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峙。”男子眯起了好看的眸子，眸中的光芒让人本能地感到危险。
“属下在。”面具男子平静，坚毅的脸上尽是难得地聚了一层薄薄的泪光。
阿峙，他原名便是凌峙。
到了组织里以后，那个人说，希望他忘却前尘过往，唤他忘尘，但他知道那个人是把他当做一个叫忘尘的人的替身。（忘尘？这不是和尚的名字吗？谁这么变态？喜欢一个和尚！）
他在组织里排行十一，别人和封衍都唤他十一。
多少年了？
不知道。
十一只知道，
凌峙，这个名字早在多年前就被他遗忘，他以为这个名字早已从他的记忆中移出，谁料，依然只是在角落里被尘封。
多年之后，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还是有很大波动，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到头来依然只是自欺欺人。
可想而知，十一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你跟了我很多年了吧？”男子的目光变得柔和而疲倦。
“是，十一年了。”男人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思，他仔细想了想，答道。
“我的性子你应该知道吧？你对我感情很深。”可他，不需要这份感情。
“封少？”他好像猜到了什么，面色有些震惊，声音带了些轻颤，试探地问道。
他的声音很淡：“嗯。做完这件事，你就下去陪她吧。”
下去……陪她？
陪，她……
终于，
解脱了，吗……
早在七年前就该想到了吧？
他杀了她，他的妹妹。
他忠心耿耿的为他做事，七年。
算是赎罪吧？
赎完了，干净了，该……
去陪她了……
可是那个莫名作祟的感情是什么？
心头蹦出一个词：
不舍。
为什么会不舍呢？
十一啊十一，你都在想些什么？
不舍，他也有这种感情吗？
他不是一直嗤之以鼻的吗？
呵！
一切的一切终结为一个原因：他是懦夫，从头到尾都不敢直视自己的感情。他不配做杀手，也不配为人。
杀手，怎么能有感情呢？
不仅有了感情，还一直在逃避感情？
进退两难，夹在中间，苟且偷生。
师父只教过他如何杀人，却没有教他该怎么珍惜身边的一切。
咦？师傅？
呵！师傅！
十一从被他杀死的人中翻出一张早已陌生的面孔。
残忍到杀死了自己的师父，配拥有感情吗？
仁慈到不忍心杀仅仅教过他三年的师父，配成为杀手吗？
鱼，我所欲也。
熊掌，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兼也。
两者皆想保全。
最后，
二者，
皆，失……
十一似乎感觉满世界都在嘲笑他：十一，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怕了？
是了，七年前
面具男子汗颜：您没叫我走，我敢走么？不是找死吗？当然，这些话，面具男子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哪敢真说出来。
封衍显然对面具男子的沉默很满意。
一座高楼的三十六层楼总裁办公室里，窗帘皆被拉上，与其说阴暗，不如说是阴森。气氛紧张的可怕。
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清晰可见：“如果沐轻歌真的像表面上那么懦弱，你就留她一命，顺便把事情嫁祸到陆少杰身上。”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不介意顺手为陆少杰添点堵。
“如果她的懦弱是装的，就杀了她，如果杀不了，就不要管她，自己逃命。”男人修长的两指动了动，抖落烟头上的蒂灰，血红的薄唇中吐出一圈烟圈。
如果是假懦弱，倒也不是不可利用一番。但是封衍的眼界太高，首先要打败面具男子，沐轻歌才会有利用价值。
所以说，如果某个人被封衍利用了，说明他（她）已经很优秀了，不得不说，被封衍利用，其实也是对那个人的肯定和那个人的荣幸，因为，那个人首先要有被利用的资本和价值。
“还没走？”封衍头也不抬的问，金属的光反射在他脸上。
一下子就发现这个“懦弱无能”、“逆来顺受”、“弱柳扶风”、“楚楚可怜”、“手无寸铁”、“天真无辜”、“穷困潦倒”的“弱”女子，分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城府极深！（滚！什么叫一下子，分明是又是调查，又是派人看守，跟踪的，三个月才发现了一丁点儿破绽。）
“沐小姐演技这么好，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面具男子嘴角微勾，“怎么，不演你的‘懦弱无能’、‘逆来顺受’、‘弱柳扶风’、‘楚楚可怜’、‘手无寸铁’、‘天真无辜’、‘穷困潦倒’了？”
沐轻歌弯了弯嘴角，一时间百花失色，她舔了舔红唇：“死到临头还装什么装？”她虽是这样说，却是毫无惧意，全然没有“死到临头”的自觉。
“是。”面具男子很恭敬。
面具男子如何不明白，如果是真懦弱，杀她还是脏了封少手下人的手，不杀她，以那副懦弱的性子，她也活不了多久。
面具男子跳到一旁的屋顶上观战，当初封衍让他来办这件事的时候就很清楚的告诉过他……
一——天——前
面具男子没有回答金斗屋的话，而是抓紧金斗屋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同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沐轻歌，看见她没有露出所谓的慌张，自乱阵脚时，目光就冷厉了下来。（看人千万千万不可看表面。）（什么冷厉，都是装的。）
面具男子心下了然，顿时对封衍，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立马回去抱大腿：封少，英明神武，封少足智多谋，封少聪明绝顶！
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旁边便倒下了一位兄弟。
“陆少爷说了，杀！”面具男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赞赏，快得让一直关注他的沐轻歌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倒要看看，沐轻歌到底有几分本事！
“沐小姐好生识趣，只可惜陆少爷不太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这个女人若是能为封少所用……
“你们杀人都是这么废话的么？”沐轻歌冷冷开口。
“谁派你们来的？本小姐给你们双倍的钱。”沐轻歌，见他不为所动，从限量版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黑卡，“八十万，够不够？”
“我们不要钱，要怪，就怪你得罪了陆少爷。”为首的一个面具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拉风的长刀，“兄弟们，上！杀了她，回去领赏！”
“老大，真要杀啊？看这长的细皮嫩肉的。”金斗屋目光猥琐，不动声色地为面具男子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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