有些迷茫。
像是看透江莳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周熙打断他的思绪说道，“八年前，那场事故两死一伤，江警官，你猜一下是谁将你救出来的？”
他宛若恶魔，一步一步引诱着，“是你那对已经死透的父母，还是不畏牺牲的消防官啊？”
许奕没了耐心，正想要出声警告，却见江队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只能隐忍不发。
“你讲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江莳问。
周熙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沉默了有一会，然后抬头。眼眶隐隐地泛红：“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又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以一副无所谓的面容正常地生活？”
江莳被他的诘问问得无话可说，周熙说的他是谁，是他梦里的少年吗？
许奕忍无可忍，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交代你贩卖药物的过程。”
“你说呢。”周熙从刚才的情绪中慢慢缓过来，嘲弄道，“你不是都有证据直接可以定我的罪了吗？还要我交代什么过程。”
“这是流程。”江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周熙看了他一眼，随后以放松的姿态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就这样卖了啊，还能有什么过程。”
许奕：“一般有什么人来买，都用来做什么？”
“各类人都有，最常拿药的是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周熙回答道。
“是不是这个人？”许奕拿出监控截图给他，上面是在遇见酒吧和周熙一个包厢的男人。
“是他。”周熙瞥了一眼照片，“至于用途嘛，还能用来干嘛，杀人咯。”
江莳手中记录的笔顿了一顿，下一秒他抬头，冷淡地看着周熙。
周熙对他逼人的眼神毫无感触，在许奕问那个人是谁时，也不作答。
刑侦队因周熙一句话开始搜查口罩男子的下落，而周熙则被暂时收押。
他被戴上手铐推搡着往前走，却突然停下，怎样都不再往前。他对着江莳哂笑道，“那个人为了救你，连命都搭进去，而你，江莳，你就这样毫无愧疚地活下去吧。”
江莳心底突然涌上一阵不知缘由的酸涩。
周熙被推着离开了讯问室，他回头看了江莳一眼，你在天堂快活，那人人却在地狱里沉沦。
江莳，你最好一辈子也别记起来。否则......周熙没来由地大笑出声。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莳，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乐趣。
江莳面无表情，听到关于导致他父母双双丧命的火灾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不记得，然后呢。”
他直接将里面的石头状的东西拿起，放进上衣内侧口袋。
随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刚才坐的桌椅边，拿了一份报纸摊开来看。
在通过手势确认行动后，刑侦大队破门而入，意外的是，周熙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搭在报纸边缘，毫不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
“贩卖致幻药物，你认还是不认？”江莳开口，声音带了些威严。“呵。”周熙面对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们有你贩卖药物的证据，你的口供并不重要。”许奕说道。
“警官。”周熙开了口，他声音低哑，需要人认真去听才听得清。“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的大火？”
走到一半又是猛然一回头，后面只有没扫干净的落叶在微风下轻轻划拉过地面。
周熙放了心，继续往前走。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捂着心脏简直快要吓死的许奕，这人怎么这么警惕呢，差点被发现。
抓捕行动十分顺利，周熙很配合地到了警局。
讯问室里，明亮的灯在审问椅的正上方，晃眼地照着显得有点压抑的周熙。
他收了机器，进了平时睡觉的卧室，在床下边摸索出一个盒子。那是一个雕刻着图腾的沉香木盒，图腾是用几笔连笔勾刻出来的，形状看不出是什么，但莫名有种不一样的神秘感在里头。
周熙珍贵地捧着木盒，吹了吹上面一点浮灰，然后打开了它，里面是大小不一的格子，分布有序，十分精美。有些格子里放了东西，有着看上去像是石头的东西，也有黑乎乎的药丸，但大部分格子都还是空着。
当碗底只剩下半碗的汤和几片飘在表面上混沌皮时，周熙起身到摊位那边付了钱，然后往一边的小巷子拐过去。
他进巷子前先是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才进去。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许奕简洁地发了地址给队员，让他们在暗中部署，时刻准备实施抓捕。
窗户是用报纸糊上去的，虽然不算亮堂，但在白天里还是不需要开灯。周熙打开钱包，从夹层最底下抠出三颗药丸，拿起研磨机插上电，将药丸扔了进去，按了开关细细地研磨起来。
半晌，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从窗边边一个小小的破洞向外看，屋外没什么异常情况，但他心里有种感觉，他被盯上了。
他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刚才没有发现人，周熙现在不怎么频繁回头，而是灵活地绕开地上几个杂乱的箱子，一直往深处走。
许奕小心地跟着他，在饶了几个拐角后，周熙到了一处平房前，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时还不住地往四周看，最后才磨磨蹭蹭地打开了房门。
在拥挤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汗味，劣质的香水味以及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难以忍受。
许奕和其他队员便装躲在人群里，他们似有似无地看向路边混沌摊的一个中年男子，周熙。
满是刮痕的油腻的小方桌上摆着碗混沌，周熙右手拿着汤勺舀着吃，他吃的速度有些慢，姿势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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