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鹅黄色的素裙因风勾勒出曼妙的身子，如墨长发随意挽了个簪，明媚的容颜让这一片怒放的桃花都灿然失色，柔情万丈的眸子里像似倒映了山河。
身边的师兄弟凑过来耳语，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你真是天大的福气，让师妹喜欢上了你。”师妹对我的情谊倒是在这群无所事事的师兄弟中早已传开。
我心中苦笑，想起师傅出游时对我说的话：“莫要犯戒。”师傅在观中定下十诫，这十诫并不是让我们了断七情六欲，而是克制。当时我以为这只是如平常一般对十条戒律的提醒，但这般看来这戒又像是着重指情。想必师傅早已知道师妹对我的情谊，怕这缕情谊会影响我们两个的修行，才给我这番忠告，让我们在他出游这段时间里能够静心修炼。可这件事只一方放下是无用的，就算我再除欲了尘，如若她心思未变，也无济于事。而我又着实下不了手了断她的心思。
清亮宛如黄莺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桃林处响起，比平日更要动听一分。走在前头婀娜的身影便是师妹，自上回下山听闻这几日有个集会，回来便张罗着把地窖里的桃花酿拿去集市上买卖。我和几个师兄弟知晓她爱玩的天性，正好又没功课要习，便依着她一道下山来看看。我们这些师兄弟是不常下山的，但对师妹口中热闹聒噪的集市也有些许期待。
“我看是师妹你太心急了。”我们笑了起来。师妹回身嗔怒一眼，又马上弯起了眉眼。“做买卖也要入乡随俗嘛。”
我慢慢将目光越过她，放向远处，丛丛密密的桃树后依稀看见田地屋舍，耳中也隐隐传来人声。身后的师兄弟不停在跟师妹说话，阵风从身后来，桃树又是一阵响，盖过了他们的笑声。
进了城，师妹前日便打点好了一切，我们将摊子支在一处宽敞又热闹的地方。师妹从竹篓中拿出几壶酒摆在桌上，又拿出几只手心大小的瓷碗，各斟上半碗酒摆在酒壶旁边。这酒一开封，一股带着淡淡桃花香的醇味便飘了出来，更借着风口的风散的更远去，一时间涌上许多闻香而来的人。师妹和其他师兄弟在摊上跟前来询问的人争得舌灿莲花，我一向不善这些，便靠在一旁取了些桃花酿饮着。集市格外热闹，附近城镇的百姓都来此换买物品，宽阔的石板路也有点拥挤不堪，吆喝声，叫卖声，争论声混作一团充斥着我的耳朵。看来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热闹的。我揉揉太阳穴，闻着手中荡起的清冽酒香，一时无聊便想翻出寻踪香试试。自上次树林出来后我便没再用过它，它上面还留着上次寻找的味道。我一拿出来，便愣了一下。
她在这里？
师傅可曾告诫了师妹？还是告诫了也无用？
那双清眸望了过来，目光柔软坚定。我大概是喜欢这份亲近的吧，但又因为自小灌输的训诫，使得我对这份感情又敬而远之，不敢期望。师兄弟中我的性情最是内敛，又不喜交际，除了师妹，跟观内大多数师兄师弟们起止于辈分关系。大概又因为我是为数不多里自幼便待在师傅身边的弟子，所以师傅待我严厉也与我较亲近，常与我对弈聊天。我也将师傅视作生父一般敬重，对他的话语是顺从多于违背。
大雨过后，天气是格外的好。
石子路上的尘土被冲刷掉，铺路的石子亮的反光，周围的桃树也因清洗了一番更加灼目。
“你们倒是走快点啊，集市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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