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伍福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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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医对褔临说道:“我看你娘快要走了……”

    村医话没说完,褔临背起了六婆向镇卫生院奔去,几十里路程,褔临一口气背着母亲来到了卫生院的抢救室。

    “你先去交五百元押金。”医生递给褔临一张单子说道。

    褔临道:“我没够五百元,来得匆忙身上只三百多。”

    医生说道:“那也行就先交三百。”

    褔临去收费处交钱,医生忙碌着抢救六婆。

    “你娘脑梗塞,半身不遂,不能说话。”医生对褔临说道。

    “那这病要不要紧?”褔临问道。

    医生道:“心脏病引起的是很危险,还有肺积水,看造化了。建议上县医院,我们医疗设备有限,住院的话尽快办住院手续。”

    “医生,那上县医院能把我娘的病治好吗?”褔临问道。

    医生说道:“老实说你娘年纪大了,就算上县医院也没希望,最多是多顶些时日,再说市医院收费很重,八万十万的收费。”

    十万八万对于褔临来说是天文数字了,就这样六婆在镇卫生院住了下来,几个姐姐轮流来照顾。

    六婆每天吊着二十四少时的吊针,脑梗塞半身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屎尿都要人来照顾,吊针的手不注意就肿起来。照顾久了几位姐姐开始推说家里有什么什么事要回去,有时来有时不来的。

    只有褔临一直陪着娘,这病人不能躺着大久,须要经常帮他翻身,尽管如此六婆还是生了褥疮,刚开始是一个小小的水泡,后来越扩越大,什么药都治不好。

    “娘我知道你有痛却说不出来。”褔临经常流泪,恨不得娘身上的褥疮能移到自己身上来。

    “娘你想吃什么?我知道娘不能回答我,娘啊,我说到了您想吃的东西,你那边还能动的手就动一下,我就知道了。”褔临开始说道“喝水……喝粥……吃蒸鸡蛋……”褔临一边说一边看着娘的手。

    十天后六婆吃东西噎住,医生抢救但已回天乏术。

    医生道:“褔临啊!你娘不行了,我给她打支强心针,好让她能在自己家断气让她走得放心,你赶紧把她带回家办后事吧!”

    褔临把母亲背回了家,放在厅堂一天一夜,六婆紧闭双眼直挺挺的,依然没断气。邻居三叔告诉褔临说:“褔临啊!你娘快走了,你得喂一口饭给她含嘴里,给些钱她拿在手里好让她到那边不挨饿有钱花,你跟你娘说叫她放心走吧……”褔临照做了。

    褔临对着娘说道:“娘,你安心走吧别操心我了……”

    六婆突然间一口气特别大“咕”一声然后就安静了,褔临一看娘的眉毛开始变直,说道:“娘您一路好走!”然后泪水哗啦啦的落下……

    褔临没有钱为娘办丧事,本来就不多的钱都付给了医疗费,只请个道士为娘念念往生咒,之后就简单下了葬。道士说人去世后,那边的路很不好走,还要过什么公鸡山恶狗岭什么的。

    褔临很担心娘在那边路上吃苦,他决定去找娘,其实褔临自小就有天眼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褔临追到了鬼门关看见两个鬼差套着铁链牵着娘,褔临挡住路道:“站住,我娘有何罪须要套着沉重的铁链吗?”

    两鬼差见到褔临挡路喝道:“阁下何鬼胆敢阻拦公差办事,就不怕阎王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褔临道:“我是枫木屯的褔临,我来找我娘。”

    两鬼差查看阴阳薄发现原来褔临就是雷劈木那棵古松的茯苓神转世。

    “娘我们回去吧”程宇对娘说道。

    两鬼差道:“笑话,你以为你娘还能回去?她阳寿已尽,肌体已油尽灯灭,回去只能做孤魂野鬼,弄不好会魂飞魄散,我查看了,你娘在世心肠好下辈子会享福。”

    六婆对褔临说道:“褔临啊!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快回去吧!娘想你爹了……”

    鬼差客气的对褔临道:“茯苓神你请回吧!我们不会为难你娘的,放心吧!再不回恐怕你阳体就要坏掉了,到时候就成冤死鬼了。”

    “为了自己娘怎能说冤死?我不回,我要送我娘过公鸡山恶狗岭。”褔临说道。

    褔临意志坚决谁也劝不回,只能由他了。

    褔临背着娘一路跟着鬼差走去,一路上爬刀山过火海历尽许多险阻。

    “那前面就是公鸡山了,公鸡山的公鸡专门啄食新鬼魂的眼睛,你们可要小心了。”鬼差说道。

    公鸡山上并没有看见公鸡,褔临双手背着娘,走在公鸡山上,突然扑扑扑的无数的公鸡从地下冒出来专啄经过鬼魂的眼睛,褔临突然慌乱起来忙用手去挡扑到自己脸上的公鸡,这一松手娘从背上摔了下来,无数公鸡扑向娘,把娘一个眼珠给啄了下来。褔临看着娘痛死万分,拾起了地上一块石头准备砸向那群公鸡,谁知那石头变成了公鸡伸头就啄褔临的眼睛,褔临不留神也被啄下了一颗眼珠。娘那边也形势逼人,褔临只好先护着娘,赶走公鸡把娘背了起来。褔临不敢松手怕娘又摔下来,任凭公鸡往自己脸上啄,另一颗眼也给啄了下来。

    褔临看不见路只凭感觉往前走,娘在背上问道:“儿啊!你没事吧?娘这边眼睛钻心的痛。”

    褔临回答说:“娘我没事,我能看见路,你埋好脸在我背上就好了。”

    “没事就好,娘能保住一边眼睛去看看你爹心知足了。”

    褔临背着娘深一脚浅一脚走过了公鸡山,鬼差又说道:“前面是恶狗岭了,恶狗专门撕吃新鬼魂的肉你们要当心了,过了这关前面就没有险阻了。”

    这时候的褔临完全看不见东西,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自己魂飞魄散也要把娘送过恶狗岭。

    突然一骑飞马载着一鬼将来报:“阎王有令所有恶狗回避,放新鬼魂过关。”

    那鬼将跳下马说道:“褔临你的孝心感动了阎王,特赐你神通眼,请速速还阳,放心吧你娘没事的。”说完把一双神通眼给褔临装上。

    褔临有了神通眼又重新能看见东西了,跪下谢过鬼将。

    鬼将道:“我乃金甲将军,奉阎王之命送你还阳。”

    褔临问道:“我想让一颗眼睛给我娘。”

    金甲将道:“放心你娘的眼会复原的,赶快还阳去吧!迟了你的阳体会腐烂的。”

    六婆对褔临说道:“儿啊!快回去吧,回去完成娘的心愿,讨个媳妇成个家别让娘在这边操心。”

    褔临道:“娘您好走,我要回去啦!”

    金甲将急道:“褔临快快上马,再不走就迟了。”

    褔临跳上马背还阳去了。

    “娘你不要走啊娘!”褔临哭喊着。

    也许六婆听见褔临的叫喊,从嘴里“嗯”了一声,但还是双眼紧闭。任褔临再怎么叫也不回应。褔临狂奔着去叫来了村医,很快村医赶到,看了看六婆的眼……

    这一年褔临二十七岁,村里同年龄的人早就成几个小孩的爸了。六婆也快八十岁了,这天六婆对褔临说道:“褔临啊!娘年事已高,在世的日子也不多了,人生七十古来希,再过三年就八十了,娘最大的心愿是看着你成个家,娘到那边跟你爹才有个交代,我看你啊!还是跟你表哥到外面去闯闯吧,说不准也像你表哥那样带个媳妇回来。”

    褔临道:“娘,过些天等您身体好点了我再去,您就别瞎操心了。”

    褔临是个孝子,因母亲年迈多病,几个姐姐都已远嫁,自己只能留在家照顾母亲了。唉!想起母亲辛苦一辈子养活了九个儿女,女儿长大了嫁人了,家就剩下母亲和自己了,昔日的热闹,如今清冷,就好像屋檐下那空空的燕巢,也曾经热闹过。

    “娘你怎么了?”褔临摇着母亲大喊。

    六婆又眼紧闭没有回答褔临。

    “褔临,你母亲不行了,我看她耳朵开始卷了那是老人监走的征兆。”三叔说道。

    关于古松的恐怖故事很多很多……

    有放牛的老伯在下雨天的时候看见几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在树下跳舞,时不时手拉手围着木头转,过后雷电又击向那棵古松了。

    有个独自去赶集的女人,行至古松下时,听到有小孩在叫“妈妈等等我。”她以为是自己小孩追来,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等她继续赶路的时候,那小孩的声音又叫道:“妈妈等等我。”吓得那女人拔腿就跑。

    “褔临……快……快回家,你娘摔倒了。”褔临正在收割稻谷,看见邻居三叔气喘吁吁跑来,老远就道:“褔临你娘摔倒了,别割了,快回家看看。”

    听说母亲摔倒,褔临丢下手上的镰刀,一路奔跑着往家里走。在家口前的苦练树下,母亲坐在地上,邻居三婶抱着。

    村里的人都管褔临的娘叫六婆,六婆的娘家祖上是行医的,所以六婆会艾灸。村里小孩惊风、哭闹不停,什么的,都带小孩找六婆看,说也神奇,经六婆看过的小孩都是艾到症除,而且六婆从不跟人讲钱。

    六婆最大的心愿是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褔临结婚,可是六婆的家实在太穷了,没那家姑娘愿意踏进六婆家的门槛。

    也许是这棵树长得高的缘故,容易招雷,经常被雷劈,枫木屯人管这棵树叫雷劈木。老人说那是雷公劈躲在树下的妖精。

    每一个枫木屯大人都告诫自己家小孩不能去古松那边玩,说那儿不干净,有妖精怎么怎么的,所以每个枫木屯人自小就对古松有一种恐惧感。

    屯里最后还是派人去砍了古松的枝干,世界上就真的有那么些很邪门的事,不容你信不信,后来去砍古松的人都遭报应了,在文化室上瓦的时候,房子塌下来,那些参加去砍树的人差不多都被砸死光了,没死的也变成了疯子,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去动古松树了。

    话说枫木屯有一家人,女人连生了八个女儿,有次女人经过雷劈木感觉有个小孩一直跟着自己,后来怀孕生下儿子之后才没这种感觉。这时候女人五十岁了,已经不能再生了,两口子得了个晚儿,自是当作掌上明珠般疼爱。可是这个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老两口求神拜佛为孩子祈福都不管用,算命的看过孩子的八字都说孩子的命多灾难,最后老两口请来道士为孩子跳南堂。(跳南堂类似跳大神之类的活动,跳南堂意思是请神赐福给孩子)后来道士为孩子取名叫“伍褔临。”很好的名字,姓伍名褔临,喻为五褔临门。可是他们家并没有盼来五褔临门,在褔临四岁时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是母亲一个人继续把他们扶养长大。

    有人说体弱多病阳气不足的人容易看见脏东西,褔临也算是其中一个吧!因为褔临从记事起就经常看见常人看不到的那些神鬼精怪之类的东西,记得小时候他看见父亲是被“人”套上铁链给拉走的。不过那时候他才四岁只能哇哇大哭,眼睁睁看着爹被“人”拉走了。

    屯里有个酒鬼赶集,在镇上跟人喝酒,因为贪杯所以回来晚了,回到古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他那晚竟死在古松树下,第二天路过的人发现他背靠在树干上死了,再后来,屯里的人经常看见他在雷劈木下现身。

    在那段搞破除封建迷信打倒牛鬼蛇神的年代,屯里要建文化室,所须的木材竟然有人想到了那棵古松树的枝干,这主意一出,屯里马上有一半人反对,反对的都是屯里那些老人,他们说动了古松,屯里就会出事,以前祖上已经有过事例。

    比古槐村还要偏僻的枫木屯山路险峻,连单车都不能骑,屯里的人出门都是靠步行几十里路才到集镇,上集购油盐酱醋也都是肩挑人抬的回来。

    枫木屯那条唯一通向外界的山路旁有一棵巨大的古松树,展开的枝叶有四五亩地,称得上世界第一松,山民每次出门都得打古松下面经过,屯里最老的人也不知道古松有多少年岁数了,因为老人的爷爷的爷爷都说小时候都见古松是这么大了。

    山民都很忌讳这棵古松树,传说这棵树有妖精,去赶集的人,就算大阳再大也不会有人敢在树荫下歇息,晚上更没人敢经过这里,赶集都是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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