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这是？”
白玉在外面灶台上正盛粥，听到了动静就冲屋里喊了一句。
“娘，你又咳嗽了？去看看大夫吧！”
张氏在屋里赶紧拿手帕擦了擦嘴，接过白海顺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直接咽了进去，又把手帕揣进了怀里，这才接话。
“哎，都是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看什么看啊，看大夫不得花钱啊！咱这进了镇子了，你弟弟回头到年纪了要上私塾读书的，钱都得攒着，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得给你攒嫁妆呢！”
白玉听了她的话，只能无奈的叹气，手里用托盘端了几个盛粥和咸菜的碗进了屋里。
“叔，你快吃吧，这咸菜是娘刚腌好的，味道可好了。娘你也快吃吧，来，给你馍馍。”招呼完客人又回身去抱白若，“若儿，来姐姐抱，咱们吃饭了！”
“嗯！我要吃馍馍！”
这一顿饭吃的白海顺心酸的不行，觉得平日里对他们一家的关心太少了，这张氏骗骗两个孩子还行，哪能骗过他呀？这病分明严重的很，普通的病那能吐血？
可是她说的话却是实情，自己家也没多少积蓄，何况她一个寡妇还带着两张嘴。
自己这一村子人穷苦，个个都是可怜人，他是实在舍不得牺牲哪一个，可他自己偏偏连个孩子都没有，这媳妇娶进家门好几年就是一个娃都生不出，真真是急死个人！
一顿饭吃完，他把随身带的几个铜钱递给了白若，说让孩子买点吃的补补，张氏左右推了半天，然而他态度坚决，最后只得感激着叫白若收了给他叔磕个头。
离开了张氏一家的，这白海顺心里觉得一股子火气，这天底下好人怎么就没个好活法！不行他一定要去找镇长理论，豁出去这镇子不住了，也不能叫他们欺负了！
而他走后，白玉的眼神里却有些什么复杂，其实她知道海顺叔是来干嘛的，因为族里的一些人已经来过几次了，都叫娘打了出去，看到海顺叔走远了，她在门口擦了擦眼泪，又等了一会，整理好了情绪才进了屋。
张氏在旁边有些无奈的赔着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白海顺赶紧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
张寡妇咳得厉害，她却压抑着，强迫自己不咳出那么大的声响，白海顺眼瞅着她的嘴角一丝血流了出来，这可把他吓坏了。
顺着香味一看，原来是白玉蒸了些馍馍拿出来凉凉。听到了动静，张氏拨开门口的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也就刚刚三十有余的年纪吧，双鬓就已经斑白了，这人也憔悴的很。
早些年白海顺和村里的一些汉子暗地里没少羡慕白虎娶了个漂亮婆娘，再看如今，心里也不由的暗叹，这家里要是没了男人，光靠这女人可真是不行，瞧瞧这好好的美娇娘都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白海顺一进屋就看见白若正坐在床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自己迷迷糊糊的穿着衣服，见到来了人，白若有些怯生生的喊着叔叔好。
这个孩子长得像张氏，一副文弱的样子，一点没有他爹的勇猛，总是跟在他姐姐身后，一被人欺负就哭哭啼啼的，白海顺也见过几次，还训过那些不懂事的孩子。
这没了爹的娃，命苦啊！心里想着摇了摇头，一口气就叹了出来。
他父亲是个好猎手，那会子村子里穷，人吃的尚且不够，哪还有余粮去喂畜生。
全指着村里几个猎户时常外出打些猎物回来，风干后存放。普通人家每逢过年一家老小才能尝尝肉味，他家却是平时也能隔三差五的吃上两口，可见他父亲实在是个优秀的猎户，每次外出都收获颇丰。
可惜这白虎却是个短命的，一次出猎，为了救一个跟出来的新人，命丧虎口，尸骨无存。
“呦，他海顺叔来啦，快，进屋坐坐吧。吃早饭了吗，没吃在这吃一口吧，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小玉啊，快给你叔盛碗粥去！”
“哎，知道了娘！叔你快进屋。”帮着招呼白海顺进了屋，白玉就手脚麻利的去盛粥了。
“海顺叔，你怎么过来了？这一大早的，吃饭没？进来家里坐坐吧！”
刚想开口拒绝，这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白海顺这才想起来，自己昨个实在是心里烦躁吃不下，所以晚饭就干脆没吃，早起惦记着祭品的事，又是一大早就出门了，这会子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倒真觉得饿了。
也是好久没仔细瞧过她了，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可惜太瘦了一些，不然必是个美人胚子。
白玉她母亲张氏是外村嫁过来的，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早些年她父亲白虎还在的时候，他们家里可是村里境遇最好的。
后来两个孩子长大些了，也是懂事的早，白玉知道照顾弟弟白若，白若也听话，倒是让老是出去干活的张氏省了不少心。
一想起白玉她爹白虎，白海顺就打住了盘算摇了摇脑袋，自己老母亲早些年身体不好的时候，每次白虎打猎回来都会送些肉来给老人家补补，自己做人得对得起良心那，不能这么不厚道，想着就摇着脑袋打算往回走。
这白玉倒是眼尖，忙完了手上的活，一抬头看到村长正在摇头，就喊了一嗓子打招呼。
这一家子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白虎的老婆张氏却是个要强的女人，领着一儿一女讨生活，全靠着白虎平日攒的好人缘，她人又勤快能干，平日里帮村里其他人家干干活打点零工，再加上这村里人轮流接济着，才总算是没饿死了两个孩子。
大清早的，白家村的村长白海顺就在村落里来回的溜达，左看右瞧的拿不定个注意，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村子的人当初就是看重他的厚道跟勤快，才选了他接替过世的老村长。
像这种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事，他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的，可是眼下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他人微言轻的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事到如今为了一村子人，他也只能咬咬牙狠下心肠了。
眼瞅着就走到了村边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看到了白家村里张寡妇家的大女儿——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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