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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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有三十堆。”

    “马车的痕迹呢?”

    “没有马车,他们只有有一些马匹。从现场找到的马骨看,他们还杀掉了一些马当晚饭。”

    “正规军是禁止杀死马匹的。”

    “所以我们很可能跟在了一支至少有一百人的盗贼团后面。”

    “看样子是没错了。好吧,法玛先生,您去告诉约翰逊先生这件事,我来通知其他人。不过请不要过于紧张,因为幸好是我们先发现了他们。”瑞恩说道。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和佣兵的对话,早就被身边的几个人看在眼里。

    佣兵点点头,然后向着约翰逊先生的马车走了过去。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队伍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队伍的立刻由之前松散随意的阵型,变成了一个梭型阵势。这个阵型也许并不是具有优秀攻击力和防御力,但不得不说,它的确是最适合保护带着货物的雇主的阵型,这是佣兵们的唯一任务。

    走在瑞恩身边的维瓦、诺丽和丽芙小姐,他们是最先知道了这件事的人。不过令瑞恩感到奇怪的是,此刻他们却并没有多么紧张和惶恐。相反的,丽芙和维瓦两个小孩——虽然年龄一大一小,但是本质上来讲都是小孩子,反而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十分的兴奋。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样刺激的事情才是旅途中应该有的调剂吧。

    看这个两个兴奋的家伙,瑞恩有些无奈的说:“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咱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或许将要面对超过百人的盗贼团啊,你们不会觉得,我们这些人会有击败他们的实力吧?”

    “可是那你为什么并不担心呢?”丽芙小姐和维瓦异口同声的问道,就连骑在马上的诺丽都同意的点点头。

    瑞恩实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所以他只好郁闷的苦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三个家伙,什么时候建立起了这样令自己抓狂的默契——还有这样坚定的对自己的信任。

    在紧张的气氛中,队伍小心的前进着。初秋是平原最为生机勃勃的时候,肥沃的泥土成为了耐寒植物生长的天堂。如果在这样的土地上行走,想要不留下痕迹是相当困难的,而在商队前面的那伙盗贼,显然也没有可以隐藏什么,所以佣兵们很容易就会发现,对方竟然同样是按照自己预定的路线前进的。

    这让他们感到更加紧张起来,与被盗贼跟在后面比起来,跟在盗贼团的后面虽然要安全的多,但同样也是一件麻烦的事。他们要时刻提防着,这些反复无常的盗贼突然心血来潮的掉过头来,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使他们也不敢轻易的更改前进的路线,只能向父神祈祷,这些盗贼们的目的地千万不要是吉莱姆河才好。

    已经降临的暮色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知道这个白天算是熬过去了。不过并没有人因此而放松警惕,他们都知道,夜晚才是盗贼们最喜欢的时间。好在他们选择的路线上,没有大片高茎植物的存在,除了能减少遇到鬣狗的可能,也由于缺少掩体而不用担心盗贼的埋伏。

    不过没有人敢于掉以轻心,佣兵们早就明白了,导致失败的,往往不是实力的不足,而是心理上的轻视。所以他们很快就商量好了对策。

    佣兵们的帐篷是围绕着约翰逊先生的帐篷搭建的,马匹没有统一的管理,而是直接把它们拴在了固定帐篷用的锤钉上。

    那些辛苦的拉了一天货物的马匹,并没有被从运送货物的马车上放出来。佣兵们给它们换了一种特殊的皮笼头,这种笼头可以松紧,放开的时候可以让马得到充分的休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很牢固的让马拉着马车前进。而如果需要放弃货物,还可以立刻骑着马车上的马放弃马车逃命。

    负责守夜的佣兵也被挑选出来,这是用抽签的方式决定的。已经被佣兵们当成自己人的瑞恩四人,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他们是少数几个不用参加守夜的人。

    做完了这些安排,大家总算可以围着篝火坐下来吃点东西了。在这个时候还挨着小溪宿营是不明智的,如果遇到危险,那并不是一个适合撤退的地方。所以现在佣兵们宿营的地方,除了几棵高高的枝干粗大的树木,并没有什么东西。虽然没有什么野味可以吃,不过高大树木却成了最好的瞭望塔,佣兵们都是些谨小慎微的人,他们中间眼力最好的一个弓箭手,爬到了一个树的顶上,帮助大家观察远方的景象。当然大家不会忘了这个值得信赖的朋友的,他们把烤好的咸肉用篮子吊上去,作为他的晚餐。

    晚餐只有烤热的干粮和一点咸肉,由于盗贼团的缘故,佣兵们不再像往常一样喧闹。反倒是约翰逊先生、维瓦和丽芙小姐三个人毫不介意。虽然维瓦很不喜欢自己的声音,但是他总算可以和别人说几句话了,这让这个少年兴奋不已。至于约翰逊先生的管家吉罗德先生,他现在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约翰逊先生身边,神色显得更加的冰冷了。

    在这个时候,时刻保持充备的精力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吃完了晚餐后,不守夜的人们就去睡觉去了。而维瓦则和瑞恩躲在狭小的帐篷里,做一些发声练习,模拟声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通过反复尝试和大量练习,才能够真正把这个技能学到手。

    看到维瓦练习的差不多了,瑞恩对自己的弟子调侃道:“练习的不错,为了适应现在的这个角色,你一直很努力,看来你很喜欢欧希玫小姐这个身份嘛。”

    维瓦脱掉他的长袍,叠好后放在一边,然后他用毛巾沾了水简单的把脸上的化妆品擦掉,带上瑞恩给他的发套,躺在床上休息去了。他早已发现,对付自己这个不良老师调侃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去理他。

    在维瓦那里碰了个钉子,瑞恩倒也毫不在意。他嘻嘻一笑,然后就也躺了下来。每天,为了给维瓦化妆,他和维瓦要比别人早起很长时间。对于能够多睡一会儿,瑞恩还是很乐意的。

    营地的夜晚格外宁静,今夜,哈姆雷斯的夜空格外晴朗而美丽,却没有一个人欣赏。那些守夜者此刻正小心的看着远方。在平原上,虽然不用担心敌人偷袭,但是如果让敌人先发现自己,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也不知什么时候,瑞恩睁开了他的眼睛,一阵奇特的声响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在迅速穿好衣服后,瑞恩叫醒了熟睡的维瓦。

    “快起来,快点维瓦。”瑞恩对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说道,“我们该被围攻了。”

    “是那群盗贼吗?”维瓦问道。在瑞恩的一阵粗暴的摇晃中,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恐怕没错了。”瑞恩说道,“趁着现在这个时间我来给你化妆,不然的话一会儿就来不及了。”说着他已经拿出了他的那个化妆用的小包。

    虽然满腹疑惑,但是维瓦还是决定相信他老师说的话。很快,在瑞恩的描绘下,欧希玫小姐再次代替了维瓦先生。

    “这次的速度破了以往的记录了。”瑞恩迅速说道,“听声音他们还在离我们不到里的地方,我们赶快叫醒其他人吧。你去通知约翰逊先生和诺丽他们,我去告诉那些佣兵。”说完瑞恩就钻出了帐篷。

    “怎么回事,瑞恩先生?”看到跑来的瑞恩,守夜的佣兵们疑惑的问道。

    “让树上的伙计下来吧。”瑞恩说道,“我们要逃跑了。”

    “逃跑?为什么?”

    “我们被围攻了。两队徒步的盗贼在南北方向夹击我们,现在他们离我们没有多远了。”

    “您确信吗?”

    “这种事情我不会胡说八道的。”

    “好的,我们这就通知其他人。”佣兵仔细看了看瑞恩,决定这一次相信这个高深莫测的诗人。

    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全所有人爬了起来。佣兵们有一套很简单的传递信息的办法,一个佣兵们用力敲起了铁桶,有节奏的敲击声不但把其他的佣兵从睡眠中叫醒,也让他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他们立刻按照瑞恩建议的那样,向着西南方向的地方行进,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南北方向,有两道明亮的光球升上夜空,显然是盗贼的监视人员发现了目标的异常,在向赶过来的盗贼们传递消息。这使得所有人都完全的相信了瑞恩的判断。

    瑞恩十分赞赏佣兵们急速的应变能力,而更加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诺丽、丽芙和约翰逊先生,对于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也很不赖,在被维瓦叫醒后,他们几乎立刻就准备停当了。

    “瑞恩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敌人会偷袭我们呢?”走在维瓦身边,瑞恩问道。

    “这是个秘密。”瑞恩回答道。他在心里苦笑了起来,面对盗贼的追击,他自信可以应付,但是这肯定会暴露他的实力。看着周围的那些人,他们的疑惑甚至压倒了对于危机的紧张敢,此刻正也一脸好奇的看着瑞恩。

    “那么为什么你会选择这条道路呢?”吉罗德先生问道。

    “东南方向有着茂密的灌木和数不清的湿地,如果我们选择东南方向的路的话,难免会遭遇到凶猛的鬣狗。您希望和他们进行搏斗吗?”瑞恩说道,他可不希望这样一个剑术高明,心思细密的人不去注意敌人,而时刻提防自己,“请放心,就像我保证的那样,我不会让约翰逊先生遭遇危险的。”

    自己得到的情况和直觉,都告诉瑞恩,这次来的这些盗贼不简单。一般的盗贼团进行掠夺,往往都是混乱的、没什么策略性的,而这次这个盗贼团的行动,明显就是针对他们而进行的,而且看的出来,他们的布局还十分巧妙。

    对于自己身边这些佣兵们的实力,瑞恩还是信得过的。所以虽然不知道对方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监视着自己的队伍,但是瑞恩很清楚,能做到在不被佣兵们发现的情况下监视这边的,只有魔法师。

    就对方的人数看,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自己这方想要取胜也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对方还有威力十足的魔法师。要知道,魔法师一直都是战场上最有破坏力和威慑力的存在,加上魔法师的数目本来就格外稀少,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与魔法师为敌,会被认为是与找死同等的行为。

    作为一个魔法师,即使是指魔法学徒,都要远比一般的贵族要高贵许多,他们根本就不必为金钱和权利而烦恼,所以很少有哪个魔法师,是因为混不下去了,才加入盗贼团的。

    这正是令瑞恩感到十分疑惑的地方。他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支这样实力强大的盗贼团,竟然能招揽到至少两名魔法师。

    在瑞恩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疑虑告诉大家,因为这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恐慌。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偷偷的告诉了维瓦、诺丽和丽芙小姐。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对于眼前的这种情况,这三个人好像仍旧毫不在意。

    “你们似乎并不担心对方有魔法师?”瑞恩问道。

    “我想对方对于我们的威胁不大。”诺丽回答道,“如果他们有能力击败我们,就不必给后面的人发送信号了不是吗。”

    “如果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货物,而是为了杀光我们所有人呢?”瑞恩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瑞恩的话让他们意识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瑞恩老师……你会保护我们的吧?”突然,维瓦抬起头来,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瑞恩说道,“我,诺丽姐姐,丽芙姐姐,约翰逊先生……我们所有人。”

    瑞恩有些惊讶的看着维瓦,然后他突然注意到,诺丽和丽芙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被这些新的同伴们感动了。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还可以这样被人们信任着,虽然他展现给他们的,大多数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当然,我发誓。”

    佣兵神色凝重的回答道:“就在前面,我们发现了一支队伍宿营后的痕迹。”

    “有多少篝火?”

    “不过好在,这种鬣狗喜欢阴暗,阳光充足的地方,它是不会喜欢来的,所以在这里,你到时不必担心会遭到他们的袭击。我们选择这条路线,就是为了能尽量避开那些大型的谷地、灌木林和沼泽,这些地方是鬣狗们的天堂。”

    “所以维瓦,你要记住。”丽芙正色对少年说道,“如果你在平原上旅行,发现前面就是丰茂的谷地和灌木林,一定要想办法避开那里。虽然那里是狩猎的天堂,但是你同样有可能成为鬣狗的猎物。”

    “另外还要记住的是,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面对政客和猎狗时都要加倍小心。”瑞恩笑嘻嘻的补充道,“他们可不是高贵的狮子,即便吃饱了也会想着如何俟机杀掉你的。”

    同昨天一样,丽芙小姐依然是队伍中的焦点。她那丰富的地理知识和趣闻故事,好像无论说多少都讲不完,对于这样一支长途跋涉的商队来说,听一听这些知识要算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队伍的前方传来。瑞恩看到一个背着弓箭的佣兵,从前面探路的小队中跑了过来。

    “嘿,法玛先生,发现了什么事情吗?”瑞恩对这个佣兵问道。

    哈姆雷斯平原上的日出格外美丽。不过无论是瑞恩还是那些佣兵们,对于这都一点儿也不陌生,见多识广的他们早就充分品味过这大自然赏赐给人类的美景了。

    反倒是维瓦、诺丽和丽芙小姐,以及那个老顽童一般的约翰逊先生,在看到这样的景色的时候大为震撼和欣喜若狂。

    “我常听人说哈姆雷斯平原的日出格外迷人,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真的是十分美丽。”丽芙小姐感叹道。

    吃过丰盛的早餐,队伍又开始向着前方行动了。

    秋天正是哈姆雷斯平原最美丽的时候,在这个时节,你永远都不会因为没有新奇的美景而感到烦闷。无论是被人们惊到的,排成一排飞向天空的鹈鹕,还是笨拙的在小溪边上跑动的小短尾鷑,都给这美景增添了无数的趣味。所以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活力满满,精神充沛。

    看到维瓦摇摇头,丽芙小姐接着说道:“有句话你想必听说过吧?宁惹小人,不碰鬣狗。面对这种成群结队,而且凶狠异常的生物,连狮群都会落荒而逃的。

    “即便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想要对付一对疯狂的鬣狗的话,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虽然他们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但是却无疑是世界上最让人头痛的野兽。

    那些和他们熟识的佣兵,对着他们露出的自以为是的了然的微笑,没有比这更让维瓦感到窘迫万分的了。

    虽然天还没亮,但是这些旅行者们已经收起了帐篷,他们在地上生起了火,烤肉的诱人香味飘满了整个营地。

    对此瑞恩自然很满意,而诺丽和丽芙小姐在经过短暂的吃惊后,同样感到乐不可支。唯一感到痛苦万分的人只有维瓦,每次在说话的时候,他都不得不努力克服自己脊背传来的阵阵强烈寒意。

    “好是好,如果你能对抗那些凶猛的成群结队的鬣狗的话。”瑞恩吃着烤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哈姆雷斯平原的鬣狗,和他的日出一样出名吗?”丽芙小姐看到维瓦疑惑不解的样子解释道,“我们现在并没有行走在去吉莱姆河最近路线上,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呀,丽芙姐姐。我刚才还在想,要是我们能够生活在这里,每天看着这美丽的风景,那该多好。我听那些旅行者说,如果是冬天的话,这里的日出会更加美丽呢。”维瓦说道。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学习,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变声的技巧,但是在瑞恩的指点下,他已经能够发出一种完全听不出来是作假的女声了。只不过,由于瑞恩的恶劣嗜好,这个女声听起来是那么的轻柔动听,给人们一种印象,能发出这样声音的人,一定是一位千娇百媚,仪态万方的大美人。

    约翰逊先生给三位女士准备了一个很舒适的大帐篷,而还有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帐篷是给瑞恩的。

    维瓦自然不能和丽芙与诺丽睡在一起,所以他只好和瑞恩挤在那个小帐篷里睡。好在,这个帐篷里面的设计相当不错,虽然会有一点挤,但是总体来说还算舒适。

    清晨的时候,瑞恩和维瓦刚从帐篷里出来,就感受到了其他看向他们的怪异眼神。瑞恩凭借他那久经考验的脸皮,视这些眼神于无物,但维瓦却感到全身不自在,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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