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刃就擦过我的脸，我僵直不敢再动，左颊凉意袭来，面巾凋落，刀刃到了我的下颌，把我的脸往上抬。我跟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视。
“华而不实，刀术和脸都一样。”他视线像夜中的空气一样冰冷，让我觉得恐怖，可是我还是很高兴他给了我这样的评语，说明他不那么满意……
“可是我们的瑟丹喜欢，不是吗？”他的声音刻薄又猥琐，我想他是个真正的强盗。
“看上去已经经过绶带（成年礼）──不过外表很年轻，象牙色的皮肤……保养良好，”他摸索我僵硬的手腕内侧。“你是堪里尔贵族──稀有货色！”
他像是觉得满意，我则陷入绝望。
这人做起人贩子就是个老手，想脱身就只能靠神主巴德尔的恩典了！我听过不少关于边境人贩子的恐怖故事，这时候全想起来了。
同样蒙面的游吟诗人兼强盗，转过脸看我，眼神犀利，微弱的月光照不出他瞳孔颜色，一片幽暗，让我莫明心悸。
“绝对想不到在这里能搞到这种上等货色，一定可以卖个好价的！您还记得上一回……”强盗兴奋地说。原来他们不只打劫，还是人口贩子。
迪曼这个地方，虽然号称是北方礼仪之邦，然而陈规陋习多如牛毛，在堪里尔已经被当作犯罪，明令禁止的奴隶贩卖，在迪曼稀松平常，有的堪里尔贵族从迪曼的市场带回烙着印记的少女，秘密的在家里当作宠物豢养。被视为可耻的行为。
他的刀抵着我的脖子，靠近我：“是个堪里尔人，在南方也很少有这么优美的容貌。你母系血统是不是雅克人？”
他把琴拋给同伙，用腾出的左手揉搓我的脸，很明显他在凭着经验查看货色的好坏。我当然不能任凭摆弄，但是刚要挣扎，就被后头两个帮凶抓住了。
接着我手腕巨痛，暗知不妙，刀不知怎的到了对方手中。
我甚至不知道他如何夺过我的刀！这种事一般出现在武艺相差悬殊的情况下。
“外乡人嘛，好下手，随便抢一抢，可是事情有变化──主人，你该看看他的脸！那真叫奇货可居。”
我触摸脸上的布，确信它遮掩得很好。
于是他慢慢向我走过来，我紧张地拉开架势。
“姿势不错，缺乏认真的修炼。”他左手还抱着哈可脱，伸出一只右手朝我挑衅的招了招。
我直削他的手臂，对方手无寸铁，我却迫于压力下意识攻击了他。
我背上一阵恶寒，身为堪里尔的宰相，如果在此时被劫持，当做奴隶卖回堪里尔，那真是天下最丢脸的事。
“是么，上等货色？”那男人的声音略带着嘲讽，似乎觉得同伴言过其实。
我估计形势，说服自己事情不算很糟糕，这男人看上去只是个唱曲儿的，未必能打架。但对方很轻视我，只顾和同伙谈话：“选来选去居然选中这个，戏班子打扮，不见得手头有钱。你们应该选个商队的。”
那家伙倒是颇有经验，指摘起同伙的疏漏。
我要不是亲耳听到，真不相信这个声音美妙举止儒雅文弱的游吟者，其实是个强盗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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